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一座山,山上没有一个生物,再往右前方,那座高山上,盘踞着似刚才那样的大鸟。
“贴着墙绕过去。”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窃窃私语停止。
“往哪绕啊?”
“向着南方绕,我们来的时候是南方,这座高墙肯定有尽头。”
我寻找着人群中,那个最早发声的人。
“孩子,你来了。”
声音回荡。
“你还是回来了。”
声音尽显悲哀。
声音似乎在引导着我深入北荒,但仅凭我一个人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确信其他人没有听到这股声音。
他们靠着墙面摸索前进,顾不得其他,我跟了上去。
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再遇到巨兽的攻击。但是那群野兽盯着人群,并无友善之意。
“夲~”在这里,猛犸真实存在,游荡在草原上。
身边的巨兽越来越多,围绕着人群。有巨鸟,猛犸,狂狮,他们低下头,俯瞰着渺小的人类。
“你确定这群野兽不会吃了我们?”
走在中间的一个人颤抖地问着边上的人。他全身出汗,双腿发抖。
“吼!”
大嘴咬向中间,千人人群顿时少了近百人。
远处:秋壇
四人站在高山之上,看着石墙内部的动静。
“狂兽全都围绕在那几个人边上,看来这次的比赛将会非常的有趣。”最左边说道。
“这一次,有几个极好的胚子。那一项计划可以再进一步了吧。只是为什么感觉这一次那几个人中,有个人带给我一丝熟悉的感觉。不会是几年前那几个人回来了吧。”
“他们要是回来了也好,省去了我找他们的麻烦。”
“还希望三位在这件事上放点心思,我的父亲快扛不住了。”
虽然如此,四个人还是说说笑笑,阴险挂在嘴脸上。
……
林糸:最北方
“所有人,在这里开个口子。”
一行人在高墙底下,为首的男子对后方说道。
“酋长,这凿开至少要好久吧。而且离这不远就有几个中等部落巡视。”
“别废话,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几个人一定会随着墙壁到这边上的,这里刚好可以接引他们。”
一行人用鹤嘴锄对着墙壁开凿。
……
“上啊,跟这群畜生拼了。”
吼叫声。
“夲~”猛犸最先发起进攻,在所有人防备猛犸时,巨鸟也动用他尖锐的嘴和锋利的爪攻击人群。
那个最早提议贴墙走的人没出手,他看着其他人在拼杀,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巨兽似乎对他没有敌意。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还有一个。
巨兽绕过我,冲向其余人。
他们像被冲昏了头脑,毫不犹豫地与那些人厮杀。
“走了。”
男人对我挥挥手,示意我和他先走。
迈不开步子。
不忍心看到这群一起来的人倒在身边,我却无所作为。
“这里不是你该怜悯的地方,他们也不是你该怜悯的人。”
我深思着,头脑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画面打开,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一点记录。
猛地被人一拉。
“再不走,你就真的要和这群人陪葬了。就这几个参加的人,不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面前白茫茫的,我呆住了,眼神空洞。
他拖着我,靠着墙走。
疼痛,却感觉身体做不了任何事。
“哥哥,欢迎回家。”
少女的身影再次出现,这一次,她显得憔悴了许多。
一片片花从树上落下,归入土地。冷风轻轻吹着,女孩的头发被吹飘起,笑容是那么美丽。
风吹着,将一切吹到远处。
哭喊声,
大火焚烧,
千百人登上这座山,找到这里唯一的,永远绽放的生命巨树。
他们贪婪,将树木生长出的果实摘下。
他们邪恶,将守护巨树的人们杀死。
巨兽拦住他们的退路,他们便击杀巨兽。
他们建起了高墙,将巨兽,逐渐枯萎的巨树,以及那数不清的人类骸骨埋藏在这座石墙里。
他们追捕逃出去的人们,那些人与这片被隔绝的地方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这里的野草,树木消失。
山上仅有的植被死亡。
“他们该死。”女孩小声地哭了起来。
“他们毁了我们的家园。”
北荒,原来不是荒。是那些上位者的贪婪,让这变成了北荒。
