乔斯柯旋了旋自己袖子,作为一个间谍,他的确非常地出色。即便在几双审视和怀疑的目光下,他依旧也是一副平淡带笑的样子。他环视了一圈包括莫妮在内对他怀疑的法师们,平静地说道
“那还真是一个很奇妙的巧合呢。”
“乔斯柯先生还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古书阁在平静淡雅的气质上丝毫不逊于这个巫师,此刻他们间的对峙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看来,都只会以为是一对关系不错的朋友在争辩一个十分友好的问题呢。
“嗯,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毕竟一点抓痕而已,就这么断定也太草率了不是吗?”乔斯柯滩了滩手说道:“基于我们魔法部和你们这仙盟会之间的特殊关系,我也不可能去伤害这位作为交流生的小姑娘不是吗?”
古书阁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毕竟巫师魔法部的诚意我们华夏仙盟会都是一一看在眼里的,我们当然相信魔法部的部长以及其他高层会做出这么这么失礼且不讨好的举动,就连你,乔斯柯先生,对我的言辞也不是表示地十分真诚吗?”
“呵呵,这是应该的。”
“是啊,所以我相信,乔斯柯先生你一定是曾经在和一位魔法师的战斗里被重创过,以至于失去了嗅觉。不然,怎么会闻不到自己身上隐隐间的一股暗香呢?”古书阁说道。
直到此刻乔斯柯的身形才略微顿了一顿,只听古书阁继续说道:“原来乔斯柯先生,也有着向学生借香脂水粉来装点自己的习惯,能散发出这种暗香的香粉只有我们桃源乡特制的才有,而且非常名贵。即使是在落红城也经常是有价无市,我就曾送给过天铃一份。呵呵,要在那些大家闺秀的热抢下给天铃带出一份可真不容易呢,这份暗香幽淡脱俗,隐隐约约恰到合适,如果不是贴身靠近的话是绝技闻不出来的,也难怪那些女孩那么喜欢这类香脂了。”
“.........”乔斯柯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拿起自己的餐具,貌似是想先夹起些食物先满足一下身体需要的热量然后再与其对峙证明自己的清白。眼前这碗开胃汤是被动过的所以不可能再去享用,但他又怎么保证桌子上的其他美味佳肴没有被人多加上几分增色的‘调料’呢?
莫非他是自信自己的清白所以和莫妮一样,不担心受制与人吗?
很快,谜底就揭晓了。
在他抬起手的一瞬,手里握着的餐具突然失重地坠落向下,而就在餐具还没有撞击在桌面的这一段短暂的间隙中,一根魔杖突然从他旋过的袖口下滑了出来。于是十分流利的下一秒,他便挥舞起了自己的魔杖。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姿态然后做出要施展魔咒的准备,这个乔斯柯确实不是只在嘴头上厉害的人呢。但是即便他状态变更地再快,也比不过一直攥着魔杖在桌子底下叙事待发的人啊。
‘Stupefy'(昏昏倒地)
‘Incendio’(火焰熊熊)
哈利很快地念出了在喉咙里隐隐待发的魔咒,一道眩晕咒飞快地钻出他冬青木魔杖的杖尖,朝着乔斯柯的胸口撞去。而另一道火焰咒,则是塞德里克发射出来的了。虽然他还是很难相信这个一直热情的先生就是导致一切发生的黑手之一,但是拥有着作为一个正直的赫奇帕奇精神的他还是选择了自己认为是正确的选项。
虽然发出魔咒的时机慢了一步,但并不代表他就会全然落入下风。乔斯柯果断地侧身让过了哈利射向自己的眩晕咒,同时手里的魔杖指尖向上,一个小范围的无声铁甲咒拦在了塞德里克的火焰前,魔咒对碰。虽然这套铁甲咒是临时凑合召唤出来的,但拦住一位才学会火焰咒不久的学生还是足够的。反激到乔斯柯身上的除了一过即逝的灼热感外其他什么伤害都没有。
哈利和塞德里克的回合一过,那就该轮到这位魔咒高超的成年巫师施咒的时间了。当然,还有他的‘傲罗同事’一起。或者我应该说成是,本该是这样发展的才对。
在乔斯柯动手的那一刻,那位面露凶悍的光头也是要站起身来拔出自己腰上的魔杖为自己的同伴应援。不过他的动作就没有乔斯柯这么流利畅快了,直到乔斯柯挡下塞德里克的火焰咒时,他才拿稳魔杖站起身来。但是也就是他站起身来的下一秒,他壮硕的身体便如同断了线一样软了下去,立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这个变故让已经决定不再藏着掖着的乔斯柯微微一惊,他的这位同伴也和他一样没有动过桌上的任何饮食,所以自然不是中了食物里的药而倒地不起,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他突然这样呢?
