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上车时的对话，一路上，两人之间就仿佛陷入了沉默，直到中途南梦灵忽然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地左顾右盼，然后又起身走来走去之后，这份沉寂才被打破。
“你是不是想找厕所？”周九羽翻了下身，看着她，猜测道。
南梦灵抿着嘴唇，模样有些窘迫，竟然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模样让周九羽一时间觉得古怪，可也先给她指了路：“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仙女也是要上厕所的嘛……你往后走，左边那个门打开就是厕所。”
南梦灵的白皙的俏脸一下子更红了，抓着自己的长剑便跑进了厕所里去。
周九羽顿时有些纳闷了，要知道，这姑娘虽然傻，可表情神态看上去总是清清冷冷的，哭得冰冷，笑得也冰冷，连慌乱紧张起来也带着冰冷，哪里会露出刚才这番羞耻的姿态？
“不对，上个厕所也要带着剑吗？这么不放心我？”周九羽觉得自己似乎不被信任。
不过他也还是没有多想，村姑进城是这样的。
可是直到南梦灵在厕所里待了整整十分钟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周九羽便又不得不去想这个事情了。
“这是在干嘛？便秘了？那难怪会脸红…”周九羽下意识这样想了。
毕竟这很符合这蠢姑娘的人设。
于是又等了二十分钟…
南梦灵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了，她的神色看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只是路过周九羽身边再次落座的时候，却不自觉低下头，像是有些心虚。
“你要是再晚点出来，列车都要到站了。”
周九羽吐槽了一句，顺带瞄了南梦灵一眼，但是本该往人身上撇的视线却一下子盯在了剑身上，或者说……剑柄上。
因为窗户反射下的日光清晰地照亮了剑柄上残留的水珠。
“你是去洗你的剑了？”周九羽下意识又问。
南梦灵没有回答，可是头却更低了，甚至还偏了点，往周九羽的反方向偏，不敢看他。
到这里周九羽才算是明白了，嘴角翘起了几分笑意：“哦~原来不是洗剑，是磨剑去了啊。”
“什么意思？”南梦灵忍不住歪着脑袋回头，表情懵懵的，她听不懂。
“没什么意思，只是你以后不要再喝你师傅给你泡的什么静心茶了，那其实不是静心茶，是慢性X药，会让你的身体不定期却频率很高发/情，简而言之就是……你会变成很好调/教的体质。”
周九羽想起了《堕落贱仙子》里描述的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剑神每周都会准备一杯静心茶给南梦灵喝，不过书里没有描述作用，但是现在周九羽也猜到了作用，这静心茶就是为了让南梦灵变得更容易魔堕，然后更好地满足剑神绿帽癖的银茶！
听着他的话，南梦灵先是一愣，而后小嘴微张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而后表情又变得有些难受。
她抓着周九羽的手跟他走了，可走之前她一声又一声地问师傅“为什么”，师傅都一言不发，这让她的心近乎沉到了谷底，现在又明白了“静心茶”是这种东西……难怪，难怪…
等等…
他知道自己有这种奇怪的难言之隐…
南梦灵这才明白周九羽刚才说的磨剑，磨得是什么剑了…
只是南梦灵现在没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羞耻也被心里的难受没过，她忽然看向周九羽：“你说师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救了我，又要……害我？”
这回轮到周九羽看窗外装高冷了：“我知道为什么，可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我……想知道，告诉我。”
“求我啊？”周九羽挑眉。
“求求你。”
“求我也没用。”周九羽耸了耸肩。
南梦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有人能这样无耻，她妈妈小时候骗她下次就买糖都没骗她这么多次！
似乎是被骗了太多次，南梦灵的眼神变得有些警惕，她看了眼窗外，此刻动车的行驶速度慢了下来，这是到站了，好像是触发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南梦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悟了！
她抱着自己的白月长剑，瞪着周九羽：“其实你说要帮我查明我父母死因的话也是骗我的吧，你就是想把我骗到这里卖掉对不对！我说过我不蠢的！我很聪明！”
周九羽张大了嘴巴，一时间被干沉默了，这蠢丫头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那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更蠢了。”
他摇了摇头，掀开了身上的毯子，听着动车到站的提示声，起了身，看起来就准备扬长而去。
南梦灵一个人坐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剑，偷瞄了眼窗外来来往往的一堆人，还有周围陌生无比的一切……然后再看了眼背影越来越远的周九羽。
她咬着嘴唇，还是跟了上去，抱着自己的长剑尾随着他。
而一路上的人则都纷纷侧目看着南梦灵像个痴/女一样跟着周九羽，只是他们当然不会觉得南梦灵是痴/女，只是觉得哪来这么古风又这么漂亮的少女，绝美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清清冷冷的表情满足了他们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的幻想。
直到快要离开动车站的时候，这清冷的剑仙子忽然加快脚步抓住了她前方少年的衣角，很小心翼翼地说了句：
“能不能……不要把我卖了？”
一时间周围的目光都朝着周九羽聚焦了过来。
虽然是梦，可这些目光也让周九羽眼皮跳了跳，连忙小声应了句：“我和你说着玩的，买卖人口犯法的，我三好青年不干这种事情。”
“太好了，那我不用把你杀了。”南梦灵看起来松了口气。
毕竟这个坏人人还挺好的，救过她一次，她真的不想对他兵刃相向。
周九羽：“？？？”
“那……你会帮我吗？”南梦灵又问。
等了好一会，南梦灵见到周九羽没有应话，于是也只能放开了抓着他衣角的手，低下头。
好像她彻底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父母都不在了，连师傅现在都要害她，这个有点好的坏人也不愿意帮她了…
她自己一个人……行吗？
“你都会什么？”忽然，周九羽问。
“会用剑。”
“还有吗？”
“会……做饭，师傅都夸我做饭好吃。”
“还有呢？”
“自己打扫房间……算吗？”
“那马马虎虎凑合吧，我身边缺个端茶倒水的侍女，你干不干？报酬是帮你知道你所有想知道的，怎么样？”周九羽挑眉。
南梦灵咬了下红润的小嘴，就要点头，毕竟她现在除了这个有点好的坏人，就没人可以依靠了……但是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又迟疑了：
“你不会骗我吧？”
“拜托，骗傻子犯法的，我是三好青年，你相信我。”
“那我相信你，我做你的侍女，但你一定要帮我。”南梦灵看着周九羽的眼神认真。
“那走咯？”
南梦灵一愣。
“你不是要查明真相嘛，我带你去查，狠狠地查！”
南梦灵有些懵懵的，可也还是跟着走出了动车站，天色已是傍晚，城市里的火烧云和山上一样可却又不一样。
她抓着周九羽的衣角，紧紧跟在他背后，表情清清冷冷，这一幕直接给背后动车站里的路人们看得有些傻眼，画里的仙子就，就跟人这么跑了？你瞧这姑娘抬起头含情脉脉看这少年的眼神……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酸溜溜…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南梦灵那不是含情脉脉，而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会才反应过来，抬头气鼓鼓地瞪着周九羽：
“我不是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