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诗玲顿住了夹菜的手，董烟芷也将西瓜放下，唐惜雪始终都在瞪着宁亦瑶，而林语江也可算是把头抬起来了。
“喜欢吧？”
宁亦瑶站起身。
“律法规定一夫一妻，道德批评三妻四妾。”
卖弄着唇齿，宁亦瑶的脚步优雅而不失礼貌。
“可道德和律法仅仅限制不忠与不爱的爱情。”
“你们对白暮云的爱很脆弱吗？脆弱到还需要道德和律法帮你们维护？”
鸦雀无声。
因为没有理由反驳。
“既然深爱，那么何惧世人的看法？何必被凡人的道德和律法限制？”
“害怕犯法，那么不结婚便是。没有法律规定不能有多个女友吧？”
“婚礼重要？还是白暮云重要？”
无须多言。
每个人的心中早已拥有答案。
“道德又能阻挡深邃的爱吗？”
宁亦瑶来到白暮云的身后，将身子弯下，双臂环住白暮云的脖颈，双手在白暮云的小腹上交叠。
宁亦瑶的呼吸拍打在白暮云的耳垂。
白暮云羞红了脸，但是她又下意识地放纵宁亦瑶的所作所为。
肌肤的接触，让白暮云呼吸变得沉重。
“你们认为白暮云只是花心吗？认为她对我们除了欺骗以外，就没有了真心吗？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和大家的联系是为了什么？她只是不想给予各位二次伤害罢了。”
宁亦瑶低下头，凝视着白暮云的侧颜。
“你喜欢我们吗？”
“小云？”
“你爱着大家吗？”
“大家都如此深爱着你，那么你的回答呢？”
“你又是何种态度呢？”
白暮云羞涩地扭过脑袋。
脸上的羞红之色难以遮掩。
宁亦瑶的小手很轻柔，她的语气也过分安慰，像是安抚受伤的小兽。
“我一直、一直都喜欢着大家……我很喜欢大家，我也不想和大家分离……”
白暮云心中憋着的话语此刻都有了倾泻的缺口。
太多太多压抑着的情绪此刻尽情释放。
大家都在，大家也愿意给白暮云解释的机会。
可以一点一点将心中的所想倾吐。
不会给打断，不会被扇大嘴巴子。
“……我真的很对不起……骗了大家那么久……”
道歉是真情实意的。
我深知欺骗每一个人的罪恶。
欺骗所换来的唯有泪水和虚假，这与真正的爱情是背道相驰的。
“……我知道我的行为不对，可我也没有办法将骗来的真心归还……”
放下任何一个人都是对所有人的不尊重。
罪孽一旦犯下就难以除去。
所以我选择赎罪。
既然无法归还偷走的心，那就掏出我的心来哺育大家。
“……我真心爱着每一个人，你们都是我不能缺少的片羽……”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没有你们我也难以遨游天际。
天空如此广阔，可没有你们的天空，一片灰暗。
我不想要那样的天空。
我想要的是欢声笑语与幸福快乐的天空。
“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改变，所以我恳求大家能否接纳彼此？”
弯下腰。
白暮云作出诚恳地道歉。
鞠躬是懦弱的，唯有行动才能让大家信服。
“我愿意接纳你们所有的意见……无论提出什么要求我也不会拒绝。”
“这是我给你们的补偿。”
宁亦瑶也松开白暮云。
“白暮云也深爱着大家。”
“我在这里并不诋毁独占的想法就一定错，只是你想要和白暮云修成正果，独占的想法只会让你失去一切。”
宁亦瑶瞪了眼唐惜雪。
“作出你们的选择吧。”
“留下……还是离开。”
她的手中明明没有刀，可大家依旧被宁亦瑶的话语镇住。
独占白暮云，无法得到真正的爱情，只会招致无穷无尽的战争。在座的众人知道这个道理，因为没有人会主动放手，白暮云也舍不得所有人，唯有共享才是唯一解。
“白暮云！”
罗诗玲站起身。
她的眼神相当认真。
“……你还是我的天使……赐予我爱的天使是吗？”
罗诗玲从未想过要独占天使。
她所见的世界是漆黑一片的深渊，而白暮云是唯一有光的天使。
罗诗玲害怕独占光芒，说实话她也希望天使的光辉能够带给更多人。
因为不仅仅她一个人怕黑。
世上怕黑的人数不胜数。
她只需要……天使的心中还有着她就够了。
这样就行了，这样就够了，她失去了很多很多，她已经习惯失去。
作为一个常常失去的人，罗诗玲深知自己索要得越多，那么悲剧就会来得越快。
将天使独占固然是好事，可作为帮派之主的罗诗玲知道，当你掌握了方圆百里最为优秀的阵地和产业，可你没有力量守住这些财富时，这便是引火上身。
出于白暮云的安全，罗诗玲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情。
只需要一切照常。
白暮云的笑容仍然可以挂在脸上。
此般便是最好。
“我还爱着玲玲！”
温暖和柔软扑入怀中，罗诗玲也忍不住泪腺的决堤。
紧紧抱着还爱着自己的天使，罗诗玲觉得这般就足够了。
她本就不喜欢祈求。
比起不断地变革，她更喜欢一切照旧。
罗诗玲主动松开白暮云的拥抱，大家都在看着，她也知道白暮云不只属于自己。
唐惜雪只是笑着点头。
董烟芷也终于放下西瓜，拍起了掌。
林语江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或许此刻的一切都对她来说太过于刺激。
白暮云欣喜地转过脑袋看向宁亦瑶。
