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没有船的船长

作者:信浓川 更新时间:2023/9/4 20:21:11 字数:4030

“唔诶!大海!真的大海!”

“这么大惊小怪干嘛。来海边第一次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温煦的和风拂动翠青的椰子树叶,如同黄金一般的沙滩上闪烁着反射的阳光。蔚蓝色的大海不断将还有细白条纹的浪花打在岸上,潮湿海浪的气味扑鼻而来。

老肠头惬意的躺在沙滩椅上,眼里只剩被太阳镜染成深色的世界。拿起一旁的加冰椰汁啜了一口,冷冻后的椰子水混合上牛奶,在这种地方,晒着太阳,喝一口冰凉的东西。

享受生活,就得是这样。

自从比赛结束后,那个长角的小女娃子说这附近是著名的“黄金海滩”,而且这几天人流量少,适合去旅游。于是,他就带上自家那傻孩子来逛逛了。

“老肠头!这个水好凉快!是真的大海耶!”

“好好好,你说几次了。记住别喝到海水了,别呛到了,有事叫我就行”

兰德尔身着深黑色绑带比基尼,这是她自己买的。虽然说当初在店里还说这么穿是没羞耻心,但到了海边就不这样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她那白皙的身躯显得格外白亮。在比基尼的衬托下,其丰富的身体曲线展露的一览无余,虽然说那里平了一点罢了。晶莹的透明水珠挂在她那曲线分明的小腹上,高跟沙滩鞋则凸显出其女性嫩足独有的美妙曲线。

这应该算是那种……动漫里的七八定律?老肠头琢磨着自言自语道,这种小鬼头总是喜欢把身材搞得特别吸引别人。

不过来海滩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老肠头想到,一口喝完了手中的椰奶,随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小桶,铲子,还有盐。

没错,来海滩怎么能不赶海?老肠头一跃而下,拉伸了一下因为躺着垫头而略微麻痹的手臂。

挖蛏子,这是最主要的事情。卧沙的生物有很多,海边最容易找到的是蛏子,还有类似猫眼螺那样的生物。

老肠头拿起了盐,拿起铲子开始刨开沙滩上可能会有呼吸孔的地方。对着呼吸孔,只要往里面喷盐,那么蛏子就会乖乖的出来。

“哟!这个劲还挺大。”

老肠头握着弹出呼吸孔的蛏子,用力的往外拉。随后,蛏子整个被拉出了外面。肉大,长,这种蛏子就是蛏王。

“我看看……死螃蟹,这沙滩没什么好货啊。”

老肠头游荡在沙滩上,在他的小桶里放满了蛏子,还有两三个还在努力往外爬的螃蟹。但无一都是缺胳膊少腿,要想做一道漂亮的海味料理肯定是不够的。

“老肠头你干嘛呢,刚刚我就看见你拿这个铲子到处铲东西”

似乎是新鲜感已经消失了,兰德尔伸展着身躯,发出了像猫叫一般的声音,缓缓从水里走了出来。

“赶海,但这赶上去啥也没有,就一堆蛏子。”

“好恶,这东西长得像有壳的大鼻涕虫”

兰德尔将脸挤作一团,恶心的看着老肠头举起来的蛏王。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是就是海里的虫子,根本提不上任何好感

“这样啊……但是没办法,找不到鱼啊。要想出海钓鱼,你得找到船,让船长拉我们去钓鱼。”

“这么大个地方找得到吧,一条船而已”

“现在的船不是木船了啊,都是钢铁,塑料制成的,一条又贵又工期长”

老肠头郁闷的坐在地面看着他手中那条蛏王,喃喃自语着,看向了天空。

“你要知道船长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不能像抓蛏子一样随随便便就找得到。”

“诶?但是那边就有一个看起来像是船长的人诶?”

“啥?”

老肠头惊讶的看向兰德尔所指的方向,隐隐约约,他似乎是从沙粒制成的世界中分辨出了一个人影。但是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外貌,嚼了两口嘴中的椰粒。

“好像真有人,但是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戴着船长帽的肌肉男。”

“你是怎么看到的啊!这个距离你的视力到底多强啊!”

