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Z总部,某会议室。
“各位,对于这一连串的案件,你们有头绪吗?”主席座上,一名目测五、六十岁的长官正扶着头,略显疲惫地道。主席官面容憔悴,他的身后则是一部一体机,8组骇人的照片正明晃晃地摆在一体机的屏幕上。
想来是为他口中所说的“案件”焦头烂额,豆大的汗珠正不断地泌出他的额头,会场上的众人皆看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是第8次了,16天的时间里出了8单命案。恐慌与愤怒正悄悄地在19区蔓延,我们压力很大。前些日子,已经有市民实名签署责令状,指责我们办事不力,因此,我们得抓紧时间揪出凶手——不能一拖再拖了。”主席官语重心长,无奈地将现状一一道出。他苍白的脸上疲意俱现,心力的憔悴要比身体上的消耗更加致命。
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苦苦支撑了多日,这名主席官的体力已是强弩之末。
主席位上的长官名叫李永,职衔为特等官,是19区SWZ总部的负责人。
席位上,众人的面色也不好看,疲惫与劳累席卷全身——他们从早上6点就已经坐在会议桌上了,现在,时钟恰好指在9点的位置——而在这之前,时针就已经转过一圈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在会议桌上连续坐了整整十五个小时!
长时间的思索与讨论,耗费了众人大量精力。
场下鸦雀无声,尽管大多数人都紧锁着眉头。看起来,众人似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正当李永要宣布会议结束之时,另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却举起了手——正是魏柯。
“先散会吧,我已经致电【秋心】,这单案子,由他来经手最合适。”
众人闻言,本来安静的会议室内瞬间炸开了锅。
“是王牌战队的那个【秋心】吗?他不是在一年前出任务时受了不可挽回的重伤,生命岌岌可危,至今仍在医院内接受治疗么?这么说,他已经康复了?”众人疑惑。
关于秋心,大多数人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工作层面上。他从不谈论自己的事,只在工作上表现得上心。在这个交际的圈子里,秋心是一个神秘的局外人。
但很快,这一份疑惑就转变为了欢呼雀跃。
“太好了!要是他能来,一定能改变现在骑虎难下的局面,这个僵局就有办法破了!”
“有了秋心,想必今晚就能还19区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喜上眉头,毕竟【秋心】本就是一个传奇的名号:秋心作为19区王牌战队的队长,不仅身手不凡、作战勇猛,更是打破案件僵局的高手。队长之名,名副其实。疑难之案,无一不破。一线作战,无往不胜。
——当然,一年前的惨败是唯一一次。
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众人对【秋心】的崇拜之情,毕竟,他的能力就摆在这里,没有人可以质疑他。
会散了,偌大的会议室内只剩下一头斑白头发的李永特等官和髻边略白的魏柯特等官。他们坐在椅子上,沉默着,静静地等待约定中的老时间。
......
“严惩凶手!”
“保护市民!”
周围是拥挤不堪的人流,是喊声,是吼声,是不满的咆哮声。色彩缤纷的、款式新颖的服装,飘动着的、炫目的长裙,杂乱匆忙的脚步,肩并肩的游行和示威。
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川流般的自行车,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眼花缭乱的横幅。头顶是被灯火映照得有些灰亮的夏夜暗蓝的天空,周围是被尘土、烟灰、汗味、各种喧响噪音污染得更显得炎热的空气。人群竞相围挤,但目的地只有一个,守望者大厦(SWZ总部)。
“RNM,退钱!”
“RNM,退钱!!”
“对得起我们嘛?!”
“太失望了,令我们太失望了!”
一圈武装守望者执起圆盾,将一波波激动的19区市民抵挡了回去。
“你们冷静一点!我们守望者也在努力地查办此案,请务必相信我们!”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血腥的死神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我们的生命安全,而你们的无能、不作为,正助长凶手的嚣张气焰!都死了这么多人了,你们守望者又查出了些什么?”
“什么守望者?!你们保护得了什么东西?你们什么都保护不了!”
“我们......”
秋心驾驶着汽车,缓缓地介入人群。现场人声鼎沸,所有人的脸,都激动得通红。他不禁感叹,真是民愤难平。
“前面的车辆,请停止前行!”见一辆不认识的私家车驶近门口,一名守望者手掌前伸,逼停秋心的汽车。另一人则手举大喇叭,向秋心警告。
“你好,这是我的证件。”汽车稳稳地停靠,一旁的车窗缓缓降下来,秋心递出了一张卡片。
一人神情凝重地拿过那张卡片,上下只瞟了一眼,顿时大喜过望:“你就是秋心?!快请进!”
......
