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少女躺在洁白的床褥之间沉睡着，苍白的肌肤与洁白的被褥相互映衬，她抱着被子蜷缩起身子，微皱的眉头给她添了几分脆弱之感，小脸埋在被子里，看上去怯懦无比。
寻常波澜不惊的冷淡少女露出这幅软弱的表情，更能激发人心底的怜惜之情。
白颜一时间没发来信息。
片刻后，月牙收到游戏提示。
“人去楼空”公会成功更名→“清心社”
月牙大受震撼，对医生马甲的白颜喷道：“快看看她怎么了！”
“做噩梦。”白颜回道，“可以物理叫醒，不过最好还是让她休息一下。”
月牙犹豫，看了羽清心一眼，然后出去了。
……
上学时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来，如今天天睡懒觉，一觉醒来倒已经是十点多了。
外边的天色估计已然大亮。
倒是有荒废了大好早晨之感。
只不过没了当年提醒自己起床的人罢了。
羽清心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当年叫我起床的那个人是谁？
窗帘紧闭，房间内一片昏暗。
羽清心从柔软的床褥上起来，被子从她光滑的肩膀上滑落。
她身上的衣物都已经被褪去，只剩下洁白单调的内衣和无瑕美好的胴体。
空调呼呼运作着，满屋子都沁在凉意之中。
灵能雀跃，似乎在提醒着羽清心什么。
【魂雾-魔身-龙骧形态的战斗数据已经记录完成】
灰色小字在她眼前跃动。
龙骧？怎么感觉就一个恍惚的事情？羽清心神游天外。
不过话说回来，是陌生的天花板呢。
羽清心拉开窗帘，外界明亮的天光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她用指尖轻轻触碰窗户的温暖。
月牙忽然推门而入。
温暖的阳光，明亮的外界，以及指尖点着窗户，在光芒下安静注视着窗外的少女。
这些全都倒映在她的眼眸中，美好的有些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少女就会在光中消逝。
羽清心回头看向她，灰眸中波澜不惊。
“我来送衣服。”月牙说明来意，“你原来的那件衣服洗不干净。”
她给了羽清心一件单薄的白衣，是类似于衬衫的款式，衣料顺滑，穿上去挺舒服的。
羽清心灰发披散，大概是没有扎马尾的缘故，少了三分元气，却多了三分清冷。
越来越像记忆里的那个会长了，月牙眼中恍惚了一瞬。
……
「人门」的会议室里一片冷清。
当代会长是个收集癖，名字里面含人体的她都收了进来。
比如墨眉，白颜，雨瞳，月牙等等。
白颜正指挥着她的分身端茶倒水，似乎对接下来的会议毫不在意，月牙则是心不在焉，不时看一眼那个黑发金瞳的大姐姐，看上去在想事情。
墨眉很随性地坐着，一双长腿十分嚣张地翘在桌子上，看上去不像是即将被队长批评的队员。
大概一分钟后，一个身穿青衫的女孩走了进来，年龄看上去约莫二十余岁，外表倒是不错，清冷如雪，眉目如画，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她的那双眼眸。
像是藏着一整片生机勃勃的雨林般的深青色，即使女孩的表情冷若冰霜，可那双眼睛却让不禁让人联想到破冰流淌的春江水暖，层峦耸翠的妩媚青山这些充满生机的事物，而且说起冰霜，她此时的眼中倒也有像是无边落木的空山新雨，大雪封山的苍青松柏这些事物般泛着冷意。
这份冷意针对的人正是墨眉。
“墨眉，别在接触「乐园」了。”那双带着凉意的眼睛看向墨眉，女孩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冷意。
“羽清心，这是我的选择。”墨眉看着羽清心，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将我们找过来就为了这事，大可不必。”
黑发绿瞳的女孩盯着她不语，眼眸里除了凉意，还带了些许悲伤。
墨眉被那双青眸注视着，心里烦躁，扔下了句“那我走了”便匆匆离去。
她擦着羽清心的肩过去时，羽清心没有再劝，亦没有阻拦。
她只是低声说了句：“入魔必诛。”
回应她的是墨眉的一声嗤笑。
白颜伸了个懒腰，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是，她遍地都是马甲，分身数不胜数，现在更是不知道在多线程操作着什么。
或许在她看来，这次会议本就没有召开的必要。
月牙则看着羽清心的眼睛，谁对谁错她不清楚，只是觉得，她不想让羽清心露出那样的眼神。
像是垂泪。
……
灰发灰瞳的少女已经穿好了衣裳。
她看出来月牙在想着什么，便没有去打扰，只是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小小的房间内一片安静。
这份安静持续了一小会儿，便被回过来神的月牙打破：“会长，我还记得你以前是黑发绿瞳来着。”
羽清心抬眸，平静地说道：“你以前好像还试图以下犯上来着。”
“是吗？不记得了。”月牙忍不住笑了出来，“以前的事，谁还记得那么清啊。”
她顿了顿，说着以前的自己绝对不会说的话：“过去，也没那么好，忘掉所有重新开始，何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以前的自己，绝对会无条件支持会长的任何决定，可现在，会长失去了记忆，变成了她十六七岁时的状态，她应该有一段崭新的旅途，而不是盲目地追寻往昔的幻影。
她衷心地祝愿这个女孩能有一段属于她自己的生命。
那个黑发绿瞳的女孩，大抵已经死在深渊了。
如今活过来的，是不是她还说不定呢。
羽清心的眸子，像是褪去了曾经充满生命活力的色彩，也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新色。
而现在，那双灰色的眸子只是定定看着月牙：“忘记过去，意味着对自己的背叛。”
月牙怔了怔，转身走出了房间。
空中飘荡着她的声音：“起来吃早饭吧，当然，你要把它叫作午饭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羽清心连忙跟上。
不知年月，月牙和羽清心共进午餐。
瘦肉，青菜，米饭。
羽清心不是很会描述。
“能不能再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以前的我的事情？”羽清心问道。
“以前啊，我对你了解不多，只知道你职业是修仙体系的，灵能是生命系，既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把人奶得爆体而亡。”月牙甚至都不用回想，这些信息在她眼里属于不能忘记的东西，“被人称作「青帝」，玩家第一战斗奶，擅使刀。”
羽清心听得入神，月牙却忽然不想讲下去了。
反正，她也成不了以前的那个「青帝」，何必给她树立一个固定的目标呢？
不过最后，她还是夹了一筷子青菜，补充道：“曾经的你有一个信条，叫入魔必诛。”
羽清心记忆里忽然掠过“符华”这两个字。
“符华？”她喃喃道。
“嗯，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月牙的即视感变强了。
“接下来，就在这小住一段时间吧。”月牙对羽清心说道，“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哦，好。”羽清心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