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莉……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大晚上的，怎么……嗝——”
一个醉酒后小小的嗝，让王妍冰不禁捂住了小嘴，脸色变得更加红润。
“老，老师？”陈艾莉也是被吓了一跳。
“不好好在家里写作业，居然这个时间点跑出来……”王妍冰环顾四周，顿了顿，又言，“还跑到这种地方来……艾莉，你为什么总是，总是要这个样子！”
王妍冰的语气有些激动，貌似是真的生气了。
她先是低下头，又踉跄着朝陈艾莉一步步走去。
“老师，我只是晚上想出来散散步而已……”陈艾莉试图解释道，“不行吗？欸欸，小心！”
忽然间，王妍冰就一个脚跟没站稳，直接朝陈艾莉扑来。
陈艾莉也条件反射地，赶紧上前一步。
本来是想扶住老师，没想到老师却直接一头栽在陈艾莉怀里。
准确地说，是直接将脸埋在了陈艾莉的胸前。
“王老师！？”陈艾莉顿时慌张失措。
而王妍冰一点也不知收敛，还双手搂住了陈艾莉的腰，口中迷迷糊糊地念念有辞道：
“呜呜，你要是有什么心事，要和我说啊。……唔咕！嗝——”
酒精仍在影响王妍冰本就有点顿感的大脑。
久违的浓烈小麦与啤酒花发酵气息直冲陈艾莉的鼻腔。
“总是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不愿意和姐姐分享。”
王妍冰果然是喝高了，说出来的话毫无逻辑，为人师表，居然还想让陈艾莉管她叫姐姐。
“陈艾莉，我要举报你！和校长告状，呜呜，还要和你家长告状，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艾莉感到无奈，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扶着王妍冰再次回到栏杆边，她却忽然整个人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你要去哪？”王妍冰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也要离开我吗？我都还没有好好……嗝，教育你呢！”
“老师，我哪也不去，但是你不能告状。”陈艾莉保持冷静地说道，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哈，什么，什么意思？”
“呣，你要是和我家长说我晚上跑出来……”陈艾莉说着，拿起手机开启拍照模式，镜头对准了王妍冰，“我就把你醉酒的模样发给级长老师，或者校长老师。”
陈艾莉只是嘴上说说，当然不会这么做。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陈艾莉不能让王妍冰把她大晚上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事情告诉郑怜芸，甚至通知那对本就嫌烦不想理事的亲生父母，以免节外生枝。
毕竟前不久才发生了跳江自尽未遂那样糟糕的事情。
要是那两人一生气，直接把陈艾莉的房子没收掉，让她改成和其他同学一样的全宿制，甚至周末也只能关在学校留宿，那可有够好受的。
王妍冰醉酒的身姿存在了陈艾莉的手机图库里，乍一看竟然还有点不妙。
这副满脸羞红，头发凌乱，衣冠不整的模样，要是发给她上级领导，恐怕要挨好一顿批评教育。
细思极恐，还是谨慎注意为好。
陈艾莉连忙把照片加密，以防泄露。
毕竟陈艾莉也不想这么好说话甚至有点好欺负的班主任因为她随手拍下的一张照片而遭罪。
可就在陈艾莉加密操作的时候，坐在地面上的王妍冰却抱紧双腿，脑袋埋在膝盖处悄然哭泣。
“你，你居然要挟老师！？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你，呜呜呜，为什么？”
陈艾莉看着王妍冰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忽然有点于心不忍，默念道：
“真是麻烦的女人欸！”
“得赶紧想个法子安慰她才行。”
老师在学生面前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太不妙了。
陈艾莉来到王妍冰边上，捋了捋裙子，和她一样靠着栏杆坐在了边上。
一名年轻女教师，一名女子高中生，并排坐在天桥人行道上，中间还放着一罐喝了一半的啤酒。
“老师，这不算是要挟，而是交易……或者说，约定。”陈艾莉抬头望着远方市中心商业区霓虹灯照亮的夜空，说道。
“约定？”王妍冰转过头来，呆呆地望着陈艾莉。
王妍冰嫩红的眼角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对啊，你答应我不要把我晚上偷跑出来的事告诉我家长。”陈艾莉微笑着念道，“然后我也保证不会把你的照片发出去，差不多的时候，我也会老老实实删掉。怎么样？”
“唔，虽然听上去很合理，但是……”王妍冰眯缝着眼，撅起小嘴望着陈艾莉。
“但是？”
“但是我明明才是老师的说！”王妍冰转过头去，鼓起了脸蛋，不满道，“现在完全就是你的条件占上风嘛！”
“那就这样，把你的手机拿出来……”陈艾莉说道。
“手机拿出来？然后呢？”王妍冰满脸疑惑，不过也照着说的从兜里掏出手机。
“你也拍下我的罪证。”
陈艾莉幽幽地念道，将放在地板中间喝到一半的易拉罐拿起来，缓缓靠近唇边。
无意间，陈艾莉渐渐眼神迷离，瓶口边小麦与酒精还有未知甜蜜的混合，刺激着她的鼻腔与唾液腺。
“等等！你干嘛？小孩子不能喝酒！”王妍冰慌张地试图制止道。
“老师，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呀？”陈艾莉稍稍将啤酒罐从嘴边挪开，歪了歪头。
“扯，扯什么扯平！光明正大地在班主任面前喝酒？”王妍冰酒劲还在，脸红依旧。
“只是做个样子，我假装喝酒，你拍下我的照片，这样就扯平了。”
嘴上那么说，其实陈艾莉还是想久违地舔舔酒的味道。
“这不行，我可是老师……怎么能让学生做这种事。”王妍冰连连摇手道，一把将陈艾莉手中的啤酒罐夺走。
“等……唔！”陈艾莉猝不及防。
难得一次能喝一口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
咕噜咕噜，于是眼睁睁地，陈艾莉看着王妍冰将那半罐啤酒一饮而尽。
大概是喝得太急，还漏了一点，洒在她胸前挺出的衣料上。
那一抹雪白玉色在路灯下微微透明，还显现出包裹着的紫罗兰蕾丝花纹。
“结果你还是不愿意留下我的罪证啊，老师。”陈艾莉一只手托腮，有些羡慕地盯着王妍冰醉酒的身姿，“还当着学生的面喝那么多酒……”
“你，你……”王妍冰抹了抹嘴，满脸通红地念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话是这么说……”
然而，说到一半，王妍冰又吸了吸鼻子，像是要哭的样子。
明明那眼角，还嫩红嫩红的。
“艾莉，说真的，你让我有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嗯？”陈艾莉立即竖起了耳朵。
“她叫王妍雪，已经大学毕业读研究生了。”王妍冰又吸了吸鼻子，含着泪笑道，“她上学的时候，总是一副有自己小心思的小大人的样子，又不愿意和周围任何人分享，总是好像什么都看穿了一样，包括我这个亲姐姐。”
“你和她还挺像的，只不过，你没有她的嘴那么毒，也没有那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傲气，有时候还有种挺会体贴人的感觉……”
听老师说到这里，陈艾莉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非常确切清晰的女性。
那个女性，便是在他成为陈艾莉之前，组里那个毒舌的后辈，王妍冰的妹妹，王妍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