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相当熟悉的天花板。头顶的中央空调依然在尽责尽力地工作着,将室内维持在一个凉爽适宜的温度。
不用看钟,我自然清楚,现在应该是八点正好——对于我而言,保持稳定而准确的生物钟,是身体的本能。
初升的阳光透过阳台上窗帘的缝隙,投射在地板上,落下了一个个圆形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我仰面躺在床上,胸口有些发闷。原本胸口的负担就已经很沉重了,再加上一条压了一整夜的胳膊……
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我将压在胸口的那条胳膊移开。
身边床伴的嘴里似乎有些不满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我一只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没有去管从肩头滑落的被子,转头看向床的另一侧。
床伴依然睡得很沉,似乎还在深沉的睡梦中,看上去没有丝毫防备。
对了,今天是周末,他不用早起锻炼来着。
说起来,这个躺死鬼看起来长得确实不错,尤其是这几年来,不知道是发达了偷偷摸摸去做了医美,还是保养得力,哪怕已经接近而立之年,那张小白脸依然光滑得简直可以去做护肤品的代言人,不需要任何的护肤品。
明明上大学的时候还没这么骚气来着,
坐在那儿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我叹了口气,没有打扰他的睡眠,起身套上了一件长T恤,捡起地上散乱的衣物,去了卫生间里放水洗漱,顺带着将那些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开洗。
等一切忙完了,我走进了厨房,穿上围裙,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
早餐的内容并不复杂,也谈不上丰盛,牛排沙拉加煎蛋,以及两杯热咖啡而已。
我一直觉得自己其实不擅长做饭,不过做得久了,熟练度点的够高,终究还是开发了一点儿这方面的技巧出来。
当然,目前也就是味觉还可以,花式模样什么的就别想了。
两块战斧牛排煎完,空气中弥漫起了诱人的香气,稍稍过了一会儿,外间终于有了动静。
“早,亲爱的,你真是越发的贤惠了,看来我当初的选择果然十分明智。”
一个带着些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厨房外面传来。
这家伙八成还没睡醒。
“滚。”
我头也不回,抄起旁边倒好的水杯,直接往外边砸去。
“烫烫烫——”
没有玻璃落地的声音,只是片刻后,身后传来了耍宝一般的鬼叫——其实也不算耍宝,那水确实是我刚烧开了放在一边凉的。
“活该!”
我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嘲笑。终于转过头。
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玻璃水杯已经被丢在了外边的餐桌上,那个傻子正捂着嘴,嘶嘶地倒抽着冷气。
一边吸着,一边嘴里还说着骚话:“亲爱的,你这要谋杀亲夫啊!”
看来单层玻璃杯热量传导得还是快了点,下次应该用保温杯才行。
我强行忍住了将手中平底锅一起敲过去得打算,用铲子将锅中摊开的煎蛋翻了个身,“没错,三千万刀的人身意外伤害保单呢。你早点挂,我就可以早点财务自由了。”
“亲爱的,你心真黑,简直和那些等着离婚分男人退休金的日本娘么差不多了。不过如果谋杀的话,保险公司可是不会赔钱的。”
男人嘟囔着,往嘴里又倒了半杯昨晚我喝剩下的柠檬水,算是去去火。
“又不是我让你喝的,你自己蠢,怪得了谁?”
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将煎锅中的煎蛋抄起,放到盘子里。
“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过来端盘子!”
“来了来了!”
男人屁颠颠地进来,将那一盘盘的牛排沙拉之类搬到了餐桌上。
我关了火,将厨房收拾干净,脱了围裙,走到外边的餐厅。
男人已经忍不住给自己的牛排上浇上了酱汁,切了一片放进了嘴里。
一边吃,还一边砸吧着嘴巴。
“我得说,亲爱的,你这个家庭主妇真是越来越称职了,这手艺,绝对不比那些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差多少!”
“好好吃你的吧!”
我向他比了一个中指,然后也切了一块。
口味还行,刚刚好七成熟,质感厚重,颇有咀嚼感,但也不至于太老。
不过,其实我更喜欢全熟来着。
吃完了早餐,男人抢先站了起来,端起餐盘进了厨房,我没有去抢,只是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穿着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模样的舍友。
可惜水池里面水花四溅,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水,很明显,这家伙根本就不擅长这个——明明旁边就有着洗碗机,还是带紫外线消毒的那种。
江辰,性别男,今年二十九岁,人送外号躺死鬼——因为当初大学时候天天躺在宿舍床上刷手机打游戏,打死都不起来,每餐必定要人去带,自称要躺死在床上,因此而得名。
偏偏这家伙长着一颗老天赏饭吃的脑袋,虽然旷课无数,但最终每门功课都高分通过,乃是地地道道的学神。
不过在大学毕业,经历了一场车祸之后,这家伙突然转了性子,移民到了自由联邦,开始自己创业的生涯,现在正开着一家科技公司,身家……
好吧,我没特意搜索过那家公司的市值。只是很多时候,我都能在科技新闻上看到相关的信息,也由此知道了,这是一家极有前途的独角兽公司。
一直以来,这个家都是他在养着,去超市网购什么的都是刷他的卡,住着大豪斯,吃着专供的有机食物,养着一辆高档商务车,一辆大排量跑车,一辆电车,一辆越野车,最便宜的都是几十万刀起步的那种。
他是怎么做到的?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开起了这么大的一家公司?
真是一个神秘的家伙,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神秘很多。
我心中正吐槽着,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是江辰的手机,刚刚去洗碗前他丢在桌上的。
眼睛瞟过,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号码。
“死鬼,电话。”
我拿起来,对着正洗着碗的江辰晃了晃,省去了他外号中的那个“躺”字。
“谁啊?”
江辰头也不抬,随口问道。
“不知道,没名字。”
“那你接吧,如果是诈骗电话你就挂掉。”
很显然,哪怕移民到了自由联邦,依然避免不了骚扰电话的袭击。偏偏那一口咖喱味的腔调,往往和那些外包的客服难以区分,甚至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一不小心就中了招。
“好。”
我按下了免提。
“亲爱的江,现在有空没?”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