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参加上城大学物理竞赛的事，是真的吗？”
袁熙瑶朝陈艾莉微微转身侧倾，一只手压在凳子上，另一只手在嘴边作轻声状。
陈艾莉愣是一惊，不知道袁熙瑶是从哪里听来这些消息的。
“嗯？你怎么知道的？”
“啊，那个……”袁熙瑶眼神闪了闪，说道，“我们宿舍一个别班的女生告诉我的，她说，你想参加竞赛的事已经在重点班传开了。”
昨天物理竞赛班上的学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重点班的。
就拿刘钰凝来说，她也是重点班出身。
“艾莉，是真的吗？”袁熙瑶试探性地确认道，“你真的要去参加上城大学的竞赛？和高三前辈一起？”
“是的。”陈艾莉平静地回应道，“不过还不能确定，要等下周参加前辈们的模考，过关了才能去参加。”
“哦，是这样……”袁熙瑶将身子离开，望向正前方。
她捋了捋侧发，稍作思索，又转过头来对陈艾莉微笑着说：
“艾莉，你好厉害。”
“嗯？”面对袁熙瑶的突然夸赞，陈艾莉猝不及防。
“很厉害呀，不是吗？”袁熙瑶笑道。
如果是巫小筱那习惯性的夸赞，陈艾莉应该不会有现在这种反应。
可是……为什么呢？
陈艾莉自己都想不明白。
“又是会画画，又是物理学霸。”袁熙瑶念道，“要不是中考差一点运气，你应该直接进重点班了吧？”
“你，你过奖了……”
“诶——那是什么？”袁熙瑶忽然朝陈艾莉上方伸出手，笑道，“好谦虚，艾莉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怎，怎么回事？
眼前的景象颤动着，只见袁熙瑶的纤纤玉手离陈艾莉越来越近，心拍数也仿佛随着距离的缩短而骤升。
“唔……”
袁熙瑶的手轻轻放在了陈艾莉的脑袋上，如同大人夸奖小孩子般轻抚着柔顺的发丝。
从身材上来讲，陈艾莉还比袁熙瑶稍高一点，却不得不稍稍前倾着身子，面对着她近距离的笑颜。
而从心理年龄上讲，陈艾莉还比她大个好几岁近十岁。
现在这小妹妹却摸着陈艾莉的脑袋，还说着哄小孩般夸赞的话语。
这着实让陈艾莉感到羞涩。
但奇怪的是，陈艾莉却没有阻止她。
明明那么羞涩，那么不堪……
这难道就是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才能够理解的，女孩子之间的亲密关系吗？
可是，陈艾莉和袁熙瑶的亲近程度，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陈艾莉一边羞涩着，一边在脑海中如是胡思乱想。
许久，袁熙瑶才将手从陈艾莉脑袋上移开，再次转过身去，回归面向正前方的坐姿。
她樱桃小嘴微颤着，犹豫地再次开口道：
“加油，艾莉，我会好好支持你的……就，就像冰冰姐支持你一样。”
“谢谢。”陈艾莉点了点头。
她头顶那种被轻抚的感觉尚未褪去，又小声念道：
“我会努力的。”
……
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之后，紧接着就是高一的第一次段考和校运会。
重大的活动总是紧跟在考试之后，若海一中这么多年来还是没变。
这周班上的同学大致出现了两类情况。
一类是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国庆长假，变得激动而放松的；
一类是紧张着即将到来的初次考试，埋在课本里复习的。
如果说梨鸢是前者的话，那么巫小筱就是后者。
至于袁熙瑶，她好像不属于任何一类。
就和往常一样，还是那个班上乖乖女的模范代表，不会为了假期到来而过于兴奋，也不会因为考试临近而紧张失措。
“小筱，快走啦，下节是体育课呢。”梨鸢拉着坐在位子上的巫小筱，念道，“一会儿还要换衣服，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不，不要！”巫小筱像是钉子般钉在椅子上。
她就算被梨鸢烦扰着，也尽可能地将视线放在那本荧光笔做满重点标记的历史书上。
巫小筱的那本历史书五彩斑斓的，几乎整页大段文字都被各种颜色高亮了。
“小筱你别忘了你校运会还要扔铅球耶！”梨鸢仍拉着巫小筱不放，“如果迟到被老师罚站一整节课，你哪里还有时间练呢？”
陈艾莉觉得梨鸢说得很有道理。
以她们那个老光头体育老师的性格，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顺带一提，现在任课的这个体育老师，也算是他当年的老熟人了。
老光头虽然没有教过他们班体育课，但当年有过几次早退打球时，他就被这老光头抓了个正着，还告到级长那里去。
为此，他当年还向教语文的班主任提交过千字检讨，顺带还被教育了半个小时如何写作文。
那个老光头，现在也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据说今年教完这届高一就不会再教了。
可是那脾气和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地难以对付。
为了避免惹到那个老光头，陈艾莉从开学以来的每节体育课，都是做足了准备。
比如说运动服，就是比较致命的一环。
如果没带运动服的话，直接就是站在边上罚站一整节课。
前两周陈艾莉已经亲眼目睹了班上两个男生因此站太阳底下遭罪。
本来还以为女生，可以找个“生理原因”得到豁免权。
可是前一周，陈艾莉又亲眼目睹了班上一个女生，因为没带运动服谎称自己来例假，却仍然被骂了一顿，到树荫下罚站。
理由是：
“开学第一节课我就强调了，就算是女生身体不舒服，有体育课那天也必须穿运动服来集合，说明情况之后怎么乘凉休息随便你。不然就当作是没带运动服那样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光头对“运动服”有一种特别的执念。
为此，陈艾莉每次遇到当天有体育课，都会特别注意要带运动服。
尤其是对她这种走读生而言，要是出家门没带运动服的话，到学校已经基本无可挽救。
现在是开学第四周，这么多天来，陈艾莉也习惯了女高的日常。
今天肯定也带了运动服来学校……
嗯？
陈艾莉一怔，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今天早上她换衣服的时候，有把运动服放到制服包里吗？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艾莉心里一个咯噔，赶紧从课桌侧边拎起制服包，扯开拉链检查。
当她发现制服包比较轻，而且也不鼓时，心就已经凉了一半。
“坏了……”陈艾莉自言自语地小声念道，盯着根本没有放入运动服的制服包。
今天体育课，陈艾莉还打算练习跳远。
可现在看来，她恐怕是要挨那老光头一顿批，然后在班级队伍边上罚站了。
然而，身边的袁熙瑶注意到了陈艾莉的异常，问道：
“艾莉，怎么了？”
“不，没什么……”
陈艾莉一边说着，一边徒劳地在书包里翻找，幻想着能从角落的高维空间里摸出一套女生运动服来。
“是忘了带运动服吗？”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陈艾莉摊在椅子上，心情有点失望。
哎，罚站就罚站，又不是没挨过罚，认命吧。
“要不……你穿我的？”
袁熙瑶如此幽幽地念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