我脑海里闪出无数景象,记载着女孩所说的故事。那一战,让原本太平的世界,风格大改。
……
“哥哥,能给我讲讲故事吗”幼小女孩坐在树枝上,向她旁边的小男孩问道。
黑夜笼罩,那颗星星闪耀着,似乎在向巨树上的两个小孩眨眼睛。
四周鲜花绽放,异常美丽。
“传说,这一片大陆没有生灵。造物主不忍心看到这美丽的大陆只是空架,于是捏造了一棵参天大树,让它生长在这片大陆上,为生命提供居所,开始繁育其他植物。后来,大陆繁衍出了各种动物,有翱翔于天空的巨鸟,有称霸于地面的巨兽。它们非常强壮,非常凶猛。不久后,人类出现了,他是生命巨树的最佳造物。虽然不如那群巨兽强壮,但是他们有聪明的头脑,拥有无限的造物能力。他们用智慧谋生,用双手劳作,很快数量就超过了其他生物。他们守护着生命巨树,将其作为生命的源泉。”
“还有呢还有呢?”女孩天真无邪,向着男孩问道。
“不告诉你!”男孩跳下树干,朝着女孩做鬼脸。
“哥哥,等等我!”女孩紧随其后。
他们在花丛中共舞,夜晚为他照明,巨兽伴他奏曲。
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倒在巨树下,仰望着夜空。
“剩下的故事我明天再讲给你听。”男孩调皮地笑着说。
只是,明天的夜晚,黑云缭绕。
他和妹妹分开了。
剩下的故事也并未说出去。
“快跑!快跑,不要回头。”亲人倒下,却靠唇语和这小男孩交流。
一个拿刀的男子将手里的刀砍下,鲜血直流。
“夲~”几十个人围斗一只猛犸。
“别让这些畜生过去!”有人奋力吼道。
“快逃。”熟悉的人趴在地上,用力向男孩位置喊着,声音却异常的沙哑。
“拦住他,别放跑了。”一个拿着斧头的男人指着小男孩的方向。
火光冲天,原本黑暗的草原被前方几十把火把照亮。
“想往哪去啊?小畜生。”
巨鸟杀完了最后一个围斗它的人。顾不得身上的伤,冲到男孩面前,继续守护着这群比他们更加脆弱的人。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呀,我害怕!”小女孩走在草原上,哭泣着。四周火光冲天,杀喊声不断。
“啾!”嘶吼声冲天而起,将前方几人冲散,一个比较倒霉的人直接被拎上天空,而后高速摔下。
鸟飞向了高空,却被巨石砸下。
“砍了它的翅膀,让它飞!”
……
一个人倒下了,满眼弥漫着不甘。头被一只手握住,扔向一旁。
那只手伸向了巨树,巨树上那艳丽的果实。他的手穿过了果实,就如同果实是虚假的。但果实真实存在,那颗他手碰到的果实消失了,代替的是他的那只手开始腐烂,鲜血滴在树根处,被树吸收,而后巨树摇晃了它的身体,果实开始收缩,花朵开始合拢。
那棵美丽的,挺拔的树,逐渐暗淡下去。
只听见那男人的怒吼声“把这些人活的抓回来!”
记忆片段到这就结束了。
……
“海芈首领,人已经带到了。”
重回现实。
男子已经将我拉离了原先的位置,现在大概已经在高墙的尽头了。
“没事吧,弥殷。”
我看向来人,是不见了的牧良宵。
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都想要我来北荒。为什么巨兽攻击会因人而异。
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我没事,需要静静。”
我靠在石墙上,回想着发生的一切。
从最初那一小段小时候的记忆,跳跃到直接就在奈斯部落里,然后部落征战,阻拦又被追杀,最后却又刚好直接被邀请加入凩芙部落。哪有这么顺的事?
有人在说谎,有人在骗人,有人在蓄意隐藏着什么。
我回想起刚刚那个男人叫牧良宵“海芈”。
“是你吗?”我盯着牧良宵。
“啊?”
“你一直在安排这一切,引导我来这,又说能保证我的安全,你什么都知道了吧。可你不是先知。”。
回头想想,为什么会有高级部落征战低级部落,明明他们已经合作了,无需比拼谁的实力更强。
除非,那是当时那些存活下来的人。
……
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
……
“你想问的无非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对吧。”牧良宵开口。
“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是我今天带来的这些人的家。”
所有人总共十人不到。
“我们血脉不纯,无法重新让生命巨树复苏,这就需要靠你试试了。”
沉默不语。
“我安排了这一切,包括找到当年那个安全逃走的孩子,那是生命巨树选定的血脉,我们只是旁系。而且十二年过去了,我们也应该回来了。”
“我又该如何相信你,复苏巨树,让你们采摘果实吗?”
