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血缘的纽带

作者:阿羯 更新时间:2023/8/21 13:59:13 字数:3301

7月28日的下午14点,烈日暴晒,天气炎热。悬挂的白日宛若点燃的熔炉,炙烤着地表上所有的生灵。

林宇堂驾着一辆货车停在批发部的门口,他的任务是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将货箱内的啤酒全部卸下,还要回收仓库内几百箱的空瓶。

这是他揽下的第三份工作,为了能养家糊口、为了让远在他方的女儿能够衣食无忧。

“咳咳!”林宇堂最近身体不太好。

但是没办法,面对眼前的任务,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

咬着牙关顶着烈日,林宇堂将货箱里的酒搬到地上、叠起来、叠到一人高,再推来一辆铲车,一蹬,将垒起来的酒箱铲到车上。他深呼吸,一把抱住比自己高一头的铲车,推着它,一步一步艰难地往批发部里走。

卸完货,像方块游戏一般垒成一个长方体。他揉了揉太阳穴,从车上取来一条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汗,又把铲车拉到肮脏无光的仓库内,开始搬运空瓶。

回收的空瓶内大多残有未喝光的酒液,有时可见烟头、纸巾和竹签。不管酒瓶里面残留了什么,所有空瓶都因久置于肮脏的仓库内而布满了灰尘,隐约可见小蟑螂和老鼠的粪便,运气差一点,甚至还有不知过了多久的呕吐物。

对此,林宇堂早已司空见惯。因为,哪怕屏住呼吸,都摆脱不了那股腐烂的恶臭。

搬货很辛苦,汗滴混凝土。谁言钱好赚,分元皆幸苦!

眼见终于熬完了一天,林宇堂开了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

他坐进货车的驾驶室,还没关上了门,只觉眼前突然一黑,头部重重地栽倒在方向盘上,失去了意识。

霎时间,批发部的门口响起一道刺耳的车鸣!

......

7月29日的早晨,正当她专心听讲之时,教室外,自己的班主任却忽而呼唤了她的名字:“林雨欣,你出来一下”

她诧异地望向窗外,却见老师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悲悯。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点头,连忙跑了出去。

老师尽量降低了声音,温柔地道:“跟我来吧,有你的电话,是你妈妈打来的。”

她点头,心脏忽而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妈妈这个时候打来,所谓何事?但她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只一味地跟着老师的脚步,急匆匆地走着。

教室外僻静的走廊,只有各个班级传出的讲义,以及她和老师啪啪响的鞋跟声。

进了办公室,老师的电话还在接通着,自她的母亲打通了之后,未曾断过。于是,她赶忙接过电话,向着里头问道:“妈妈,是出了什么急事吗?”语气中带着惊慌。

电话那头一直在线,一听是自己女儿的声音,忙说道:“雨欣,你爸爸的病,来得很凶猛。是肾衰竭,晚期。现在,我正在医院里陪着他。”

!!!

她听了,脑袋訇一下,耳朵里一阵嗡鸣,脑袋里一片空白。她隐约记起母亲曾在一次电话中提及——“雨欣,你爸爸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

她怎么可能会去关心他?那时,一个话题轻轻一绕,就把【那个男人】给轻描淡写绕过去了。

“妈妈,他的病情现在怎么样?”她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对此,还抱有一丝侥幸——【那个男人】一直都那么厉害,现在肯定没什么大碍。

可电话那头,她的母亲却说:“你爸爸他现在岌岌可危,昨天还住进了ICU......”

起初,她以为他再怎么疼痛、再怎么难受,也不会波及她一点点,却在得知他住进ICU的那一瞬间,胸口阵阵发闷,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母亲问:“雨欣,你看看哪一天放假,尽量回家看看,好吗?你爸爸他,很想你。”

电话这头,她犹豫了片刻,既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去,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有空,只呆呆地道:“嗯......”就挂断了电话。

中午,熬完了四节课的她,连忙搜查肾衰竭晚期的治疗办法——无他,唯有肾脏移植这条路可走。可肾脏移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最难的,便是寻找一个与自己父亲相匹配的肾源。

其时,她正在上课。她偷偷请了一个病假去医院,瞒着所有人去配肾源——相当匹配。怎么可能不匹配呢?她是【那个男人】唯一的女儿,她是他身体里分化的一部分。他们必定能融合在一起。

【那个男人】的病刻不容缓,可今天又是【红皇后游戏】时间,她没有太多的闲暇来做别的事情——一切都得暂时搁置在一边。

把这场游戏进行到底,就能把尹誉受到的伤害弥补。在这之后,她要回家——她还是舍不得【那个男人】。

想起他打工买她喜爱的衣裳,想起他搬货买她爱的零食和洋娃娃,想起他一笔又一笔汇来的工资,想起他因为肾衰竭而突然倒地。她的心便像被绳环套住,收紧、再收紧!

一阵一阵地疼!

