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当秋心撑着头看向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之时,树林内的蝉鸣,鸟啼响彻一片。正对窗外,一只呆头呆脑的猫头鹰正瞪着一双澄澈的、黄色的、铜铃般的大眼,木木地看着房间的光亮。不时,发出“咕咕咕~”的不详鸣叫。
树林的微风是清爽的,它带走了秋心一天的疲惫。树林的微风又是新鲜的,呼之,神清气爽。回忆的思绪漫过脑海,秋心清清楚楚地记得上一次事件中的梦。梦中的扎卡一反寻常的印象——他就像是一名沉思者,谜语人。行为举止不见无底的疯狂,只见理性与冷静。
最关键的是,他给了自己一个破案的缺口,一个谜语,一个答案。这让秋心感觉到不可思议,从梦中获得答案,这个答案又是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亲口告诉的,怎么想都很奇妙。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潜意识里,自己对扎卡的那份痛恨与自己的思维和思考结合在了一起吧!
“从梦中思考,从而获得答案么?”秋心看向窗外静谧的树林,眼神迷蒙似遥望远方,喃喃自语。
转身坐回床上,他拿起了柜子上的那张相片,眼神渐渐地变得温柔如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每当拿起这张相片时,嘴角肌肉的运动像是刻印在基因里面的本能。他微笑地抚着相片里的人儿,那人儿,是他整个世界里的精灵,是他地球里的太阳。
更是属于秋心的白月光。
他又想起过去的情景,那天生丽质的人儿,身材高挑,明眸皓齿。灰色的头发披散着,正好及肩。她的那双碧绿色的眼,就像是瓦尔登湖的湖水,澄澈而空灵。她启齿微笑的时候,像一串均匀的珠玉,像一阵透明的冰雹,也像芬芳的柑橘。她笑出声来,则似一串银铃叮当,又似画眉歌喉婉转......
自己永远都忘不了她那温柔的眼神和那温暖的笑容,永远。
秋心笑着,那人儿宛若就在眼前。世事往往乐极生悲,他叹了一口气,又把它放回了原处。相片上那一张凝固的笑容,是他最美的梦。
“晚安。”秋心对着相片上笑得甜美的人儿说道。将此放回去,他盖上被子合上眼。
窗是开的,窗帘也是开的,秋心开着窗,任由月之银辉泼洒而下。林是静谧的,风是凉凉的,有这凉爽的风作伴,树叶摩擦、虫鸣此起彼伏,是一曲天然的安眠曲。
不一会儿,他便睡着了——
其实醒着又与睡着何异?
......
每当我在现实中合上双眼,便从梦中睁开了眼睛。
这时,我便窥见了潜意识里的一角。
我又落入了这个熟悉不过的恶梦,成为梦魇的蛛网中,一只徒劳挣扎着的小虫。处处回响着八音盒的音符,簧片与滚筒摩擦发出声响,森然而恐怖,是暗黑童话风格的乐曲。
我惊恐地环望着四周,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同僚们的尸体,战友的血液汇流成河。我一惊,因为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浑身伤痕,不着衣料的女子,气若游丝,时日不多。
女子的十指滴着血,身上也同样染上绯红。她的椅子旁边摆着一个碳盆,烧红的火钳伸进烧红的炭中。地上七零八落,鲜红色的碎屑落满一地。地上的鲜红色——是女子被硬生生拔出的指甲。而那火钳,是借来行凶的工具。
她是我同队的战友,代号:“春蝉。”
一阵嗡鸣突然从耳际蔓延至头顶,应声倒下的是刚才还好好的、与我并肩的战友。子弹在他的额头上绽放出骇人的血花。我望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在这个梦中,我总是最弱势、最无助的那个。
忽地,我想起我最在乎的人儿,往四周瞟去,却不见踪影。
每当到这儿,梦中的我总是会呼喊:“忍冬!你在哪儿?”
我本以为到了这儿后,便又会是一片黑暗;我又将成为那一具无法控制自身的“牵线木偶”。未曾想到,我的身体竟能移动。我凭借着感觉与自己的意志前进许久,终于,我看到了她的身影——
美丽的灰色头发,姣好的面容。可正当我要伸手触摸之时,现实中的闹钟却把我猛然敲醒!梦中的世界轰然坍塌。
......