……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路上,他告诉我牧良宵就是张海芈。
张海芈:是六年前参加征召,并且全身而退的唯一一人。
这让那三个人非常激动。这是他们眼中完美的胚子。
他们想方设法靠近他,将他邀请加入部落,可惜最终失败。
当他们决定启动强制性措施时,张海芈却突然和三人其中一个人的女儿好上了,那是阿可朩部落。于是他们决定暂不动手。等待时机成熟,便可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们时间也还算足够。
他们等得起。
结果过了一年,张海芈想起来了那些记忆。这群人和他不是一类人,他们是强盗,是外来人。所以他离开了。
这件事当时只有阿可朩部落知道,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阿可朩部落首领并未告诉其他两大部落事实,而且在追捕张海芈方面,也只排了寥寥几人,还半路折返了。
塔木部落首领震怒,他深知他抗不了多久了。
下一个三年的征召,他更加的重视。
征召又出了一个胚子,而且比三年前的那个还要好。
这个胚子为人正直,不轻易接受好处。因此,他所在的那个中等部落被提升为上等部落,同时其部落的首领也加入了三个人的计划。
“谁又能证明你的话呢?”我摇摇头,“但是我选择相信你。”
他笑了笑,脸上沧桑减轻了许多。
高墙外,已经围满了人。
他们来阻拦我们。
他们不进来,因为里面的巨兽会拖住他们。
他们也不离去,因为里面有他们的目标。
“往内部走,不用出去。这里是我们的家。”
再深入北荒,那里只剩下两座大山了。山已经被大火吞噬过,但现在却还是生机勃勃。
“这些大家伙还是和以前那群大家伙一个样,看到我们,就像看到亲人一样。”牧良宵感叹道。
他们不懂得什么阴谋诡计,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只知道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这是哪一代的巨兽?是记忆中参加战斗的那一代,还是他们的后代,无从得知。
一只才成年大象大小的猛犸在一行人的右侧,慢悠悠地走着,陪伴着这寥寥几人。
“夲~”它叫着,低声地叫着,害怕吵到一行人。
走过一段时间,那两座相邻极近的山已经在眼前,距离很近了。
山并不是光秃秃的。杂草生长着。
但在记忆里,这里不是绿油油的,仅仅一片杂草。
那棵以前居住过无数生灵的大树并未由于大火而全部化为黑炭,在风的作用下解体飘向远方。它依旧屹立在山巅,虽然已经失去了以往那美丽的花朵的生长,却还是能感受到这棵树与我之间那不可斩断的关系。
“上去试试吧。”其余人怂恿道。
他们寄托着他们的希望,让我向前尝试。已经有许多人尝试过,但他们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我走到树旁,树的主干已经被烧的乌漆麻黑了,但是枝干却安然无恙。这棵树还活着,根部还在往上方运输营养。
“只是无法结花了,不是吗。”我向它轻轻说道。
“你来了啊!孩子。”脑海里响起温柔的女性声音。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你是谁?”
“你是这里的救赎。”
声音戛然而止
……
我走下山峦,对下方几人摇摇头。
树没有复苏。
它即将枯萎,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走吧,闯出他们的包围。”牧良宵说。“这些大家伙会帮助我们的。”
山头上已经不见那四人,他们召集了人手,想围攻这群胚子,将他们留下。
“大家伙,帮帮他们。”无声之音传递在北荒里,但只有巨兽才可以听见。
巨兽变得异常狂躁,一只猛犸向前加速冲刺,用肉身撞向高墙。石墙在这股蛮力之下,轻易被瓦解。
“啾!”
巨鸟侵巢而出。
这群外来人砍断了他们翱翔的翅膀,他们对这群人的敌意并未有一丝的衰减。
虎狮,猛犸,盘蛇也是如此。
这些巨兽只是看上去有压迫力,遇到不擅长与他们作战的队伍可以是强大的,但是一旦遇到作战体系成熟的队伍,还是要吃亏。
十二年前,那群来侵犯的只是千百人的队伍,现在高墙外面,每个部落都是他们那一类的人。而专门学习过如何针对巨兽的,却仅仅是与十二年前的数量无异。
他们是贪婪的,不想让他们的秘密共享。
在巨兽的掩护下,我们偷偷摸摸的出了高墙,向着南方跑去。
“天杀的这群畜生,怎么今天就出了这座墙。给老子杀,他们敢出来,就让他们回不去。”
领头男子回头喊道,但是当他在回过头看向前方时,巨鸟袭来,将他扑倒在地。尖锐的嘴琢在他的身上,不一时就肉体开花。
出来的巨兽只有十三头,还有接近一半留在高墙里。但这些巨兽照样可以冲垮对方的阵型。骑在马上的人都被马震下来,它们惧怕巨兽的威慑力,跑离了主人。这也为我们离开做了很大的帮助。
“他们往那边跑了,快跟上。”
混战中,我们向着林糸的西南方跑去。牧良宵说过,炜川是我们最安全的地方。
几个人往我们这冲来。
我正准备提剑迎战,牧良宵拉着我,继续跑。不带一丝犹豫。
"到了前面的森林,他们就不敢追上来了。”
“行啊,小伙子没少练吧,都能赶上我们的速度。”队伍里一个油脸男调侃道。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反手白了他一眼。
巨兽一只只倒下,发出沉重的哀嚎。
现在没有什么帮我们阻拦敌人了。
“几位,想去哪啊?”就在穿过那片草原时,几车人马从荒原现身,阻拦了我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