一直以来都头疼的事情就这样放下了。
就像是解开一个死结，本来是或多或少需要磨损绳子，或者是磨损手的，可现在却使用了时间倒流，绳子自己解开了，一切都太过顺利，让白暮云有点做梦的错觉。
“那接下来……”
“……就是白暮云的分配问题。”
董烟芷此刻也终于张嘴。
只是没想到这董大小姐居然张口就是如此重量级的问题。
她真的很冷，一言一句都不容置疑。
就宛如万年冰川，岂是区区一日光照能够融化？
“周六。”
就像是拿起刀切开蛋糕，然后将一块分走。
没错，在座的大家都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甚至于坐在这张桌子旁的目的，也是如此单纯。
只是董烟芷率先将那个根本问题拿出来，打了大家一个猝不及防。
她的笑容非常冷，她的笑里没有阳光，更没有藏刀，只是单纯地释放让人动弹不得的寒气，可谓是上位者的威压。
此刻大家才恍神，如果不是白暮云这层关系，谁又有资格和这位只手遮天的大小姐同坐一桌？
她的行为让宁亦瑶眨眼，唐惜雪也仅仅是拿起茶杯，抿上一口。
这两人都默许了董烟芷的行为。
罗诗玲见两人没有多余的动作，自己也算同意了这件事情。
“那按照学姐的条件，周日就是我的了~”
宁亦瑶将不满的视线投向唐惜雪。
“那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就不单独占用小云的一天。但是不准小云在你们家过夜，小云睡觉的地方只有她和我的家里。”
霸道般的条款让董烟芷抬眼。
如果是其他人在她的面前说这番话，那么她的死期将会不远。
可是宁亦瑶不一样。
董烟芷看不透她。
似乎她真的有资格说出这番话。
在天朝最有权势的人家面前，谈论条件。
宁亦瑶……很不一般，她到底是谁？
她绝不仅仅是表面所呈现的一番。
她有所隐藏。
董烟芷饮下茶水。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
“那我就周五咯！”
罗诗玲倒是向白暮云投向了渴求同意的目光。
白暮云感动得一塌糊涂，玲玲和其他自说自话的人不一样，她心里还有我！
而林语江还没有从白暮云已经名花有主……而且还是四个这件事情上想明白。她还是不理解，那将自己的牢笼击碎的天使……为什么没办法将目光一直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她感觉胸口闷闷的。
林语江觉得自己的天使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只天使兔兔终究是要扇起翅膀离开自己。
而白鸽的翅膀又是那样的柔弱，哪能飞那么高，飞那么远？
林语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白暮云惊愕的目光中，像一个失败者一样落荒而逃。
林语江想要独占白暮云。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独占白暮云。
明明自己已经得到了天使的施舍……
而且还被天使捧在手心照料过，这都已经是非常美妙的事情才对！
我应该要知足才对！
这些道理我都懂！
可为什么我就是难以接受！
心好痛！
我好痛苦！
痛！
太痛了！
小黑熊懦弱的手是握不住任何东西的。
林语江跑了，自暴自弃般，夺门而去。
她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明明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可她却忍不住逃跑，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控制权，她只知道一味地跑，似乎只要跑起来她就不会伤心。
可跑得越久，心肺就越是撕裂般疼痛。
头晕目眩。
连地上的石子都化作陷阱，将林语江绊倒。
林语江跌倒在地上，在地上滚落了几圈。
回过神来，四周都是陌生的街道，不知名的店铺，没有名字的猫咪。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何处。
来到了没有人能找到的孤僻之处。
“……”
明明只要她接受了白暮云的多情，接纳她和她们给予的宽容，此刻就不会这样狼狈。
但是内心深处却为什么会如此不服气？
凭什么要和她们分享我世界的唯一？
白鸽想要独自衔起天使兔兔就远走高飞。
可是不能……天使兔兔还要带走更多人，她一个人的重量就让林语江要用上全部的力气，更何况还要多带几个人。
好冷。
明明是夏天。
如果她没有夺门而去，那么她还能和白暮云依偎在一起。
可现在……
为了心中的冲动，拒绝了白暮云的一切的我……
还配待在她的身边吗？
还能享受她的温柔和救赎吗？
笼子……才是我的归宿吗？
仰面朝天。
雨滴沾在脸上。
沾了泥水的姑娘将身体缩起，抱住双腿，此刻她才发觉……今夜无月，唯有厚重的阴云。
下雨了。
哗啦哗啦。
为舞台拉上雨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