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端木清。”
“姓别?”
“呃……女。”
“理由?”
“她们说我偷看男生上厕所。”
一直低头记笔录的警察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偷看男生上厕所?”
“我没有偷看,是个误会,我只是一不小心走错窗了。”
“走错窗?什么意思?”
“当时二楼只有那一扇窗户是开着的,我就跳了,我也没想到窗户后面是男厕所。”
“你跳上了二楼的窗户?不对,你为什么要跳二楼的窗户?”警察表情很诧异,明显更在意第一个问题,而且旁边在忙别的事情的警察也都探过了头来。
“我想进去看比赛,我是有票的,但是验票员不让我进,于是我就想从别的地方进去。”端木如实交待。
“为什么验票员不让你进去?”
“我不知道,他什么也不说。”
“警察叔叔,她说谎!她是事先躲在厕所里想偷看坂本学长。她喜欢坂本学长,大家都知道。”森田义愤填膺地控诉。
端木已经不惊讶了,反而心累地叹了口气。
不用想,她肯定是早就预谋好了。第一次跟她搭讪时,恐怕就决定要对付她了。
她想过自己不讨同学喜欢,却没想过素昧平生的同学会无缘无故地对付她。
而且用的还是这么下作的手段。
她真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问了又能怎么样了?她都已经做了,知道了理由又能如何?
就像松本嫌弃她是山里长大的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一样,不过是厌恶她罢了。
山里长大的,外国人,这些都能成为她被厌恶的理由。
虽然才来了两天,但岛国人的态度她却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就好比现在,比起她冷静的陈述,警察反而更相信森田情绪激烈的控诉,不断地在纸上记录着。
山本先生到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端木一见到他先深深鞠了一躬,陈恳地道了歉。
“我才要向端木小姐您道歉。今天发生的事,都是大小姐的意思,真的非常抱歉。”山本也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松本小姐的意思?不是森田雅美吗?”端木意外。
“森田小姐是大小姐的朋友,她的父亲也是东极会的干部。”
“东极会?”
“东极会是东京三大黑帮之一,在海外也有相当的势力,松本先生是东极会的当家。”
“哦……诶?”端木刚应完,就立刻反应过来。
“这么说的话,我父亲是在给黑帮老大当保镖?”端木震惊无比。
“是这样的没错。”
“那,我父亲生前也是黑帮成员?”
“是这样的。”
“阿弥陀佛。”端木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道完觉得忏悔的力度不够,又变掌为印,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山本先生很是陌名。
“总之,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地告诉松本先生,不会再让大小姐对端木小姐做出同样的事了。”
“麻烦您了。”
回到公寓的时候,端木的脑子都还是混沌的。
父亲竟然是岛国黑帮。
这个消息给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一直以为,父亲即便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至少也是个普通的好人,没想到竟然会是黑道分子。
不过,既然做父亲已经这么不称职了,做人走上歧途,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着,端木又重重地叹了一声。
佛祖啊,她上辈子果然是造了孽吧。
然后,盘膝坐好,念起了超度死者罪孽的《往生经》。
端木没有想到,消息会传得这么快。
周一她刚到校门口,就敏锐地察觉到同学看她的目光不善,有些女生甚至带着杀气。
运力于耳,细细一听,便从女生们的窃窃私语之中听出了缘由。
原来,周六的事情已经在学校传开了,而且那个坂本,似乎还是全校女生的暗恋对象。
一些很难听的话被端木忽略了,除此之外,听到最多的就是为坂本不值,觉得男神一般的坂本君被她这只从山里跑出来的野猴子玷污了。
emm……说她是山里跑出来的野猴子,她就不反驳了,毕竟小时候也有过狗都嫌的年纪,那时候整天拉着师兄在后山跑,确实比猴子好不了多少。
但说坂本被她玷污……
玷污了啥?她明明什么都没看到,还被他冤枉进了局子。
虽然是松本小姐设的局,但是第一个说她提变态的,就是他好吧。
她都没抱怨呢,坂本有什么好委屈的?
而且,他好像比赛还赢了。
不管怎么说,端木算是被彻底孤立了。
她的桌子上开始出现各种咒骂的涂鸦,鞋柜里会被塞垃圾和死掉的小动物,书本被弄脏、撕毁,文具消失不见。
她也不恼,只是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习惯。
书包随身带,背包里备着小瓶清洁剂和湿纸巾,鞋子每天带回家,对同学的嘲讽和冷眼视而不见,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上课和学习上。
我行我素,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日子竟然反而过得清净起来。
这个时候的端木,并不知道岛国还有一个词叫“校园霸凌”。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是被误会了,而且牵扯到的另一个人又正好是全校女生的梦中男神,所以才被青春期容易冲动的女生们报复了。只要这件事过去,一切就结束了。
事情的结果也与她所想的相差无几。
学校的女生们在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霸凌之后,发现对她产生不了丝毫的伤害。
在她的桌椅上涂鸦,她擦干净;在她的鞋柜里扔死去的小动物,她会埋到学校的花坛里,还给它们超度;想把她堵在厕所里泼水淋她,淋完后却发现她在别的隔间;想在她回家的路上找不良学生堵她,跟到半路却跟丢了。
女生们从群策群力到最后束手无策只能选择放弃,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她是忍者吗?”有女生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她不是华国人吗?”
“华国没有忍者吗?”
“没有的吧……”
“不如我们也找个忍者来对付她吧!”
“不可能的啦。”
针对端木的“灭杀会”,最后也只剩下异想天开的闲聊了。
学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平静,端木却有了新的苦恼。
她没地方做早课晚课了。
做早课和晚课,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无论是在少林寺还是在清虚观,她都要每天跟着师兄们做早晚课,到了岛国,自然也不能丢下这个习惯。
少林寺的早晚课,是念经。清虚观的早晚课也是念经。只不过少林寺念的是佛经,清虚观念的是道教经文。过程倒是大同小异,差别不大。
端木小时候是跟着大伯在少林寺长大,可少林寺不收女弟子,就挂了个记名弟子在大伯名下,等她渐渐大了,她大伯和师兄们觉得她再留在寺里不妥,就带她去了清虚观,让她拜在了静安道长门下,成了个道士。
所以,严格说起来,她是道门弟子,但武学和经文上,却是佛道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