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我们出现在了小楼之外。
我发动了越野车，油门踩到底，发动机轰鸣着向着来时的大道冲去。
又过了两分钟，震天动地的响声中，身后不远处那栋足足上百层的安姆布莱拉大楼，塌了。
我扭头向后看去，只见那座大楼，先是向着我们逃离的方向倾斜，然后，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彻底崩解。倾倒的方向，恰好覆盖了小楼所在的方位，没有丝毫意外地，将所有的痕迹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漫天的烟尘弥漫过来，视野一片昏暗，我踩下了刹车，一个甩尾，调转车头。
挡风玻璃外，透过烟灰，依稀能够看见那堆依然在蠕动着摊开的废墟。
“人类就是喜欢这样，毁灭，破坏，互相厮杀。一座座花费了无数人心血方才完成的杰作，短短的时间内，就在同类的力量下，化为了废墟。”
身后传来了桑德拉，也就是卡珊德拉那咏叹调一样的感叹。
此时，那团黑色的烟气已经消散，那具一直躺在后座上的身体，也重新坐了起来，正有些出神地看着前方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她这算不算是有感而发？
一个念头刚刚冒出，就听见身边的江辰突然发问：“桑德拉，你感觉怎么样？”
“刚刚没有战斗，黑魂烟的消耗不多，就是体重轻了1.2公斤，算不上什么大问题。这两天多吃点牛肉和牛奶应该能补一些回来，用不着动用储备。”
桑德拉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回答着。
“那就行，”
江辰点了点头，从手提箱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瓶子，往后座丢了过去，“这是我前些日子弄出来的生命增补剂，配合饮食和营养调理，应该能够让你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新获得的那些资料，我需要一段时间的消化，联邦也要收拾这个烂摊子，估计也腾不出手来，我们的空闲时间还有不少。”
“嗯，知道了。”
桑德拉撇了撇嘴，伸手接过了瓶子，看也没看，就这么塞进了包里。
两人的对话不长，但透露出来的消息不少——很明显的，桑德拉使用那个黑色的烟气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应该是体重之类，说不定还会有些生命力的损耗，也难怪她一脸病恹恹的样子。不过江辰最近搞出了能够缓解之中症状的东西。
而且，他们除了这趟，似乎未来还有其他的计划？
我扭头去看江辰，却见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前面那堆废墟看了会儿，像是在评估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以联邦的速度，清理这堆废墟起码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甚至可能还要更久。毕竟，他们也知道，地下埋着那么多怪物。万一跑出来一只，乐子可就大了。”
“或许可能会更快？如果四芒星大楼加入的话……”
我提出了异议，“虽然腐败了些，但他们的效率还是不错的。而且，他们对那些怪物，应该会很感兴趣才对？”
事实上，我觉得和红房子比起来，四芒星大楼应该是联邦效率最高的组织之一了。
“不，不会的。”
江辰却是摇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就算四芒星大楼有着这样的想法，州政府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插手。”
“州政府？”
我有些愕然。
“没错，挖出来了好处是联邦和四芒星大楼的，可万一那玩意儿扩散了，倒霉的只会是州里，”
江辰看起来对于后续非常了解，胸有成竹地向我解释，“州议会可没这么好心。倒还不如将恶魔深埋在地下，等他们的任期过了，管他洪水滔天。”
确实是联邦的特色，我想了想，认同了这个观点。
联邦和唐国不同，彼此制衡乃是制度之本，层屋叠床的架构，州权与联邦的分权，使得联邦政府和四芒星大楼不可能一手遮天。
“对了，说起跑出去的怪物，我在监控视频里看到，有几只怪物，趁着警察和国民警卫队还没来之前，跑到大楼外面去了，会不会——”
坐在后排的桑德拉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
“不会！”
江辰说得斩钉截铁，“喜欢脱离‘巢穴’的畸变种终究只是少数，而且，离开了‘巢穴’中的高能环境，那些畸变基因很快就会沉默。那几只怪物，顶了天趁着这段时间制造出几个变异的倒霉蛋而已，还影响不到大局。”
“是这样吗？”
桑德拉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不再吭声，反倒是我有些好奇。
“巢穴？那是什么？”
“……嗯，你可以理解为大概就是孕育那些怪物的环境之类……”、
江辰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像你见到的，地上铺着的那些基质，就是巢穴的最初构建者，以及重要组成部分。”
哦，那些“血肉地毯”，原来是叫做“基质”，不过，确实挺贴切的。
想了想，我继续追问：“也就是说，那些怪物，都是‘巢穴’产生的？”
“没错，事实上，你把那些怪物，理解成爪牙、牙齿之类也行，”
说到这里，江辰似乎来了兴致，侧过身来，居然给我和桑德拉上起了科普课，“根据目前的资料判断，当畸变基因在机缘巧合之下被激活后，就能迅速地感染细胞，诱导其改变形态结构，逆向分化为原初的基质。原初基质消耗能量和原料迅速增殖，遵循基因中所携带的模板，构建出最初的巢穴，并在此过程中形成群体意识，主动改造环境，继续大量激活畸变基因，感染正常生命体，以此构建巢穴的护卫体系，扩大狩猎范围，帮助巢穴继续扩张。当然，这具体实现的路径我还没有想明白，还需要继续试验，不过我觉得目前的可能有……”
好吧……其实我对那坨玩意儿形成的具体机制，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见他这种滔滔不绝的样子，我和桑德拉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种无奈。
又过了一会儿，我干脆出声打断：“包括那头大章鱼？”
“嗯，包括那头超级种章鱼——”
男人说到这儿，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对了，岚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还真是挺有趣的：超级种形成后，竟然能够产生自我意识，凭借强大的意志反过来篡夺巢穴的控制权。真是有意思，这其中的主次关系，很是值得探究……”
然后，他又开始吐出了一堆我听不懂的名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