他惊叹了一句,手摸索着裤腰中,似乎想是从触感大概分辨出自己身上有多少钱。

“没办法,就去找吧。”

两人朝着远方走去,在走了有近乎七十多米后,老肠头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二十出头,肱二头肌突出,全身如同古代的雕塑一般,他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肤色和檀木木板如出一辙。在他的头上顶着一定像是海盗帽子一样的玩意。在帽子下是一头茶色的爽朗短发,脸上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正在检查着其面前用大量原木,绑带制成的木筏。在筏子上面有着一根没有加工过的木棍挂着的帆。帆上面写着潦草的“超大船”三个字。

“这位先生,您好,你是干什么的?”

老肠头打量着对面,微眯着的眼睛从上至下扫了一遍,轻轻的朝前方正在敲打的男子询问道。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你好!!!你看我这样子还看不来吗!我是一位船长,同时也是领航员,瞭望员,捕鱼手!”

那男子在被询问到时,眼里像是迸发出火焰一般,用无比激情的话语回应着对方的疑问,挺直了腰杆。

“那您的船呢?”老肠头略带疑问的问道

“就在这里啊!我的朋友!”

对方指了指那像是边角料凑出来的木筏自信的说道,而老肠头和小肠头二人则同时瞪大了双眼

“这东西算不上船吧朋友!”

“怎么算不上了哦哦哦哦!这可是我花了半年,用尽全力做出来的最好的船一号!”

“如果你们登上,你们就会见证到未来最伟大的新星舰长,我库洛德的第一艘船!感到荣幸吧!”

名为库洛德的肌肉男子骄傲的抬起了头,依靠在自己的木筏旁边。但这东西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一艘正规的船。

“上船吧!两位荣幸的乘客!这是免费票!”

“啊……这”

在如此激情洋溢,热血沸腾的人面前,兰德尔则显得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答,脸上爬上了一层红晕。无数的语言在她脑内汇集,但组织不出一句能说出的话。

“好,那我们就来当第一批乘客吧!”

“唔哦哦哦哦!我将尽心尽力!”

老肠头在思考了一两秒后,爽朗的答应了上船的要求。

“反正没风浪,出去就行了。”

像是为了打消疑惑一样,库洛德以立定跳远的方式噌的一下砸到了木筏上,受到重量的木筏摇摇晃晃的在水里摆了几下,沉下去了一点。

紧接着,老肠头轻松的踏上了木筏。而兰德尔则一步步挪上了木头上,木筏稳稳的承受住了三人的重量。

“扬帆起航,全速前进!”

“兄弟你这没引擎来着……”

库洛德张开了帆,随着风,他使劲的摇动着两边的船桨。碧蓝色的海面被划开了两道口子,在海风的助力下,木筏竟然也有了一些速度,在海浪上方摇曳着。老肠头拿起了木筏上的鱼叉,在上方涂抹了一种液体。在海上用鱼叉是叉不到鱼的,这种液体能够将在水面下的鱼吸引上来,例如他这次的目标,大马林鱼或者是鲑鱼。

碧空之上,成片的灰云逐渐靠拢累积在一起,堆叠的很高,相当多的卷云也逐渐出现。沉闷的咸湿海风吹过了三人的面庞,这是下雨的征兆。

“那个……好像要下雨了,是不是该返航了?”

“诶诶诶诶诶!朋友!区区风雨算什么!刚刚阳光普照,此刻不会下雨!”

库洛德摇着船桨,他到现在还没停歇过一下,使劲全力的破开前方的浪,豆大的汗珠顺着脸流下,操控着船朝前方而去。

“一只。”

老肠头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捏紧了鱼叉,顺着鱼的影子调整,一下刺了下去。鲑鱼被刺的嘴巴嘎吱作响,不断的扑打着尾巴,鲜血顺着伤口扩散到了无边无际的海面上。提起鱼叉,鱼的重量实实在在的传到了他的手上。尽管命运已经注定,但鱼还是在不断挣扎。老肠头索性拿起一个装饲料的杯子,恶狠狠地砸向了其沉重尖锐的脑袋,直到鱼不再挣扎。

哐当,随着一声雷声的奏响,这像是乐曲的开头,白帐子一般的细雨在一瞬间降了下来,噼里啪啦的被海面吞噬,骤然变差的海况使得老肠头不得不紧紧的握住了滑嫩的鱼

“刚刚谁说不下的啊!这不就下了吗!”

