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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盛夫妻二人在村民眼中算是超级大善人,说是天使也不为过,毕竟谁还没有得过感冒什么的,而且,这村子还经常有人出去打猎,所以所有村民都受过他们俩的恩惠。
而现在,全村上下几十号人都无言地站在夫妻俩的墓前,明明悲伤的情感早就笼罩了所有人,现场却没有一滴眼泪滴落在地。
此时,凌音梦将一束白花轻轻放在墓前,她背对着大家,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们只知道,少女在墓前站了很久……
一段时间后,天色渐晚,村民们也一点一点回家了,只有凌音梦还在原地站着。
“……那啥,这天冷,你再待这要感冒去了……”
王叔的声音…
凌音梦没有回头,她仅凭声音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没事的,我也是医生啊,只是感冒而已,只是,感冒而已……”
少女已经在墓前站了一下午,她的身体本来就弱,这几天她又吃不下饭,天气还这么冷……
饥饿和寒冷包围着少女说出那句话后,少女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凌音梦发现已自己已经回到了药房,这个充满回忆的家。
“嗨呀,你可算醒了,昨晚可吓死你叔了。”王叔揉揉发红的双眼,看来是一夜没睡,“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咋向凌盛那小子交代……”
看着王叔,凌音梦的下巴颤抖着:
“……王叔,您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说出了违心的话。
王叔沉默着看着凌音梦无神的双眼和那虚假微笑。
他张开嘴,吸入的空气却始终不能变成想说的话语。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走出了房间……
毕竟,在这种时候,语言是最无力的东西。
王叔并没有走远,他在药房大堂扯了把椅子坐下。
而这时,内房传来一阵少女的哼唱声,那是她的母亲教给她的第一首,也是最后一首歌。
凌音梦的声音十分温柔软糯,即使微微颤抖着,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的情绪。
在歌声中,王叔终于放松下来,闭上了那双通红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王叔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少女的歌声早就停下了。
王叔茫然地看着四周,十几秒后,他才着急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坏事儿了,我现在咋能睡着呢,万一音梦那丫头做出什么傻事……”
脑中浮现出少女那无神的双眼和虚假的微笑,王叔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猛地站起身,顶着头晕打开了内房的门……
她不在!
王叔瞪大的双眼惊恐地看着那整理的十分干净,似乎无人睡过的床铺。
来不及思考,他转身夺门而出,四下寻找着少女的踪迹。
十几分钟后,他依然没有找到她。
户外寒冷的天气逐渐使他冷静下来。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少女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于是,他开始向西方跑去……
夫妻俩的墓前,凌音梦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站在那。
而狂奔过来的王叔看到这一幕,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如此刺眼,少女的身影如此单薄。
这时,凌音梦发现了身后的王叔,她转过身:
“……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
而王叔貌似什么都没听见,他已经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血红的夕阳洒下金色的光芒,漆黑的发丝飘动着,少女流着泪水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来的,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
那时在病房里,她哼起那首歌的时候,少女的脑中闪现出了许多人的笑容。
有村民的,有病人的,有她自己的。
而最后,是她父母临行前,最后回望她的时候,留下的最美的笑容。
……是啊,我可是医生,怎么能比其他人先倒下呢?
念此,凌音梦跳下床,穿好鞋子,整理好床铺,为了不打扰王叔休息,便悄悄的离开了药房。
她现在只想在和爸妈说两句话,于是她直直的向西边走去。
一路上,她遇到了许多村民,面对着那些关心她的面孔,少女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安抚着他们的心。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唯一令她有些意外的是,以前最爱说话的刘姨见到她时,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凌音梦也伸出小手将刘姨那饱经沧桑的生满了老茧的手放下。
“刘姨,不用担心我啦,总是哭丧着脸,容易长皱纹哦。”
刘姨愣住了,她这一失神少女就已经掠过了她。
望着少女急匆匆的背影,刘姨紧皱了好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真是的,凌盛,这丫头越来越像你了。”
再往后的路上,凌音梦没有再遇到其他人。
她畅通无阻的到了那个悲伤之地。
像前一天一样,她站在了父母的墓前。
只是这次她是笑着来的。
“爸妈,这一路上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哦,会接替你们的职责,保护好他们让他们绽放出笑容的。”
“你们也肯定希望我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吧,呵呵呵,我在说什么傻话,每个父母不都这样么。”
“总之你们也不用担心什么,不管是大家还是我,我们相互总有个照应。”
“……所以……所以,你们…安心地去吧,我每年……每年都会来看你们的……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你们也一定不要忘记我哦。”
少女的声音开始颤抖,但脸上那温柔的微笑,却始终没有散去。
泪水滴落,凌音梦笑着朝面前的夕阳挥了挥手,像是在与谁道别。
而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
声音很沉重,似乎是个成年男性造成的。
是王叔吧,毕竟我不声不响的就出门,他肯定担心了吧?
凌音梦想着,捏了捏自己的裙摆,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怀着愧疚转过了身。
漆黑的长发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纯净的泪水,就像完美无瑕的宝石,点缀着那翡翠般的双眼,而比这些更加闪耀的,是少女那温柔而真实的微笑。
“……对不起,我让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