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
这个时间，大部分同事都下班了，只留有少部分的人员执勤和接报。专案组的组员也全都被他派遣去了，不可能还会回来。
吕雪霖认得所有同事的声音，甚至连他们走路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能辨别出来。
而这道突如其来的、沉闷的语声，他却闻所未闻。
到底是谁？
“谁！！”吕雪霖昂声呵斥，牵起身上每一根敏感的神经。他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恐怕下一秒，就要做出什么举动。
下一秒，他便转过了身，但身后什么也没有。
吕雪霖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凝重的眉间好似能夹断一个核桃。
空荡荡的会议室内还亮着灯，墙上贴的纸张被窗外的秋风所吹动。
“放轻松，我们不必剑拔弩张。”和刚才同样的声响在窗边响起。
吕雪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声源的主人身着黑色武装、头戴夜枭钢盔，此刻，他正抱着手，静静地矗立在窗边。
一张猫头鹰的面庞，浑身漆黑的武装。
眼前之人和传闻中说的一致，和记录中的一样，错不了，他就是那个人。
【凤舞】吕雪霖猜得八九不离十。
来者，正是那位被誉为隐侠·夜枭的存在。
即是穿上初代【夜枭武装】的秋心。
他铜铃般的大眼睛内是一片深邃的黑暗，面罩之上不怒自威的面容和周身散发的杀气令吕雪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果然都和传闻中的一样，光是以气息来看，这家伙就已经身经百战、历经生死。
可是，这样的家伙不应该是游走于19区的任侠吗？怎么会来到A域的守望者办公楼？又怎么会光临自己所在的这一间小小的会议室？
吕雪霖略微平复了一下心绪，看样子，对方并没有恶意。
“你就是传闻中的隐侠·夜枭？”
“正是。”夜枭的语声平淡如水，不卑不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走到吕雪霖的身旁，恰好和【凤舞】肩并着肩。
只见他负手凝视眼前贴满了便签条和勘测照片的白板，看起来若有所思。
“你也在关注这些车祸事故吗？”吕雪霖顺着夜枭的目光看向白板。
夜枭点了点头，看向照片中一张缺了角的扑克：“不错，但是这些可不是什么意外事故。”
不是意外事故么？这说得倒是没错。
吕雪霖叹了一口气：“我们也这么认为。在一些老同事的眼中，这些是针对19区，尤其是A域的犯罪。只是不知凶手这么做有什么意图？作案动机又是什么？”
面罩之内轻笑两声：“呵呵，正如我之前所说，这是一场有规律可循的游戏。动机是什么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游戏规则。”
吕雪霖摩挲着下巴：“游戏和游戏规则？”
夜枭手指白板上的一张缺了角的廉价扑克（♣2）：“准确来说是【红皇后游戏】，及其规则。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游戏——这是一场以人命为计数单位的、残忍的竞赛游戏。”
吕雪霖取下了那张扑克，上面早已被细细检查过，并无指纹或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它仅仅只是缺了一角，被某种锋利的物品，也许是剪刀、也许是别的什么器具，整整齐齐、干净利落地裁剪了一角。
“像这样的扑克，每一出车祸事故都有。而它被裁剪掉一角，又有什么特殊含义？”
夜枭无言，甩手掷出一张镀金的扑克。
嗯？
视野中有什么物事贴脸飞来，吕雪霖略一抬手，接过那张镀金的扑克。
他凝神细看，只见上方印了【♦3】的字样，还有一张小丑的笑脸。
“这是？”吕雪霖不解。
“【含笑者俱乐部】的会员凭证，也是每一轮【红皇后游戏】玩家的身份象征。”
吕雪霖闻言凤眼一亮，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些车祸是【含笑者俱乐部】的成员——♣2一手策划的？”
吕雪霖把那张♣2递了回去。
夜枭接过扑克，答道：“正是，因为一些缘由，我正竭尽全力阻止游戏的进行。而王牌·扎卡，以及他身处的【俱乐部】，是我最大的敌人。”
“......”