乔斯柯一时心念急转,人对于未知的发展总会抱有几丝谨慎,尤其是对聪明的人来说。自己的同伴是为什么而受制的,周围到底还有什么陷阱是自己没有察觉出来的,自己有没有中招而步这为同伴的后尘。
一瞬的取舍之后,乔斯柯立刻改变了自己挥舞魔杖的轨迹,一个用于抗敌的魔咒顿时轻轻巧巧地改为了一个用以逃遁用的魔咒。他果断地放弃了去救援自己已经受制的同伴,化为一阵黑色的浓雾逃遁出门。
食死徒........看到这招牌似的逃跑手法,哪怕是之前一直在否认他们存在的莫妮也不禁在默念他背后势力的名称。哦,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至少对于她来说。
“果然是他。”哈利坚决地说道。当然,之间他也很坚决这个猜想就是了。
“嗯。”古书阁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那个已经人事不知的大光头身前,蹲下检查了一下。
“他怎么会突然晕倒?”哈利也看了看,说道:“他并没有吃过我们准备的食物啊........你做的吗?”
“不是我。”古书阁说道,随后脸上带上了一股笑意解释道:“是天铃,真不愧是她啊,能做到这一步。”
“什么?”听到古书阁说的话,不止哈利,其他人也是一副没明白过来的表情。古书阁站起身来,说道:“天铃她应该是已经算到会有人猜到她留下来的记号,然后和那位不友好的巫师先生对峙。然后她也知道这位乔斯柯先生心思细腻,直接对他做的小动作很容易会被识破,所以她在下手的时候多藏了一手。”
说着,他看向塞德里克问道:“你为什么会想用火焰这样的法术来攻击那位乔斯柯先生呢?”
“啊?这是因为.......”塞德里克缓缓解释道。原来是昨天在天铃收拾完那个不友好的百草宗学生在吹嘘她的小创意时提到了一句,说是这种特制的兔儿飞一受热就会爆发式地痒起来,所以才故意激得那人血行加速,增加热量。所以塞德里克在思索该用什么魔咒的时候才会想到可以试着用火焰咒激发残留在乔斯柯身上的药性,让他受制,只是可惜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哈利也是听到过这点的,但一来他没有塞德里克思考的那么多,二来就是火焰熊熊这样的魔咒是三年级才会学的魔咒,他还没学习过。
“原来是这样,这个信号是给你们留的。”古书阁说道:“那位乔斯柯在受了兔儿飞的麻痒之后,恐怕没有想到其实还有一层药物随着兔儿飞黏附在了他的身上。因为这个药粉与他本体无碍,且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身体上的痒痒上,所以没有发现这种一但受热就会散发出去袭击最近人的**香。她应该是知道要暗算那位聪明的先生不容易,所以目标一直都是这位简单一些的朋友。因为如果双方打起来,那离他最近的一定是自己的同伴。”
“那暗香也是?”
“暗香?哪有什么暗香。”古书阁摇了摇头说道:“那是我听他说自己失去了嗅觉之后来哄他的。虽然我们落红城确实有这样风靡的香脂,但你们认为,天铃她是喜欢涂香脂水粉的女孩吗?”
