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颠倒亦或修正的轨迹

作者:海黎 更新时间:2023/10/7 8:16:14 字数:7051

烈日基本成为了每一个炎炎夏日的标准,行走在马路上的人们可以透过指尖,去窥视天边的太阳,他们只不过是窥见了太阳的一角,却宣称自己的眼中满是太阳。

事实上,他们被太阳欺骗了,殊不知当他们的眼睛在接受万物色彩的那一刻,却已然成为了太阳的眼睛。

当然,为了躲避刺眼的阳光,人们可以戴上墨镜,这样以来,他们既无法看清太阳的真面目,也不会被太阳欺骗。

现在是盛夏,每一年的盛夏都一样,2012年的盛夏也是如此,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当顾北睁开睡眼时,初升的太阳还没到达最火辣的时候。

今天是星期六,这就意味着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的他不需要去上学,当然,这并不代表他能悠闲地在家里躺着,或是玩一整天的游戏。

一大早,趁着父母还没起床时顾北就早早出门了,他得去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也就是那个三年后他们家因父亲工作变动原因搬家的城市。

他必须得这么做,这无需解释,正在远处朝他驶来的警车也知道其中的理由。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犹豫和思考,顾北熟练地将警车拦下了。

“喂喂!你小子想干嘛?可别妨碍公务啊!”

车窗里探出了个头来,是个中年男子,而且并没有穿制服。

这个男人叫陈友道,暂且叫他陈警官。

假如顾北没有搭上他的警车到另一个城市去,那么在今晚的电视新闻上将会报道一起交通事故,死者正是这个男人。

即使只是一个四年级的小男孩,在面对暴跳如雷的陈警官时,他还是能沉着冷静地对陈警官说出什么话来,随后心安理得地坐上了警车。

他知道自己在编造谎言,似乎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复述,他已将这套话术烂熟于心。

顾北坐在后排的座位上,车内依旧有一股浓浓的烟味。

陈警官并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将车停靠在了路口附近的树荫底下,顾北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陈警官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抓捕一个小偷,这时,从外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陈警官立即踩下了油门,顾北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后坐力。

车子一经平稳行驶后,顾北就立刻紧紧地抓住把手,他知道这个陈警官一定不会安全驾驶的。

在驶出高速路口后,顾北立刻提醒陈警官减速行驶,并告诉他小偷会往市政府广场对面的环状桥路方向去,在临近环状桥路旁的马路口时,顾北还说前面的减速带上有图钉,因此不能再追下去了。

陈警官自然不相信,顾北对此反倒无所谓,毕竟一次不信,两次不信,次数一多可就说不准了。

这一次,警车在路口处停了下来,当陈警官下车检查时,他果然在车轮前发现了一堆像是人为恶作剧撒上的图钉,它们在太阳下闪耀着银光。

还没等陈警官对此露出疑惑的神情,顾北立即坦白了自己撒谎的事实,这样做只是一种恶作剧而已,至于图钉,他是在车上看到的。

如此以来,顾北就少不了父母的责骂了,而且他还付出了包办家里洗碗工作足足一个月的代价。

不过,顾北倒是不在意这样事情,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陈警官的命,至于他的工作,顾北则是无能为力。

即使陈警官没有遭遇交通事故,他也会因公车私用、不守纪律、业绩平平等各种理由离开岗位。

当然,在这一年里,顾北偶尔也会凭借记忆拨通一段电话号码,对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

现在是盛夏,每一年的盛夏都一样,2015年的盛夏也是如此,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今天明明是星期天,可他必须得在今天把行李运送到新的寄宿中学去。

在昨天他们一家搬来这个城市后,他就已将行李顺带收拾好了,因此他不急着出门,况且,他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门被推开,一个束着高马尾的女孩映入眼帘,她有着一张白稚的脸蛋,身穿一件米黄色的短衬衫,身材高挑,比顾北足足高出了半个头。

正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女孩微笑着,那对美丽的桃花眼水灵灵的、柔光无限。

“呀!你……你应该就是我们家的新邻居吧?”

对此,顾北只是微笑地打了个招呼。

尽管杜筱玥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温柔,可顾北深知,这不是他爱上的女孩,而是一位值得他爱慕的学姐。

除此之外,顾北知道在这一年来,他还将结识另一个女孩,她和杜筱玥长得很像,同样有着一对美丽的桃花眼。

当顾北第一次跟随杜筱玥来到医院,并第一次推开房门时,他发现女孩的左手上戴着一条看上去很廉价却对她弥足珍贵的小猫手链。

顾北能够确定,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杜语嫣,而杜语嫣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他才对,起码在这条世界线里是这样的。

他知道,那条小猫手链是他送给杜语嫣的见面礼,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其实他已经记不清了,可此时,那条小猫手链就戴在杜语嫣的左手上。

