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榆树被一青年人提着御空而行,他只是练气六层,需以神识御物达成飞行,其速度远不及这御空飞行来的快。
那青年人丰神俊朗,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披一件黑袍:“会腾云吗?”
钟榆树哑然。
“......”钟秋沉默,“回去教你。”
一阵沉默。
“师祖,您突破元婴了吗啊?”
钟榆树大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眼中带着希冀,钟秋此时的气息像是练气期,但是哪有炼气期拳打珍珠氏脚踢雪豹的。
钟秋的气息并不稳定,刚才收拾了一顿珍珠氏后,原本强大的气息消散一空,但实力不减。
毕竟修为倒退只是法力不济,肉身与神魂依旧是巅峰状态。
“没有。”
“可师祖为何这般年轻?”
钟秋笑笑不说话。
他在年轻时注重外在形象,又恰巧得到一颗定颜丹,便毫不犹豫的服用,因而他虽寿元将尽却还是一副青年人的长相。
丹峰上的殿宇,弟子来来往往,低阶修士的修行依仗外物,丹药一类的资源是刚需。
除开每月的俸禄,弟子还可出门除暴安良,杀邪除恶,以此获得功绩点兑换丹药。
当初望秋峰的弟子们被克扣俸禄后,便是靠着功绩点兑换丹药和灵液,用以养育灵药,欲借灵药吸引灵气改善修行环境,可在成熟的前一刻,他们夜以继日呵护的灵药被盗走了。
徒子徒孙们将事情告到主峰,却无人回应,最后只得跪在钟秋闭关的石室前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诉说不甘。
可惜那时的钟秋微弱的心神都留意在那空间裂缝上,没有探查到弟子们的委屈。
“唉。”
钟秋长叹,领着钟榆树走入丹峰大堂,几名在望秋峰山门拦住珍珠氏的弟子远远地跟着。
旭阳宗不似从前,当前的局势如何他没有摸清楚,活了两百余岁,他不会在没搞清状况前大动干戈,或者说他没几年寿元,护不住钟榆树,此刻不宜树敌。
和平解决,是最好的选择,是以此次来丹峰他决定低调行事,找到克扣望秋峰俸禄之人后坐下来与其好好谈,谈妥了赔礼后镇压对方几十年以示惩戒,谈不妥便一掌拍了炼丹。
进门便闻到丝丝药香,堂内穿着一致的弟子们大排长龙,而源头的柜台处的几个丹峰弟子在那闭目养神。
跟在后面的钟榆树不解问:“现在不是休息的时间,为什么他们还在躺着?”
他只有十六岁,近几年又一直躲在望秋峰,因而不懂这丹峰的“规矩”,钟秋闭关多年更不用说。
一人不耐嘀咕:“他们想休息,我们能怎么办,除非有财大气粗的愿意交灵石让他们起来工作,不然只能等他们心情好。”
很明显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啊?”钟榆树听不懂了,“丹峰不给他们发工钱吗?”
“发肯定发,但他们想当大爷我们又能怎么办,有时候我真想一剑砍了他们。”
那人越说越气。
“年轻人啊,”队伍中一个看着四五十的弟子笑着摇头,说教道,“人要懂得忍耐,这都忍不了以后注定成不了大修士,你还是不够成熟。”
那人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
说教的人见此满意昂首,仿佛自己结了金丹,成了仙人。
钟秋闻言皱眉,会忍耐确实是一种不错的品格,但这种被欺负的忍耐是屈辱的,将这种屈辱性质的忍耐当做成熟的标志,予以炫耀,是在自我催眠。
“旭阳宗烂了。”他摇头。
同时,他身旁排队的弟子,纷纷远离他,生怕被他的话波及。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更多弟子的注意,部分弟子投来诧异的目光,他们对望秋峰的俸禄被丹峰中人私吞之事有所了解,此刻见到钟榆树不由得好奇他的目的。
钟秋来到柜台前敲了敲。
“我来找兰执事。”
他不确定兰执事是克扣俸禄的主谋,但可知望秋峰的俸禄经兰执事之手。
被叫醒的柜台弟子依旧在躺椅上不动,只是懒散的睁开一只眼睛盯着钟秋,对方也淡然看着他,最后柜台弟子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
钟榆树心中不忿,自己的师祖竟然被这样对待。
“师祖。”
钟秋见识过大风大浪,对此不以为意,他平和的说:“你们这样不怕被丹房长老怪罪吗?”
那弟子赶苍蝇般的晃手道:“滚!”
钟榆树忍耐不了,他近乎吼出来:
“我师祖是望秋峰的峰主钟秋,你们怎敢怠慢!”
此言一出,大堂哗然,这绝对是个惊天的消息。
“钟秋峰主!他出山了!”
“望秋峰被欺辱久矣,钟秋峰主来算账了。”
“我早看不惯他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了,就一个柜台弟子而已,成天用那一点小小权力为难我等。”
有人激动,有人惶恐,也有人迷茫,即便是柜台处的弟子们不再装睡,他们忐忑的望着钟秋想要跪下请罪,可这时无视钟秋的那名柜台弟子依旧懒散的说:
“一群蠢货,钟秋峰主至今两百余岁,即便是金丹真人这个年岁也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钟秋,而且......”
他的话戛然而止,余下的话他不说,但不少聪明人看他不屑的神态也猜出他想说什么。
而且钟秋顶多一个筑基巅峰的实力,他丹峰单论金丹真人就不只一个,他有什么资本来丹峰算账。
众人闻言心凉了一截,事情的确有太多不妥之处,刚才太冲动了,竟然在不了解情况下妄下定论,要是因此遭到丹峰针对就麻烦了。
“可恶,你竟敢冒充钟秋峰主,侮辱前辈,该打!”
部分人又开始声讨钟秋。
“啧!”
钟秋凝眉,他预料过会被丹峰为难,却不想会被一个柜台弟子为难。
想要狗不叫,就把狗打一顿。
霎时,一股强大的压力笼罩这个大堂,众人呼吸困难,无形的力量挤压着胸腔和头骨。
“咔!咔!”
骨头咔咔作响,筑基巅峰的威压压得众人伏地不起。
此刻众人意识到钟秋惹不起已经为时已晚。
那柜台弟子再无原先的散漫态度,钟秋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饶,饶命。”
他浑身颤抖,看风使舵了这么久头一次看走眼。
钟秋无意和一个小角色计较:“把你们长老叫来。”
丹峰不是旭阳宗七大峰之一,其由一名长老管理,钟秋本想寻兰执事追究克扣一事,可如今瞧见丹峰这般乌烟瘴气,他明白那兰执事不过是个小喽喽。
没有丹峰长老的默许,怎能多年克扣望秋峰俸禄还安然无恙。
“三炷香内,他若不来,我便将这丹峰劈了。”
言罢,他“呼”的吹出一气,大堂顿时狂风大作,那柜台弟子被一阵风裹挟,“咔”的在屋顶砸出一个大窟窿,扔出丹峰。
“都起来。”
随即,威压消失,钟秋坐下闭目养神,他不想为难他们,这只是一种展示实力的手段,若是从前众人知他是旭阳圣子无不拜服,何须以力压人。
众人心有余悸,站起身后不敢问责,更不敢走动。
劈了丹峰!
说出这等豪言,注定不能与丹峰和平相处。
丹峰虽说不是七大峰之一,但其也有三百余丈,即便是金丹真人毁了一座山也要费大力气,更不用说一剑劈了丹峰。
两边都不好惹。
无论是避其锋芒还是撇清关系,他们都不敢动。
“竟然是钟秋峰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