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官小姐，人就在那里。”
卫兵带着莉莉娅进入了地牢，穿过漫长的走廊，最后到来了尽头的房间
“有好重的血腥味……你们对囚犯用刑了？”
隔着沉重的铁门，莉莉娅闻见了那股可怕的味道
“是的。”
两个卫兵同步开锁，铁门发出厚重利落的开锁声，其中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回答了莉莉娅的问题
“我们已经想尽办法拷问了，但是他一直只是重复一些奇怪的话，几乎无法沟通。”
“……有之前的审讯记录吗？你们应该不至于连审都没审就直接上刑吧？”
莉莉娅稍微有些无语，这群人做事基本上不按照程序来，在这个远离协会监管的堡垒里大家都不怎么按照规则行事
“审讯记录有是有……但是都失真的差不多了，你也知道，文字记录在这个环境下保存不了多久。”
卫兵心虚的挠挠头，眼睛偏向一边
很好，他们就是连审都没有审就开始刑讯逼供……
“……我要开始工作了，你们最好不要进来，我的能力是保密的，而且可能会波及到你们。”
“配合你的一切要求，女士。”
卫兵马上敬了个蹩脚的礼仪，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并留下了一句话
“那家伙已经被我们完全控制住了，还请尽情发挥，工具就在左边的墙壁上。”
铁门在背后重重的合上，莉莉娅走进了阴暗潮湿的牢房，如她所想，十字架上绑着一个不成人形的家伙，从骨骼轮廓来看勉强能看出是个男性，头发已经被剃光，眼球也被摘下了一颗，全身上下的皮肤在短短的两天内就已经被撕扯光了，几乎就是一具会喘气的尸体，就连是不是醒着都看不出来……
这种伤……即便是泡在修复池里也需要至少三个月……而且会有非常严重的后遗症……下手真够狠啊。
什么“尽情发挥”，难道你们是觉得我是因为用刑的手段非常厉害才会被紧急外派到这里来吗？
十字架的前方摆放着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和铁质的椅子，那里就是莉莉娅这次的工位，如卫兵所说，桌子左边的墙壁上整齐的钉着五排挂钩，摆放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拷问刑具
时间有限，本应该马上开始工作，可是莉莉娅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有股违和感啊……”
莉莉娅没有坐下发动能力，而是先环绕着男人观察起来
“按照卫兵给的信息，这家伙是个30多岁的老兵了，在封印松动的那晚出现在封印的炼成阵附近，身上携带着不合常理的超量秘银，秘银的来源无法知晓……在被抓之后很快就呈现出疯魔的状态，重复的说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秘银走私、释放天灾、外部势力、洗脑……要素可真多啊。”
基本上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莉莉娅考虑了一会，还是打算坐下发动自己的能力【往日重现】，进入梦境夺取记忆，最后还原事实
可就在莉莉娅的眼睛微微亮起时，那个男人居然猛的抬头，用仅存的一只眼睛死死的盯住莉莉娅，他没有开口，只是死死的盯着，好像下一秒眼球就会凸出来
莉莉娅被吓了一跳，但好在这里的人专业技术达标，镇压炼成阵已经把男人死死的控制住了，他除了盯着看也没有什么其他举动
“原来你醒着啊。”
莉莉娅试着对话
“进……化……”
“……什么？”
“进化！进化！朝着神的方向进化！”
那个男人突然面容扭曲的狂吼，脸上居然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
“唯有进化才能拯救人类！只有进化才能让所有人活下去！只有接受神的拥抱才能在新时代活下去！进化！进化！进化！……”
“进化啊，嗯，进化……好了好了，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些卫兵说你会说胡话了……”
男人的咆哮声搞得莉莉娅很头疼，她其实还蛮怕吵闹的环境的
“进化教会的旧约信条……一个五百年前就被打掉了的极端组织，居然能还能在现在死灰复燃……”
莉莉娅慢慢的走近那个男人，任由他疯狂的宣读教义
【回光返照？还是……不，炼成阵里有维生装置，应该还是可以撑住不死的……】
“进化……进化！进化！！！”
“嗯嗯，进化，进化，听着不错……但是老实说……会不会多少有些过时啊？”
男人的咆哮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死死的锁住莉莉娅，跟随着她移动
莉莉娅则背着手，继续环绕着观察他
“啊，原来你能听懂我说话吗？那太好了。”
莉莉娅的视线越过肉体，开始观察这个男人的炼金泵和地脉在身体里留下的痕迹
【炼金泵正常运行……地脉刻痕……也正常，这家伙没有受到精神控制？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疯了？】
“虽然说的确实有些尖锐，但是也确实是事实，末世总是会出现崇拜灭世灾难本身的宗教，这在幻想小说里确实很常见吧？可是这些要素现在在小说里都不流行了。”
“而且怎么说呢……那些小说的受众大多是1到25岁左右，你看上去至少已经35岁了吧？信这些东西会不会稍微有些……”
莉莉娅轻笑了一声，用手捂住嘴巴
“幼稚？”
“进化！！！唯有进化！！！唯有进化才能得到救赎！！！”
那男人再次愤怒的咆哮起来，依旧是先前那些说辞的复读
“所以你就要释放【天灾】？放出能杀掉几十万人的怪物就是所谓的进化吗？”
“没错！”
莉莉娅精神为之一振，这男人居然开始说复读之外的话了
“为什么？”
“软弱！人类软弱！没用的！没用的！猎人协会！垂死挣扎！看不到希望！结局是注定的！！！注定的！！！”
喊着喊着，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居然流出了泪来，声音也染上了扭曲的哭腔
“协会！可恶！！！假的！都是假的！要回去……要进化！我要把所有的一切！”
那个男人的表情开始变的悲悯，像是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了光，像是在遍布尸体的战场上看见了一个新生的孩子，他拼了命的向前挣扎，眼睛布满血丝，泪流满面
“啊啊……莉莉娅-兰德……可怜的孩子……对不起……原谅我吧……对不起……”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莉莉娅震惊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喂！你到底是……”
话还没说完，十字架上的男人就已经像个失去动力的人偶那样彻底昏死过去
我的名字……为什么？我工作的地方和这里相距半个月以上的路程，为什么……到底是谁……
是谁知晓自己的身份、是谁将自己紧急派派过执行任务、是谁她与这座堡垒的联系人、谁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和实验室的人秘密交流、是谁把珈蓝牵扯进来
答案并不难猜
可是……又为什么要让我进入珈蓝的梦境，让我知道你的目的并不单纯，又为什么要让这个人说出我的名字让我知道你和实验室的人有联系……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是有着什么阴谋……还是要向我传达些什么呢……
莉莉娅当了快三年的审讯官，第一次遇见这么让自己头疼的案子，明明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她就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搞什么啊……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