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如死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雕塑一般苍白而不动如山。
心跳声也显得嘈杂,针落在地上也会吓人一跳。
举着枪的人有所顾虑,恐怕也是对罗诗玲那近乎传奇的故事有所忌惮。哪怕知晓子弹能够轻易穿透肉身,但是颤抖的手仍将其慌张暴露。
罗诗玲刚刚放倒一众壮汉的壮举,还是让在场的人心有余悸。
黑洞洞的枪口统一指着罗诗玲。
她也知道对方不仅仅只有这几把枪。
必然是人均都持有手枪,甚至不能排除步枪,哪怕自动步枪也是有可能的。
在如此空旷的场所交战,对罗诗玲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是狭窄的地方,罗诗玲还能有还手的机会。
一个也穿着西装的男子将手铐抛向罗诗玲,冰冰冷冷的金属顺着顺滑的瓷砖,一路滑至罗诗玲的脚下,与那双运动鞋相撞。
“把手背过去,自己拷住自己。”
说罢将手枪直指罗诗玲。
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西服。
罗诗玲不为所动的样子更加刺激他紧绷的神经。
男子瞪大眼睛,声音里的颤抖全都暴露。
“蹲下!把手背过去!拷住……”
金属与地板相撞的声音打断他的话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心中一紧。
罗诗玲露出微笑,下一秒世界被烟霾覆盖。
视野被剥夺,烟雾闯入了这个冷酷的棋盘。
“烟幕弹!捂住口鼻!”
“人呢!目标在哪里?!”
“我什么都看不见!”
“砰”
“谁特么开的枪!都不准开枪!”
“……”
人群乱作一团,脚步声嘈杂无比,罗诗玲在烟雾和声响的掩护下,安然脱险。
这也是罗诗玲与部下提前商定的结果,无论对手有没有枪,都能通过这种办法逃离,而且还能效地打乱对方的阵脚,可谓一举两得。
跑上楼梯,罗诗玲并没有做电梯的打算。
电梯更容易被伏击,毕竟谁也不知道电梯门后有没有架着RPG或者机枪。
没想到刚上几级台阶就遇上人了。
西装男子们反应很快,立即掏枪,可惜不如罗诗玲快。
那掏枪的功夫,罗诗玲的撬棍就已经砸向一名西服男子的脑袋。
整个人像是陀螺般旋转着嵌入墙壁,血液溅了一整个墙壁。
宛如成了鲜血艺术的壁画,惊骇之中带有些许美感。
同时也是抬腿一击,将持枪男子的手腕踢断,同时腰部发力一扭,鞋子狠狠地陷入另一位男子的脸部,骨头断裂的声音足以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到几秒就放倒持枪的三人。
罗诗玲继续朝楼上跑去与部下汇合。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自己的家人,然后将她们带出去,折断唐惜雪的手牌。
“……”
……
“炸弹哦。”
唐惜雪的黑色短发在风中飘动。
阴云将天穹层层掩映,她的笑容此刻也尽显黑暗。
这让白暮云觉得后背发凉,不知是晚风吹的,还是那笑容瘆的。
“我在医院里藏了炸弹哦,威力……我想想看,差不多可以把整个医院炸上天的程度吧!”
她俏皮地转身,面对着白暮云,脸上的表情如此得意。
如果给她一条尾巴,怕是已经翘到天上去。
“怎么样呢?这样的惊喜能不能把氛围炒热呢?”
“顺带一提哦,炸弹的起爆器在我手里,当然也和我的手表相互联系哦,也就是说,我要是心情不好从在这里跳下去……”
唐惜雪又露出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笑容。
如此狂妄,又如此狰狞,此般笑容胜过恶魔的邪恶。
“可是会拉上很多很多垫背的哦。”
白暮云攥紧拳头。
这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
她或许做梦都想不到,唐惜雪还是这样危险的杀人魔。
为了独占她,不惜将人命当作草芥,不惜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
“……疯子。”
是啊,如此彻头彻尾的疯子。
出手的招招都是狠招,不惜代价的狠招!
“你做到这种程度……你就不害怕惊动了国家吗?”
一个人再如何强大,也终究会在国家机器的碾压下败下阵来。这便是一个非统治阶级的脆弱之处,无权意味着只能在规则的压迫下苟且,但凡超越规则,就只会被无情捏碎。
可谁知唐惜雪仍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她的心里或许真的不把世间的一切都放在心里。
或许这是唐惜雪的傲慢,或许这也是唐惜雪的底气之一。
白暮云的手心被汗水打湿,一身的白衣将她此刻的苍白掩藏。
她那颤抖着的小手按上挂在耳廓里的耳机,用那颤抖的声音将信息传达。
“玲玲……”
“我们有麻烦了。”
“医院里藏了炸弹……”
唐惜雪没有阻止白暮云通风报信,毕竟她更希望一同欣赏到罗诗玲绝望的表情。
“哎呀,学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关心别人啊。”
她分明没有拿刀,却让白暮云感受到寒意,就像是她的眼眸是刀做的,她的嘴也是刀做的,她的全身上下都是锋利的刀尖。
白暮云想要后退。
可唐惜雪却踏着步伐朝白暮云走来。
“学姐,你也不想罗诗玲和医院里无辜的人……一起被炸上天吧?”
