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废物”二字，云锡心中一沉。
不过考虑到自己肩上的重担，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和对方起冲突。
因此，他没有任何表露，只是微笑着。
然而，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南宫柔，也听到了这两个字。
她不需要做那些考量，可不会惯着明若烟。
“看来圣女今儿蒜吃多了。”
声音不大，但足够对方听到。
明若烟一皱眉，向她盯过去：“什么意思？”
“嘴里的味，难闻。”
“你……！”
差点就要发作，却是吴莫生走了过来。
“若烟，你们在聊些什么？”
“……没什么，走了。”
想到自己尚且身处云闲宗，明若烟还是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而目送他们离开后，云锡悄悄给身旁的师姐竖了个大拇指，惹得南宫柔噗嗤一笑。
“柔儿，你笑什么？”
云清的问话传来，南宫柔便止住笑意，回应道：
“没什么，刚和师弟小声打趣了两句。”
“哦。”
云清点点头，没有多想，只是以手扶额，闭目不语。
二人都察觉到不对劲。
云锡问道：
“师父，你怎么突然丧气了？”
云清离开座位，慢慢走过来：“呵，刚刚那丫头一番话，有一句，是说到我心里去了。”
“哪一句？”
“落尘尸骨未寒，我这样安排婚约，对他不敬。”
“……”
云锡无言，神色黯淡。
见状，南宫柔上前一步，轻声安慰道：
“师父，师弟，你们倒不必如此。想来这话，也只是那位圣女为了提条件而故意说的罢了。”
“大师兄如今已然身故，可我们总要继续活着。虽是有些对不住他，但想来，或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否则，师父您也不会做此决断，对吗？”
云清看着南宫柔，若有所思。
不久，便笑出声来。
“哈哈哈，说得是！”
“没想到我一把老骨头，居然被你这丫头安慰了，呵呵呵，真是丢脸。”
“想想也是，这桩婚事，本就只是场面事，互取所需而已，落尘他也并不愿意，不过都是为了宗门罢了。”
“哦？大师兄也不愿意？”
云锡倒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
他一直以为大师兄挺乐意的，因为他曾经和大师兄谈起过这个话题，大师兄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多是在夸那位圣女。
当时他还挺羡慕。
现在不了。
听到云锡的疑问，云清瞅了瞅眼前的孙儿，又看了南宫柔一眼，嘴角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奇怪笑意。
他慢悠悠地卷着袖口，声音缓缓飘出：
“当然不愿意。我知道，你大师兄并不喜欢那位圣女，他心仪的姑娘，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啊？”
八卦的心，人皆有之，云锡也不例外。
“是谁呢？”
云清很故意地斜看南宫柔一眼。
云锡懂了。
“原来大师兄喜欢二师姐，哈哈！我就说嘛，他们一直关系很好，而且我看那什么明若烟，哪比得过我二师姐，哈哈！”
“师父，你尽胡说！”
不知怎的，南宫柔脸颊微红，一改先前的稳重，语气急促了些。
“诶，我可没胡说，落尘明明向你表白了的。”
“哇，有这事，我都不知道！”
云锡更加感兴趣了，连忙盯着南宫柔，似乎想知道后续。
“师父！”南宫柔瞪了云清一眼，而后急忙贴近了云锡一步，“师弟，大师兄他，确实向我表示过心意，但我是直接、明确地拒绝了他！”
“我与你一样，也是把大师兄当亲哥哥看待，我敬重他，钦佩他，但与他没有任何儿女私情，我也没有过那种想法，天地可鉴！”
“师弟，你千万不要乱想！”
云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二师姐，不必如此激动，没有就没有嘛，你倒也不用做这么多解释。”
“嗯……”
“那二师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一问，让南宫柔的心猛颤。
她脸色又红润几分，忽然就不敢看云锡的双眼，只能斜低下头。
“我，我，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一字一字，声音渐小，她心里泛起丝丝酸意，愈发不知该说些什么。
