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激战

作者:奶盐空心桃 更新时间:2023/8/27 21:57:00 字数:3441

欧诺与暗夜十二卫的众人目睹了银日的消长,与毫无头绪的居民们不同,他们知道这光源是出自森林深处,也知道那大概就是杰斐。

肯定出事了,要去看看。

留下一部分队员戍守营地后,欧诺和其他人进入森林深处寻找杰斐。

其实并不需要特别费心地找。另一边,过街鼠看到因捏爆晶石受到能量冲击的杰斐已经倒地,心里其实没有一种讥讽嘲笑。它那简单的脑结构中到目前只来得及处理恐惧与庆幸——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因为一些它所不知道的原因,采取了自杀式的爆炸性袭击。那个剂量的光能量,如果倾泻到它的身上,应该是万劫不复了;幸好它躲在树丛里……

暗属性克万物,光属性克暗属性,万物克光属性。

它这才想到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继续出现会很危险,应该躲起来。

然而欧诺也只给它冒出这个想法的时间,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应驱使着他注定可以找到杰斐。

就在过街鼠弯曲它的六肢以蓄力上树时,一把钺戟从暗处以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飞来。戟部的戟尖和钺部的上半部分斧刃,横刺进了它脊椎与肋骨的接缝处。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它感觉后面两条腿动弹不得。

过街鼠被自己失灵的后半部分绊倒,懊恼地大吼了一声,但不是因为疼痛——已经麻木了。

这是什么?它根本没有探查到攻击源的存在。

从钺戟飞来的方向,一个身着纯白色法袍的少年从林中出现。过街鼠知道这就是攻击它的人,它的敌手,但此时这位敌手并没有理睬它,而是径直向面前倒在地上的骑士奔去。

当然要阻止他。它见识过所谓人族使用的回复药水、灵族的强心药草、血族的血灵果浆、鲛族的深海鲛胶,它知道只要这个少年把骑士救起来,它就多了一份麻烦。它不想面对那个疯狂的女人。

过街鼠拖着残躯向欧诺和杰斐扑来,把欧诺挡在了杰斐身前几米的地方。欧诺翻滚着躲避这失去灵活的鼠辈,向它侧身攻去。他试着把钺戟从过街鼠身上拔下来,但好像扎得太深,失败了。

没有武器吗……

刚才的钺戟,是欧诺从骑卫队的备用武器库里取来的,库里已经没有了常见的刀剑等短兵器,这钺戟是他使着最趁手的。在这种情况下用予卜之杖显然是不现实的。

真是棘手啊……

杰斐其实并没有昏厥,只是「魄」耗尽了,瘫在一旁观察到了欧诺的全动作。她知道欧诺需要武器,这给了她一些站起来的斗志。

【生机·魂·魄】生机是生物生命的存在值,生机耗尽时陷入濒死状态,魂、魄快速消耗;魂是生物意识的存在值,魂耗尽时陷入植物人状态,生机缓慢消耗;魄是生物精神力和行动力的存在值,魄耗尽时陷入虚脱状态,魂缓慢消耗。以上三者,只要其中两者耗尽,生物即死。

杰斐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握在手中的沐暮向欧诺扔去。

细剑在空中完美地旋转了两圈半,劈开空气,欧诺反手接住了这把和它的主人一样温柔又锋利的武器。

避开攻击,欧诺从自己的魔储袋里取出一枚土属性晶石。他把这枚正六面体的晶石嵌在剑尾的银环上,剑身闪烁起橙色的亮光。

欧诺没有直接攻击,而是把剑插在地上。

一阵悸震之后,大地裂开了。从破口处,一枚枚的石笋生长出来,但请看清楚了,这并不是笋,而是剑刃。

东岛剑道,【秘法·石鸣刃阵】!

石刃从地下生出,刺入了过街鼠的腹腔,顿时从它口中迸发出哀嚎与鲜血。

这回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起初,过街鼠还试图挣扎,但越是挣扎它便越能感觉到苦痛与死亡在身上蔓延——一动便是扯碎内脏。

在此困苦之际,它简单的脑中也进行着盘算与寻思。它本来是觉得刺激,毕竟从来没遭受过如此的境遇,只对困境感到新鲜。这种疼痛就像吸食毒品和吞噬鲜活的血肉一样,让它痉挛不已。所以它接着剧烈挣扎。接着它逐渐承受不住,像在撕扯灵魂,但感觉前面这么刺激,后面说不定也一样呢,于是坚持下来。这时它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磨灭自己的生机,这是一种受罪,而前面的种种享受让它感到恐惧——它是在享受死亡。

它想,这之所以受罪,全在于它想脱离这困境,但尽管它想得厉害,明摆着是无法脱离的。这飞来的钺戟、这刃阵,就是它最后的地狱。既然后身已瘫痪,躯体已经被钉在石上,那不管如何抓挠折腾、粉骨碎身,荒废四千年的时光也是然出不去的。