一听古书阁这么说,哈利他们顿时摇了摇头。别说什么香水了,天铃她连换一个发型都懒得去思考呢。只不过刚才古书阁说的那么霎有其事的样子,所以一时被带过去了。就连相处两年的同学们都被蒙了,何况那位相处才不久的乔斯柯先生呢?
“哦,莫妮小姐,多有得罪了。”古书阁又向着莫妮说道:“放心,汤里的只是一些麻痹用的草药,对身体无害。而且,多余的解药我们也备好了。”
其实不用古书阁说,哈利也早就从椅子下他的隐身斗篷里把藏着的一壶香茶给端了出来。其实莫妮比起关心自己,更加关心那个逃走的‘同事’,忙问道:“你们在外面有布置了吗?他不会跑掉对吗?”在她眼里,这个古书阁一定是仙盟会派来的了。
但古书阁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和天铃一样,都没有想拦下他的意思,我还希望能顺着他找到天铃呢?莫妮小姐,等你恢复后能尽快联系一下魔法部吗?确认一下这两位朋友的真实身份。如果这两位黑巫师真的是混入了你们魔法部的正式傲罗的话,那想必仙盟会对你们魔法部的部分看法可能要变更不少了。”哈利指了指地上的这个大光头,问道:“我们能不能从他口里问到他们的计划和天铃他们在哪?”
“应该不行。”古书阁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在棋盘上只能充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对于一个只需要听从自己安排的士兵而言,军师是不会把自己的安排和计划都详述给他的。”
“不过放心好了,会有人有其他打算的,我现在只需要等着我偷偷藏在那位乔斯柯身上的物事,能不能带我找到我的天铃的就好了。”
哦,你们都很擅长往人身上藏东西啊。哈利想到,因为天铃也经常这么做。不过这家伙在说‘我的朋友天铃’的时候一定要把‘朋友’两个字简略掉吗?听起来真怪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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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宗内,
因为昨夜的袭击,门里可以说是不少地方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其中包括不同等级的宝库,建筑楼阁和存储药草的药阁。而那些宝贵的经典书册秘籍典藏则是因为为了防止火烛给其带来损失所以安置在了后山靠水阴凉的地方,才非常幸运地没有卷进这场无妄之灾里。
药库里被打翻了一地的干草药斋,这就需要有人来重新整理分类,捡出混在一地的药草哪些已经失去了作用价值,哪些还保存完好,好进行归档。
“哦,这些龙衍草被灰尘和泥水污染后就没办法发挥它应有的价值了,真是可惜,可惜。”罗川乌从一把药草里挑出几株掉色残瓣草药出来,扔进一边的篓子里。在那里面还有不少其他残损污浊的草药。“唉,昨天来闹事的人要是再小心一点就好了,这样白白牺牲了这么多上好的药草,它们何其无辜啊。”
一旁的林半夏也分好了自己那一把草药,柜子里一一放置好了整理干净的草药。林半夏把置好的药柜用力地推合上。现在已经是正午过后,他们在这间药阁里收拾了整整两个时辰了,正可谓苦劳甚高啊。
但林半夏在收拾好自己的那部分草药后,放在平常,他应该会先自夸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然后再拉着看他自夸的观众去好好享用劳动过后的午餐了。但是今天不一样,在他关好药柜的外门后,不发一言地看着还在执着手中药草的罗川乌。纵观全景就会发现,在这一整间不小的药阁里,只有他和罗川乌两名百草宗弟子在这里面收拾。
“罗川乌,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对吧。”林半夏先开口打破了这里的沉默。
罗川乌虽然清楚地听见了林半夏的话语,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把视线从自己手里混杂在一起的草药里移开,而是就这么平常地回话道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也并不感到惊讶,毕竟在这些背叛者里,自然是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最先被拿出来,然后好保护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许我一出门就要和其他的小人物一起被外面等着的朋友抓住了。对吧。”
