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我们去拜访了丸喜万能事务所。
说是事务所,里面堆着各种魔术道具,还养了几笼鸽子。
接待我们的是他们家的女主人,丸喜太太。
太太将我们两个引过狭小的过道,坐在沙发上,为我们端上了水。
不一会,在名片里声称可以为青少年做法律援助的律师——丸喜武人先生从里面走出来。
他戴着眼镜,穿着简便的西装衬衫,打领带,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
聊了一会,我才知道,这位丸喜先生经常替校园霸凌和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出头,而且几乎不收钱。
也难怪是万能事务所了。
有栖向丸喜先生说明情况之后,对方并没有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这对丸喜先生来说,恐怕是日常中的日常。
法律的事我也不太懂,就听着有栖和丸喜先生敲定了方案。
那之后,丸喜先生象征性地收取了100円的咨询费,并表示这个案子他要跟进到底。
跟到有栖高中毕业。
世界上好人很多,可是,离有栖太远。
被恶意的囚笼捆缚住的有栖,如今终于能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的善意。
比较令我欣慰的一点是,有栖现在住的公寓,是她父亲留给她的。
是她的父亲在离婚之后,将那间公寓的所有权直接转给了有栖。
也许是预见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毕竟那个情绪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所以有栖才得以自己一个人出来住吗。
我不敢想,要是没有这个房子,有栖恐怕等不到遇见我的这一天就……
想到这,我不自觉地握紧了身旁有栖的手。
回家的路上,有栖一直拉着我的手。
“名字,是爸爸给我取的。”有栖说道,“因为出生的时候是白头发,让他想到了不可思议之国的爱丽丝。”
“可那个故事里的爱丽丝是金发小女孩呀?”
“我……不太明白。”有栖露出一点微笑,“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不管怎么说,挺洋气的。”
“这种洋气的名字,其实是八十年代的父母会比较喜欢。”有栖低着头,微笑着,“比如英美里啦,可怜啦,莉梨之类的。”
“要我说,流行这东西就是个循环。”我摊开左手,说道,“没准过两年又开始流行这种了。”
“爸爸因为受不了妈妈的性格和她离婚了。”有栖在我旁边缓缓走着,慢慢把肩膀靠了上来,“但是,他争抚养权,怎么可能争得过控制欲那么强的妈妈呢。”
“所以你最后……”
“妈妈在我面前一直说他不好,说他会虐待我。”有栖摇了摇头,“我今天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都是为了控制我……”
“虽然让她产生了不得了的误会,但是这样一来你就能离开她了。”我说,“轻音部,不许逃哦。”
“其实我很喜欢轻音部。”有栖小声说道,“千歌和文乃都很可爱,我……第一次交到朋友。”
“嗯……不应该啊。”我捏着下巴,发出疑惑的声音,“你有一头白发,又长得这么可爱,别说朋友了,追求者都得排成一队吧。”
“就像白雪自我介绍的那天一样吗?”有栖贴了过来。
“也许吧。”我伸手捏了捏有栖的脸蛋。
“呜喵……”
有栖的脸蛋软乎乎的,捏上去还有可爱的提示音,真是令我爱不释手。
到有栖家楼下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回荡起来。
“这边……请到这边来……”
听着像是个小女生的声音,不过……怎么回事?
不像未来视发动时的感觉,难不成是幻听?
我也得精神病了?
“……大人,请到这边来……”
随后,我的意识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白雪!你怎么了!”
我最后听到的,是有栖的呼唤。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觉自己能睁开眼睛。
于是我睁开眼睛。
“调停者大人,您终于醒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不可思议的光景。
我站在一片森林之中的一湾池塘边,一个巴掌大小的,生着两片蝉翼的小人在对我说话。
“不是,等一会,这是哪?你是谁?你叫我什么来着?”
把脑海中的疑问凝结成这三个问题,我将它们抛给眼前的小妖精。
“调停者大人,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没想到,小妖精比我还惊讶,像是检查病人一样检查起我的样子。
“调停者……是怎么回事?”
“您是星界百席委员会的第一百零一席,调停者奥尔德林。”小妖精微微欠身,对我说,“我是妖精柳生知夏,您是我的契约宗主,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吗?”
“星界?百席委员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气得直跺脚,“我是长谷川白雪,你找错人了,把我送回去,OK?”
“那些刻印在您灵魂中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出错的!”自称柳生知夏的小妖精喊道,“您偶尔会看到未来的景象,对吧?”
这倒是没错,难不成……
“那就是调停者的权能。”柳生知夏说道,“对未来的惊鸿一瞥,以及扭曲未来的能力。”
“这是哪里?”
“哈啊……果然……不行吗。”小妖精苦着脸,叹着气,“这里是您的心灵视界,按理说,您的意识可以自由出入这个空间。”
“心灵视界……你这是要推翻我对唯物主义的坚定信仰啊。”我耸耸肩,架起手臂,让柳生知夏坐在上面。
“这个,请您收下。”柳生知夏坐在我的手臂上,从一个空间之中取出一块洁白透亮的宝石。
“这是什么?”
“这是光之心。”柳生知夏解释道,“是您身边那个孩子的,情感的结晶。”
“有什么用吗?”
“可以让您恢复权能,也许还有记忆吧。”柳生知夏将光之心塞到我手里,“无论如何,星界……现在只有您能拯救了。”
“星界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呢。”我握紧手里的宝石,说道,“但这个,是有栖的感情,对吧?”
柳生知夏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为了守护这份感情,我就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个任务吧。”
紧握着有栖的光之心,我凭自己的意志退出了心灵视界。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有栖的床上。
“白雪!你醒了!”有栖趴在我身边,“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我坐起来,摸了摸有栖的脑瓜。
“我没事。跟你说个秘密吧。”
“……秘密?”
“我偶尔能看见一小段未来的影像,但发作的时候会伴有极强的眩晕感,有时候就会像这样晕过去。”我在实话里掺杂了些谎言进去,“就当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吧,我还没跟别人说过呢,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那……白雪,你刚刚看到什么了?”有栖双手握紧了我的一只手,担忧快从她的心口冒出来了。
“我看见咱们下周上台演出了,你在纸箱子里面,特逗。”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有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