吕雪霖沉默了。
会议室内有风穿过，吹落了几片枯叶，传来一丝凉意。
【凤舞】吕雪霖略一思索，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一怔。他眯缝着眼睛，那缝里，有警惕的光在闪烁。
他冷声问道：“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这里，面罩之下，秋心的嘴角往上一挑：终于问到点上了。
夜枭回头，面向一旁的吕雪霖。
——“我希望你能共享情报，我会协助你们破案。”
？？？
吕雪霖的心漏跳了半拍，只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你可能不知道守望者的规矩——案情细节不可随便透露给别人。”
“无聊，这完全是墨守成规。在我看来，你没有对我隐瞒的必要。”
吕雪霖听到那头盔中传来出气声，他隐约觉得面罩之下，夜枭似乎正扬起嘴角不屑地轻笑。
“......”
洁白的灯光在夜枭身上拉拽出一簇阴影，吕雪霖略一沉吟，内心中，破戒的恶魔和守则的天使正激烈相争。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情况call我。”不待他思考，隐侠·夜枭便抛出一个类似计时器的器具，恰好落入吕雪霖的手中。
吕雪霖定睛一看：那只是一个手心大小的机器，上面只有一个黑色的按钮和一面电子屏幕。
可谓是平平无奇。
“这些廉价的扑克我带走了。”夜枭拿起桌上的一个塑料袋。
“喂！等等，还有......”他抬头，可会议室内哪里还有什么隐侠·夜枭？仅仅只剩被风吹动的窗帘，还有窗帘下荡漾的光影而已。
会议室内诞出一声长叹，吕雪霖眉毛微皱——
还有一件非常重要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说。
......
时间回到现在，已是晨光烂漫时（与第9章的回忆相接）。
秋心坐在床边，瞟了一眼床头上的钟，早晨7点整，不多也不少。他照往常那般刷牙洗漱，下楼给蛋糕店开门营业。
自从他来到A域时起，就在这里买下了一栋两层半的小房，偶尔用来过夜。这栋房子只有两名住户，一名是常住在2楼的丁小嘉（Dam），另一名则是住在顶楼的秋心。
秋心走下楼去，却见Dam已经早早起床，在忙活一天的事宜。
“萧先生，早上好！”只见一名身着大红旗袍的年轻女子，停下手中的事宜，朝萧丘鑫绽开笑容。服饰虽然艳丽，但人却长得淡雅如仙。
“你好。”萧丘鑫回以礼貌性的微笑。他从一侧拿过一身工作服，打开店内的老式电视机，任其放着晨间新闻。
“大家好，欢迎收看本台的19区晨间新闻。”
萧丘鑫刚刚穿上工作服的外套。
“我是主持人小馨。”
萧丘鑫戴上了一副口罩。
“我是主持人于垒。”
萧丘鑫戴上了左手的手套。
“就在今日凌晨5点45分，Z域SWZ总部发生严重的爆炸。有关人士猜测，爆炸中心位于SWZ大厦一侧的劳动工具房。现场一片狼藉，爆炸原因不明......”
闻言，萧丘鑫整个人凝固了，被新闻冻成了冰雕。他右手的手套仅仅戴了一半便怔在原地，似乎这一片的时间都停滞不前。
“你怎么了，萧先生？”丁小嘉狐疑地觑着反常的他，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斑驳一片，像是长出了五彩斑斓的鳞片。
萧丘鑫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剑眉紧紧相触，杀气四溢，就连丁小嘉的汗毛都察觉到不妙，根根竖起。
“小嘉，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店里的生意就交给你们了。”萧丘鑫火急火燎地脱下一身工作服，往楼上跑去，跑至路的尽头，跑至无人处。
他想起自己来A域前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有关忍冬的梦。
——“秋心，快离开，危险......”
但他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考梦的含义了，他唯一想做的只有拿出手机，给魏柯拨一通电话——他有些乱了阵脚。
音乐萦绕在耳际，希望人没事。
然而——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The number......”
二话不说，秋心挂断电话，重新拨打一遍——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又拨了好几轮电话，可结果却出奇的一致。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秋心的直觉一向很准，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预感可能会在未来变成现实。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直觉能够错这一次。
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通讯耳机上，言道：“魏前辈，情况如何？”
“......”通讯耳机那头，只剩一片寂静的沉默。
秋心正要关闭通讯，然而就在这时，通讯耳机内终于有了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