抬头再瞪了云清一眼，她拉起云锡就往外走：
“师弟，我去指导你练习咒法，你别理师父，他总说些怪话，别信他。”
“哦，哦……”
云锡就这么被拉了出去。
他也没搞懂是发生了什么，只是师姐的样子，和平常相差太大了，令他不解。
也许是女孩子脸皮薄，师父拿这种话题打趣，让她不开心了。
那，自己别再提这种事就好。
看着这对师姐弟离开，云清呆住不动，原有的笑脸开始融化，一层又一层的褶皱，竟堆出了一滴浊泪。
“唉！柔儿，为师，也对不住你啊！”
——
另一边。
明若烟前脚刚进大门，后脚便被自己老爹喊去了。
房间内，略显富态的明山端坐上位，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儿，许久没有作声。
明若烟也是斜着头，目光翻向斜上方，同样不说话。
一旁的吴莫山连忙出来调节：
“宗主，你就别生气了，若烟她没闹出什么乱子的。”
“这还不乱？！”明山大吼一声，直直走到明若烟身边，“你是胆子真大，还真去跟人提条件了是吧？”
明若烟毫不示弱：“不是你说的，你没那个脸去让人家过来，我有本事我自己去吗？哼！现在我去了，你怪我干嘛？”
“你……！那就是句气话，我能想到你还真敢去啊！你真是……”
明山高抬右手，但几番咬牙，还是放了下去。
他看向吴莫生，抬手抱拳：
“吴长老，多亏有你跟着了。你且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吴莫生笑着摆手：“也没什么，就是提了让对方过来的事嘛。”
“对方态度呢？”
“答应了。”
“答应了？没有生气？”
“嗯……至少感觉不到任何怒火。”
明山仿佛有些噎住，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不对吧，这种事情，他们也能答应？”
“我也纳闷，但事实就是如此。可能是若烟那一番发言，确实说服了他们吧。”
“这小鬼说什么了？”
吴莫生将明若烟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这些，明山看着自己女儿，轻笑两声。
“呵，想不到，你这嘴皮子不止会和我吵，还真能说出点东西来。”
明若烟略有得意：“哼，你真以为你女儿是个摆设么？”
“行行行，你厉害。”明山白了她一眼，重新坐了回去，“呼，看来，这事确实没闹出乱子，但带来了麻烦啊。”
“麻烦？什么麻烦？这不是很轻松么？”
“你还在那得意呢？我不说你，你就要翻天了是吧！”明若烟的态度再度点起了明山的火气，“你知不知让那个云锡过来有多麻烦！”
“我告诉你，若是你出嫁到云闲宗，那主场就在人家那边，我这边主要就是送你过去，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做准备。”
“现在好了，你把人弄过来，主场就在我们鹤兰宗。”
“你自己想想，你的婚礼，我能简单了事吗？各路宾客都来我们鹤兰宗，这场地布置，宴席准备等事项，是不是也得更华丽，更有档次些？”
“甚至于一些娱乐活动，是不是也得弄得周全？”
“那这些是什么？是人力，物力，财力！”
“时间上，下月初就是婚礼，全宗人都得为你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做更多的活，钱财上，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多的准备，全是钱！”
“你还敢在这洋洋自得，真是不当家不知材米油盐贵！你以为维持一个宗门的开销是轻轻松松的么？”
“你真是……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的零用，以及宗门发放的俸禄，一律减半，不，减去九成，为期一……三年！这些钱，用来填补宗门，就这么定了！”
“吴长老，你现在就去安排此事！”
吴莫生得了命令，便去办事了。
明若烟这下慌了不少：
“不是，爹，你关我禁闭都行，不能扣钱，还扣这么狠啊！这我以后出个门，岂不是处处为难？”
“哼，这是教训，事情已经吩咐出去，不可能改了，你呀，就好好记着吧！”
说完，明山也不再理睬女儿，快步走出了房间。
明若烟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空空。
“呜~我的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