如果不是知道一些内幕,谁能想到这两位如同话家常一样的两人是在对持非常难以接受的事呢。
“也许你说对了,有着权位保护的大人物确实会运用起他们特别的屏障为他们提供保护,即便他们才是吃大头的那部分。但是我不认为他们可以一直逃避本属于他们的惩罚。”林半夏说道,但是突然话音一转,“你也只说对了一半,虽然有很多小人物,但我第一个会找的,只会是你。”
罗川乌不做应答,继续听着林半夏的后文。
“你这个小人物可比那些吃香喝辣拿大头的大人物有本事多了,恐怕和那些不友好的朋友之间关系亲切程度,那些大人物还比不上你........需要我做些解释给你听我是怎么找到你和那些巫师之间的联系的吗?这也许会很费时间。”
“如果你想的话,因为我不觉得多一些自由时间是什么坏事。”
林半夏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也许我们应该跳过这些我们都不敢兴趣的内容,趁着外面的朋友给我们聊天的时间还足够,我们聊聊我们都感兴趣的那部分。”“比如说,你本来并不应该是一个小人物,你也并不姓罗,不是吗?”
罗川乌沉默不语,但不可否认的是林半夏的这番话确实让他有点动容,只见他继续听林半夏说道:“14年前,神农祠的第三个祠堂,那些引发了灵脉扰乱探索事件,还有那些难以避免的灾难.........”
“他们本来应该是英雄,不是吗?”罗川乌忽然说道。
“是的,综合事件的全貌,我也认为那个时候受命去探索第三个祠堂的那些前辈修士们,他们选择毁掉一半祠堂来保护土地上的自然生灵,灵脉稳定,是正确的选择,那些从祠堂里幸存下来和没幸存下来的他们的家眷,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才是,而不是后来的问责。”
“你认为这只是问责吗?”罗川乌说道:“14年前的那一次探索,本来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某些大人物为了从祠堂里拿到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让他的狗腿子私自更改了行动计划,而为了掩盖这一切,他们才编制出这么一个问责的理由让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永远闭上嘴巴。用他们的方式。你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被加上‘畏罪自杀’的结局吗?”
“我不想知道。”林半夏说道:“没人会喜欢这样的故事。”
“是的,没人会喜欢这样的故事。”罗川乌说道,他终于把目光从手里的药草上移开,转向林半夏。
“你们会知道我的身份,那就代表着你们找到了其中一个幸存下来的人,所以才能得到其他人的名单和详细身份,没错吧。”
“没错,他是一个和自己主君一起去祠堂的内侍,在事发之后他预知不妙于是带了他主君还在襁褓里的女儿避走。真是木藏于林啊,那些想赶尽杀绝的人怎么会想到他们其中一个目标会带着一个小女孩改名换姓地躲在他们眼底下了。你也一样,对吧。”
罗川乌呵了一声,笑道:“是啊,他们真是衷心的侍从啊。多么正直的人,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堂堂正正的抱有,真是讽刺。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什么也不会做,即使是那些大人物也是一样,毕竟对他们来说息事宁人才是明智的做法,要是私派杀手结果挑起14年前的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更别说,他们现在也没有精力在想办法如何撇清私通外敌的关系下,还能分出心神来处理这些旧事。他们的麻烦要到了,不是吗?”林半夏说道。
“好,好,好........看来外面的朋友已经等不及要进来了。”罗川乌看了看药阁门窗的位置。“最后的这点时间,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在毫无靠山的,毫无根基的情况下,是怎么做倒隐藏身份,并且还能跨国和外境的巫师搭上线的吗?我得承认,我可不是像你们这样的天才。”
这一次轮到林半夏保持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罗川乌。只听他道:“因为我遇到你们一直怀疑,和寻找的那个‘它’了。”
罗川乌说完,脸上露出了一抹特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