下午,钱小葵一众按照惯例进行体术训练。
当钱小葵换上了一套训练服、与自己的小队成员碰面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与以往不同,老样子的训练室内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训练室内站着这么一个人,他身穿普通的白色T恤衫,着一条灰色的运动长裤,脚穿两只运动鞋。他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甚至是非常年轻,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岁。
这人长了一副好面孔:三七分的中长发,剑眉星目,鼻梁立体,嘴唇不厚不薄,双眉间满溢阳刚之气。额头上、袖口处隐隐显现出数道大小不一的疤痕。这些似是早年时的痛,成为他不可磨灭的刻印。
他的身材很好,肩膀宽,长得高而修长。仔细看的话,身上块块肌肉隆起,看起来精悍有力。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壮,但他立在那里,便像是一座屹立的山(归功于秋心自身的气质和许久以来历经生死的杀气)。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见肉的类型。他很帅,是一种硬汉式的帅。想来,多少花季少女会为他倾心。
三眼两语难以形容,气质更是难以描述。总之,一句话概括:巍峨俊朗。
钱小葵在远处,好奇地上下打量。看他的样子,男子似乎正在沉思。只见其眉毛紧蹙,双眉之间有三道竖纹,右手轻抚下巴。钱小葵见状,虽然好奇,但也不便打扰。
钱小葵低头看了看左手上戴的手表,眼看,集合的时间就快到了,另外六人才陆陆续续地到场。那男子见状,双眉依旧紧蹙着,手却放下了,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钱小葵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便是七人小队的体术指导、现任SWZ文职的守望者——“老”前辈。(他们的顶头上司是这么和他们说的)
一下子知道了他的身份,钱小葵忙回头,召集着队友集合:“你们赶快过来,别让前辈久等了!”
霎时,六人赶紧小跑着靠在钱小葵的一旁,排成一列。一个个的,都笔直地站立在这名冷峻的导师面前,等待着这位不知名的导师安排。
“不错,都很准时。”这名冷峻的导师蹙着眉,点了点头。他锋锐的目光冷冷地扫了面前的七人一遍,然后用淡淡的语气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你们以后的体术导师,代号秋心。”
Σ(っ °Д °;)っ!!!此话一出,六人皆惊!他们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大成o型。脸上僵硬的表情像是戴上了一副水泥面具——凝固了。
钱小葵也因面前这名男子的话语而吃了一惊——
19区是个什么地方?
有人说:它是一个没有谁比谁更幸运,只有谁比谁更不幸的地方。在这里,农民守不住自己的土地、市民看不住自己的房屋、千万富翁护不住自己的财产、商贩保不住自己的良心、丈夫守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姑娘们难保自己的贞洁......
有人说:它是一个矛盾颠倒的罪恶都市。有郑重其事的轻浮,有严肃的虚荣,有比铅块重的羽毛,有比光明还明亮的烟雾,有冰冷的火焰,也有憔悴病弱的健康,黑夜就是白天,白天被说成黑夜。
许多人认为,它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它的表面看起来灯红酒绿、繁花似锦,内里却是暗流涌动——就像是在白皙的皮肤下暗长的浓疮,酝酿着威胁心脏的袭击。而19区守望者诞生的意义,他们的职责,便是维护正常的秩序,打击邪恶势力。
秋心又是何方神圣?
几年前,为了培养一支特别的战队来充当维护秩序的王牌、进行各种高难度的任务,19区SWZ分部从本区内所有刚入伍的年轻人中挑选出了最优秀的二十四人进行单兵作战训练。并分别给予其中最优秀的四人独一无二的代号:春蝉、盛夏、秋心、忍冬。
而秋心,又是所有人中最为优秀的守望者!
这一支战队刚一上岗,便势如破竹,叱咤风云,无往不胜!曾经,令19区的犯罪率在一段时间内降低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一年前,这支无敌的王牌战队第一次失手,且是最凄惨的失败——曾经24人如今却寥寥无几——仅仅一只手掌便可数得来。最顶尖的四人也只剩下一个,两个阵亡,一个失踪。
秋心便是那个唯一确认的幸存者,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对于钱小葵而言,秋心是一个传奇!
用钱小葵自己的话来说,如果每一个守望者都有等级,满级是60级,那么秋心就是一位69级的老同志啊!
钱小葵看向秋心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神往与恭敬。其他六人也是如此。
莫名的,空气中增添了几分浓稠。七名新人腰挺得更直了,头扬得更高了,双眉拧得更紧了——他们的双眉中间凝着一根黑线。明显很紧张,喉咙耸动,连连吞了好几口的唾沫。
秋心也不多说废话,脸上面无表情,只见他往前跨出一步,道:“你们一起上,一个小时以内,倒下了必须站起来。”实战实战,话不多说,直接开战。挨打才能成长,痛了才有领悟。
这是秋心眼中最好的训练方法。
自己当上这个所谓的“体术导师”职称,其实就是为了陪这群新人打架。玉不雕琢不成器,铁块不磨不成针。七名被冠以新一代单兵作战王牌之名的守望者,要是不磨一磨练一练,怎么配得上这个单兵作战培养计划?
众人大喊一声,鼓起心中勇气,齐齐朝着秋心冲去......
一个小时以后。
七人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像是七只吐舌散热的小狗。众人汗流浃背,黑色的训练服更是紧紧地与皮肤粘在一起,成为了难以分割的一部分。
反观秋心,他依旧冷峻着,双眉蹙起,坚如磐石,似乎未曾变过。而他的T恤衫也粘在了皮肤之上,汗水微泌,却是将他结实的肌肉和完美的身材隐隐显现。
钱小葵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