“啊,这也算一种预测失败,常有的。”

兰德尔紧紧的抓住了帆,并将其捆了起来。现在要返航必然是逆风,需要收帆。而刚刚还热血十足的库洛德如同被暴雨浇灭了热情一般,终于不激情的回答了。

“哦哦哦哦!回去了!”

“变化好快啊!”

但是几秒后,库洛德换了一边,握住船桨,朝着岸边划去,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的情绪变化。

雨滴头尾相接,在乌云笼罩的暗日中形成了白色的细线,融入海洋中。波涛汹涌,海浪骤然打击在脆弱的船只上,一波接着一波,木筏在白色浪花的冲击下,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晃动声,犹如痛苦的呻吟。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库洛德用尽全力划着船桨,在波涛之中,船一旦前进几米又立刻被冲了回来,犹如原地运动,大海在此刻诉讼其愤怒。

冲过去,冲过来。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尽全力摇动船桨。咔嚓,随着船桨的断裂,他不禁看向了自己的手——被木头磨的满是破皮,还有流下的血。咬紧的牙关中满是甜丝丝的铁腥味。

船桨断了,不要紧。必须把自己的船捞回去,他想。船桨没了又怎么样,他使劲的用手扒拉着海浪,怒吼着,使得声音游荡在天地之间。

“小肠头!使用转移魔法!”

“你用啊!”

“我抱着鱼呢!”

在如此暴雨之间,普通的说话声已经听不见了。一个木筏在海面上接受暴雨的锤炼,人也在接受暴雨的锤炼。库洛德和他的木筏共同响着,没有灯火,没有光亮。

啪嗒,绳索断了,木头绑成的木筏又变成了木头,四散而逃,远走高飞。

“『转移』”

随着黑夜中迸发的强烈白亮圣光,落汤鸡的三人感受到了熟悉的沙滩,沙粒黏着在身上的感觉。

“抱歉啊,你的木……船没了。”

老肠头甩了甩胡茬上的雨水,抱歉的说道。

“呜呼!”

回应他的不是抱怨,而是精疲力尽的库洛德躺在沙滩上,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欢呼着。

“真是个怪人……失败了还这么高兴。”

兰德尔晃了晃头,将湿完的头发理到了后面。至少鱼保住了,而面前这个怪人还高兴得很。

“谁说我失败了!我彻底的赢了。”

“我的船出海了,我的船载人了,我的船上的人捞到鱼了。”

“这就是成功!”

尽管如此,库洛德还是兴奋着,挨个挨个阐述自己的成功之处。该说乐观过头了还是什么呢?兰德尔暗自想到,不过还是筋疲力竭的躺在沙滩上

“我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船长,尽管没有船就是了。”

“说到底你为什么对航海这么执着?”

兰德尔忍不住的问道,老肠头拿着食材走了,那自己就能不留情面了。

“因为我爸是个伟大的船长,我想像他一样。”

“全界战争的时候,他是个驱逐舰的舰长,在一次任务里面因为天气不好,和敌方的船遭遇了。”

“所以他没有犹豫,直接撞了上去。我羡慕他那种勇气,虽然他做饭能把薯条炸成黑的,三文鱼煎成碳的。”

这可能是他今天说的最平静的话,兰德尔如是想到,他那如同大海一般的眼眸中倒映着无边的海洋,也许是表明他生来就是来征服大海的。

“如果下一次我有船了,那肯定是真正的船了。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当第一个乘客,因为这样能见识到未来传奇的诞生呢。”

他笑着说道。

“行啊,我相信着呢。”

“不过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那边在煎鲑鱼哦。”

“嗯嗯嗯嗯?那我可就不推辞了!”

“本来就是你带着打到的,推辞什么嘛。”

“那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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