她慌了,也急了。匆忙着装,她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当她总算压下内心的骚动与惶恐,难得地镇定下来,便缓步走到了目标的门前,推开门。

随后,她遇到了先前那个怪客。怪客摘下头盔,却是之前身手不凡、英俊刚毅的秋心。

再然后,事情就发展成现在这样——她倒下了,接近昏厥。

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竭尽所能,来弥补尹誉受过的伤害,对此问心无愧。目前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个男人】。

他怎么样了?他还能坚持多久?自己得救他,他是自己最“可恨”的父亲。

两行清泪流淌而下,她的眼前已然是一片空白,周遭的世界全是暗哑一片。她对着空白伸出手——她知道秋心正在自己眼前。

“请...请将我的一只、一只肾脏移植给我的...我的父亲。拜、拜托了......”

两条泪的小溪逐渐干涸,她的眼皮渐渐拥抱住了眼球。

......

“魏前辈!魏前辈!请赶快将专车调过来,去医院,快!”

秋心只觉火烧眉毛,他怀中抱着的少女,性命危在旦夕。

十万火急!

速度很快,专车驶来。秋心也不顾戴上头盔,打开车门就坐进了后排。声浪响彻19区的天,汽车往最近的医院疾速驶去。

驾驶位上坐着一名女子,秋心见过,是魏柯的助手。她也不言,专心地、静静地开着车。秋心也闭口不言,眉头紧皱。

车上沉默着。

......

8月1日,距离雨欣送医已过了整整三日。

走廊的灯光澄明敞亮,医院内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儿。一名男子透过玻璃,望着ICU病房内安详沉睡的女孩。

男子巍峨俊朗,看上去约莫二十岁,他剑眉星目、猿臂峰腰,额头上、袖口处隐隐显现出数道大小不一的疤痕。

男子的英俊,是一种硬汉式的帅,满溢阳刚之气。

只是此时,他双眉紧皱、拳头拧紧,怒不可遏。他沉着脸,眼神阴鸷,像是一匹阴沉暴戾的狼。

正是秋心。

“王牌·扎卡.......”他喃喃道,“所有人都只是你利用的工具、操控的傀儡而已么?连自己的手下都毫不怜惜么?真是可恶......”

对扎卡的愤恨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内心,他永远也无法原谅这个罪大恶极的仇人。

釜底抽薪,扎卡给这个女孩来了一记釜底抽薪,也给自己来了一记釜底抽薪!

他原以为是当年的王牌·扎卡重出江湖,没想到却是“一场新游戏的玩家”,一件被利用的工具,一种愚人的戏法。

甚至到最后,都不愿意放过这一名女孩。

所幸,这名女孩抢救及时,才存活下来。

一会儿,走廊上嗒嗒的脚步声回荡,是魏柯来寻他了。脚步声在秋心身旁停止,魏柯与他肩并着肩。顺着秋心的视线,魏柯双手插着兜,同样望向ICU病房内昏迷已久的少女。

“她怎么样?”魏柯问道。

“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问过医生了,她的体内存有一种人工合成的毒素,但在毒素释放之后,解药在不久后也释放了。看来,扎卡没有要她命的意思。”秋心答道。

“这样啊......等等,人工合成的毒素么?”魏柯显得很是惊讶。

“没错,而且还是未被发现的人工合成毒素。直到刚才,才在仪器内解析出了其化学成分,作用原理似乎是使得接触毒素的细胞破坏瓦解。”

“唉!真没想到扎卡这么狠,居然对自己的部下做出这样的惩罚。”魏柯叹道。

两人各自缄默,思索了一阵。

秋心看着ICU病房里安详沉睡的脸:“魏前辈,我拜托你办的两件事情怎么样?”

魏柯叹了一口气,道:“恐怕结果要令你失望了。第一件事情,结果有倒是有,但情况不容乐观——医院的冷藏库内,并没有与这个女孩的父亲相匹配的肾源。正如你所说,唯一相匹配的,唯有这个女孩自己。而这个女孩还在昏迷之中,没有得到她的签字,19区的医院是没有权力进行手术的。你也知道的,这不符合手续。”

“天底下的儿女,都是父母身体里脱离的一部分。魏前辈,能否帮忙协商一番,让医院同意进行手术?她曾哀求过我,让我将她的一只肾脏移交给她的父亲。”秋心说道。

“这...你也明白,必须得等她醒过来,亲自决定。”魏柯面露难色。

“可我不想让她终生遗憾......”

不想让她留下遗憾吗?

魏柯摸摸鼻子:“好吧,我尽量......”

他接着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么,关于这个第二件事情——你想要的,有关19区【曼珠沙华】的情报,很抱歉,只能凭你自己的本事去搜集了。”

听罢,秋心似乎也不感意外,脸上平静如水。

秋心淡淡地道:“那只老狐狸找过你了吧?”

“也找过你了吧?”魏柯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秋心冷笑一声,答道:“当然,就在前一天。”思绪漫过记忆,秋心的眼前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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