“真是的,那些丑陋又肮脏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牺牲自己呢?”
“学姐,你的心太软,所以你才处处是弱点,才会像现在这样无力。”
“如果一直都像起初那样多情,将情感当作玩具的话,或许现在的我还会感受到些许压力呢。”
“只可惜……算了,不重要。”
“来吧,学姐,放下你心中的芥蒂,让我们融合,让你的美丽永恒于世吧。”
“接受我的一切,没事的,不会很疼的,我会很轻很轻,很柔很柔。”
“就连上天堂,也不及这半分爽快的。”
唐惜雪的语速略微加快。
可她的脚步却慢慢吞吞,远不及她输出语言的速度。
就好像是一只猫,在戏弄她刚抓到手的猎物。
她步步紧逼,她真的喜欢看见白暮云这样,柔弱的样子。
更喜欢她在自己身下求情的模样,看着她泫泪欲泣,看着她梨花带雨,唐惜雪就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满足感,一种宛如征服了珠峰一般的满足感。
恍然间,白暮云止住脚步。
她咬紧牙关,将手伸向自己的后背。
纤细的手很抖,表情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软弱。
两人相隔十步左右,不近也不远。
唐惜雪也饶有兴趣地看着白暮云能够耍出什么花样。
就那么一瞬之息,寒光闪过,嫣红落下,化作一朵一朵的艳红之花。
唐惜雪瞪大了眼睛。
因为一把纯白之刀架在了白暮云的脖颈上。
白暮云眯着眼,喘着粗气,手里狠狠地攥住刀把,刀刃破开皮肉,血液从中流淌而出。
雪白的肌肤上被血液染红,纯白的刀也因染上鲜红而越发瘆人。
从刀上滴落下来的鲜血落在洁白的衣裙上,成了一朵又一朵的嫣红之花。
宛如彼岸花在白暮云的身上长出,死亡之息将她的身子笼罩,她本来就脆弱不堪的身子现在更加虚幻,就连脚步都虚浮,生怕她下一秒就消香玉损。
白暮云铆足力气地将刀刃往自己脖子压去。
幸亏定制了不锋利的匕首,否则不懂得控制力度的白暮云,怕是真的会将自己脑袋削下来。
如今破了皮,割了肉,鲜血成股地流下。
白暮云缓缓睁开眼,疼痛让那双紫罗兰的四芒星瞳里盈满泪水。
她本就敏感,刀刃刺入身体的痛楚,让她永生难忘。
但当她睁开眼,哪怕只是睁开一条缝,看见唐惜雪那心跳慢半拍的震惊之后,也是难以抑制住心中喷涌而出的欣喜。
疼痛也转化成喜悦。
既然有喜极而泣,那么疼痛至极也会笑出来。
哪怕泪水从脸颊滑过,白暮云依旧扯出解气的笑容。
“……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那种仿佛内脏被撕裂的表情,那抑制不住的惊骇,那情不自禁伸出手的慌张,那进退都不是的蹩脚。
唐惜雪总算在白暮云的眼中露出丑态。
这让一直以来受尽其欺负的白暮云大快人心。
威胁,像她拿罗诗玲的家人威胁罗诗玲一样,白暮云用唐惜雪的爱人威胁唐惜雪。
这便是白暮云的计谋。
那所谓风险十足,会让周密的人都会手忙脚乱的计谋。
白暮云本身没有力量,她没有像罗诗玲那般强大的身体,也没有董烟芷那样只手遮天的权柄,她就是一个弱女子。
可她有着唐惜雪最为珍惜的东西。
在先前听她犯病的时候,白暮云也做实了这件事。
她的手里握着比唐惜雪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她准备了刀,甚至还穿上这样将其魅力衬托的衣裙。
就是为了在她的面前,将她珍视的东西染上鲜红。
所谓食髓知味,白暮云此刻也慢慢理解,原来唐惜雪看自己吃瘪时,笑得那么开心不是演的,因为这种事情就是如此让人心情愉悦。
虽然这种方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哪怕脖子滴着血。
刀刃的冰冷让白暮云的手在颤抖。
可这实打实的威胁,让唐惜雪话都不敢说一个的模样,实在是让白暮云欣喜万分。
衣装不断有彼岸花盛开,唐惜雪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礼尚往来。”
“我也为你准备了惊喜啊。”
“唐惜雪,这份礼物,你可还满意吗?”
“哎呀哎呀,你的表情……真是让人愉悦啊。”
“沉默会让你好受吗?如果我的刀再入半分,你又会有何感想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