分针无声地指向数字【3】,会议室的门在这时被咚咚敲响。
魏柯呵呵笑道:“还真是守时,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刚刚好。”
门开了,备受期望的秋心走了进来。
“时间有限,我们就长话短说了。”李永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似是强调现状的紧迫。
“我身后的这些照片,都是一个人的【杰作】。经法医验证,受害者生前都受过钝器的攻击。在受害者的身体上,存在四处骨折的情况,且这四处受伤的部位一模一样——但致命的并不是钝器以及它带来的伤害,而是这包裹了一圈的塑料膜。”
秋心接了李永的话头,分析道:“受害者的脸色为紫色——这是缺氧的表现,很明显,他们都是因为这塑料膜而窒息。受害者的衣服有拉扯的迹象,头发紊乱而变形,有打斗的痕迹,脸上的肌肉紧绷,有生前伤——受害者应该是先被施虐致伤,后被塑料膜窒息致死。”
“嗯,”魏柯点头肯定,继着李永的话道:“凶手在每一次行凶后,都会在墙上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数字和一个笑脸符号。依我了解,很可能是那个人......”
言罢,他瞄了一眼秋心。
秋心冷哼一声:“一年前,我便见过这张笑脸,它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而这个笑脸小丑,分明就是王牌·扎卡的记号——含笑者标志。这就是让你们改变主意,请我复出的原因之一吧!”他冷笑,拳头上,关节噼啪作响。
“只是,这些数字的含义我暂时不能明白。”看着照片内由红色喷漆写成的数字,秋心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第一组照片数字:7.11 1/5 5.5
第二组照片数字:7.13 2/5 5.5
第三组照片数字:7.15 3/5 5.5
然而从第四组开始,数字却变得无序——
7.17 77/125 5.5、
7.19 81/125 5.5、
7.21 7/105.5、
7.23 13/15 5.5、
7.25 27/30 5.5。
“前面的数字,我们很容易推断出来,是凶手作案的日期。其规律是【隔天杀一人】。但是具体的时间并不固定。而后面的这一连串数字,我们哪怕是绞尽脑汁也无法参透半分。”李永苦着脸说道。
“面对这种棘手的案子,还有这棘手的敌人,我们只好改变主意,请你出院——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你应该看到了吧——我们压力非常大。”于是,李永又将当前的状况向秋心如实交代。
秋心扭头看向一旁的窗外,那是汹涌的人群,激愤的民众。他不禁点了点头。
“监控呢?有调查过吗?”秋心问道。
“没有用,我们查过了,距离案发现场较远的监控一无所获,而近在咫尺的监控则会在案发时间段内忽然短路。而我们调查案发前三天的监控,也没有发现前来踩点的人。”李永答道,叹了口气。
“嗯......这名杀手,一定拥有某种电路干扰设备,并且很有可能在案发前乔装一遍。没有踩点,说明他对受害者的地址、周边的环境了如指掌......”秋心喃喃道。
“这一串案子很难办。首先便是凶手危险的【身份】——极有可能是一年前你们遭遇的王牌·扎卡,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显示其危险性。”
“其次是凶手模糊的【目标】,这8位受害者无论是年龄跨度还是职业跨度都很大。年龄下至16周岁的青少年,上至60多岁的老年人,都有。职业则有:学生、无业游民、工厂员工、家庭主妇等等。”
“再然后是凶手不明的【动机】——一般来说,杀人动机不外乎仇杀、情杀、见财起意、争权夺利、失手误伤等等,可这8起案子却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几个死者虽也和人有怨,却也没结过什么深仇大恨。”
“最后是这8起命案的案发地点,无序,散乱分布。唉,真是烫手山芋,难办得很!”李永叹了口气。
秋心不语,魏柯却在微笑——他知道,秋心是在思考。只见秋心拾起桌面上的报告,严谨地思索文字报告上的所有细节,又仔细端详着屏幕上的8组照片。
8人中2人为学生,且根据调查来看品学兼优、安分守己,照理来说与任何人都无仇无怨。1人为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家庭普通,为人还算老实,仇杀不像、情杀更不可能。还有1人为打工人,于家中遇害,被杀后家中的财物却没有短少,不可能是见财起意。剩下的几人都为无业游民,据民访调查,好感度极低。想来,或许是小混混、赌徒之类,平时或许会欺负弱小,横行霸道。
如果从社会关系上着手,杀手却没有特定的【目标】,这难道是一时兴起,【随机杀人】么?
脑中的思绪快速地奔腾,秋心将一般的动机一一排除。
仇杀?可能性最大!但其中4人与仇杀几乎不沾边,而且这8人之间大多素未谋面,很难建立受害者间的关系。
情杀?受害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且平时不相往来,看起来不太可能,可先排除。
见财起意?争权夺利?一时失手?8名受害者都不算富裕,见财起意也说不过去。而争取夺利就更说不过去了——这8个人毫无权利关系,争什么权,又夺什么利?
一时失手?这8个人连续被杀,手法一模一样,明显就是故意而为之。
找不到动机,自然就推断不出杀手的行事规律,更别说阻止他了。
无意间,秋心眼角的余光再次瞄到那一个,已经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笑脸小丑标记。莫名地,他忽然觉得,比起案子,这更像是一场杀人游戏。
“如此露骨的标记,明目张胆地留下痕迹......”
!!!
脑海里电光一闪,猛然间,秋心忽而冒出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