明知无法脱离还非要脱离,既是折磨自己,也是执迷不悟。而明知执迷不悟还却非要折磨自己,所以它才如此痛苦不堪、荒唐不已啊。它觉得这种自我残害的做法简直是愚蠢至极。

一念及此,它便放松下六肢、躯干、尾巴和思考的头颅,任它们自然地、血腥地垂落下来,糊出一片血污。

渐渐地,这鼠辈觉得身下的血污凉快下来,身体也越来越舒适。它已分不清劫难还是机缘,也搞不懂身在地狱里还是人世间。身在何处、所为何来都不过是胜利者的睡前游戏罢了,败北者一眠就是永恒,再也不必思考这些零七八碎。

这一切与它已经不相干了,它只要觉得舒适惬意就好了,哪怕只是刹那欢愉。而这也恰是刹那,很快就连舒适惬意也感觉不到了。当它意识到的时候已是最后一瞬,此后它再也意识不到意识了。

鼠辈死矣,死而永安,阿门。

鼠辈的生命,似乎就在这些转为文字看上去会很复杂的思绪之中消亡了。当然,我们的故事还远远未结束,这里不过是走出家门的头几步路,这种看上去像悲剧结尾的语言,也并非用于主角的身上。

欧诺正试图冷静下来。几年过去,他终于又到了拿起杀生的工具的时候,而这时的杀戮又与在骑士学院时不同。那时他只觉得这是变得强大的一种途径,因此也安慰自己“等变得足够强,就不用这样了”;现在,不,应该可以算作刚刚的吧,他就因为看到负伤的杰斐,好像变得冲动了,其实当然有最优解的——避免杀戮、节约时间的解法——现在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

另一方面,也有宗教的影响。先说他虽是神之子,但很出乎意料的,自己并不信仰古神,但即使这样,成为牧师以来的职业素养也让他无法随心所欲地下手。这一次他固然不假思索地做了,但这是一种冲动与局迫,事后还是要花时间重新搭建自己被击碎的千疮百孔的信念感,这远比鼓起勇气更难。

所以受到刺激还是会下意识地忍不住,其实内心本就在渴望着杀戮吧——虽然这份渴望因为某些变故被深藏起来,而这变故迫于一些被设计好的悬念与压力,我们暂时不能说出来。

思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死局了,他觉得再想下去对自己没有益处。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把杰斐忘在地上。

啊啊啊啊!太糟糕了o(≧口≦)o!!!

欧诺赶紧把依旧瘫在地上的杰斐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已无力说话。作为一个资深的牧师——事实上对各种技能都精通——他当然知道杰斐是魄耗尽了,以及受到能量冲击导致的左臂撕裂性骨折,还有失血过多。

这种情况当然危险,必须马上治疗。

但显而易见的,杰斐身上并没有携带回复药水,基本死不了的欧诺身上当然也没有,而其他队员分散到森林的各处去寻找杰斐,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这里。而且用药水需要配合静养,这当然不是杰斐能接受的方案。

这么说来,快速痊愈的方法,也只剩下那一个了。

这使得欧诺想到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他有些感慨。但这感慨也不是什么抗拒,事实上他也没有表现出有任何抗拒,只是餍足地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口水。

这才是真正的猎人啊。

杰斐无声地看着欧诺的动作表情。看到滚动的喉结时,要不是失血过多的话,她的脸绝对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红,这是一种羞涩,也掺杂着激动。平日里她怕他真的做出什么,在不恰当的时候;但事已至此,更怕他什么也不做。

暗夜十二卫是四圣的骑卫,他们被要求信仰古神。杰斐自然不例外,但她做事总留个心眼,不像纯粹的教徒那样,因善恶终有报而毫无提防——防止古神忙不过来。

但说实话,她信仰的,从来都不是古神本人吧。她追随的、认同的,世上只有神之子一人。她觉得自己对这信仰应该虔诚些。

但这种局面绝不是简单的虔诚可以避免的,事实上她也并不打算避免——她的神要吻她,这不是她的错,不,这是恩泽啊……

欧诺只觉得这是单纯的治疗,没有……暂时没有什么想入非非,因此像当年那样,他对着杰斐苍白的额头吻去。

但杰斐显然感到不满,这不是这个氛围需要的尺度啊,之前的**上脑呢……

因此她努力把头别到一边,不让这个找错了地方的吻成立。神绝不犯错,机会只有这一次。

欧诺还以为她对自己吻她很抗拒,所以尽管心里着急她的伤势,但还是耐心劝她:“乖,这只是治疗。以前也不是没有……”

杰斐摇摇头,目光变得迷离。

“那你这是?”

杰斐又用尽全力把手伸向面部,把手指点在自己因失血的显得粉色的柔软的唇上。

欧诺当然明白了,他不想再询问,即使是会错意了也不管。机会只有这一次。

犹豫的孩子是抢不到糖吃的。

少年的唇轻轻附在骑士柔嫩的唇上。重归宁静的月光下,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剪影,深情地拥吻着。这创造奇迹的一瞬间,肉体上的伤口完美痊愈,心灵的大坝却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威压,终于分崩离析。

我的神,这么多年为信仰你而练就的节律,就让我放纵一次吧。离经叛道的我今晚便要亵渎你,不必饶恕,就算堕入地狱也不惜。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得安宁的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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