一直以来,他都想不明白,杜语嫣为何会如此害怕姐姐,她嘴里一直喃喃着的“对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一直以来,他都没能弄清楚。

现在是盛夏,每一年的盛夏都一样,2016年的盛夏也是如此,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好了,现在让我们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吧。”

玛丽微笑着,此时她正坐在家中的一张大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沓厚厚的草稿纸,还有几支笔,看来这得花费不少时间啊。

可是这一次,顾北没有让玛丽把话接着说下去,其实关于玛丽接下来的话,他都是知道的,而且似乎已是听过无数遍了,况且,他还知道玛丽一定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们。

似乎是为了解释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他”,顾北站起身来,径直地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里,把正在里面用电话偷听谈话的江邻揪到了客厅里。

当他再一次直视玛丽的眼睛时,她的眼神明显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似乎是无奈,又像是释怀,像是终于等到这一时刻一样,而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玛丽老师,把您知道的事情如实告诉我们吧,当我做出这些举动时,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再隐瞒下去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而此时,在一旁的江邻明显处于懵圈状态,他不知道的是,让顾北对玛丽的话产生怀疑的人,正是江邻本人。

“好吧,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玛丽脸上的微笑依旧没有发生改变,她随手拿起了一件薄披风便出门了。

虽然是在盛夏,但夜间高楼上的晚风还是让人感到有些纳凉。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楼顶,等玛丽用钥匙打开一扇木门后,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广阔的天台上。

玛丽说,这儿是她花了大价钱才租下来的。

在天台上搭着两个很显眼的搭帐篷,一个似乎是供人休息的,里面有被褥、枕头等床上用品。

而另一个就显得有些神秘了,当玛丽拉开门帘并打开里面的挂灯时,他们第一次目睹里面的情况。

“这些都是,望远镜?”

“严格来说,是天文望远镜。”

面对顾北不够准确的表述,江邻忍不住补充道。

除了三台天文望远镜以外,里面还有不少造价极高的天文观测器械。

“玛丽表嫂,你难道……”

当看到这些东西时,江邻不禁皱起了眉头,毕竟表哥和玛丽曾在外国生活过好几年,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是的,我其实是一名天文学家,曾和你的表哥一起在N国的一所研究机构工作过。”

“当然,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确实是一名英语外教。”

如果真如玛丽所说的那样,那么当初她为何会总是提到太阳,包括将这一切的缘由都归于太阳风暴就能够得到解释了。

紧接着,他们都进入了另一个帐篷里,等待玛丽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道出。

一般来说,既然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那么玛丽理应具有很高的科学文化素养,但曾经和玛丽一起共事过的人可不这么认为。

在他们看来,玛丽总爱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上,例如为某个最新发现的天体编造一段浪漫的故事。

她似乎认为,无论是月亮、星星,还是太阳,这些天体都是有生命的,对它们进行人格化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更让其他研究者感到反感的是,玛丽竟然相信那些荒唐的宿命论、万物有灵论以及模因理论,这不仅是对他们崇尚科学与真理的天文观测工作的亵渎,而且还是对人类必将征服自然这一坚定信念的动摇。

可玛丽却不同意他们的看法,她认为,对于自然万物,人类只是发现的说法,而不会有征服的可能。

自从她的丈夫也就是江邻的表哥逝世后,玛丽在研究所里便成了人人唾弃的眼中钉,在那之后,她曾预言在2012年太阳会发生异变,一场前所未有的太阳风暴会席卷地球,并给人类带来巨大的灾难。

这无疑是危言耸听,因为地球已经不止一次经受过太阳风暴的洗礼了,于是研究所的人便借此机会将玛丽轰出了研究所。

后来,在N国无亲无故的玛丽便选择回到了丈夫的祖国,当然,她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城市,也和那场预言中的太阳风暴有关,在这儿,她似乎能找到一个绝佳的观测点,那就是位于市政府广场前的环状桥路。

“玛丽老师,你真的希望看到人类因为太阳风暴受苦受灾吗?”

当听完玛丽的讲述后,顾北随口便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在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像是闪过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想法,只可惜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玛丽身上,根本无瑕对此进行深入思考。

帐篷里的空气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许久以后,玛丽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所以,创造这个世界的并非太阳,而是你,玛丽表嫂吗?”

“不,准确来说,是太阳利用我的意志,创造了这个世界,在一重世界被创造后,后面的事情就和我无关了,即使我想要干涉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江邻似乎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在玛丽眼中,人类是骄傲自满的,他们妄图征服自然,玛丽自然知道,太阳风暴不会给人类文明带来多大的影响,可这不代表她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玛丽本就喜欢创造故事、热爱幻想,加之在研究所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那么在2012年时,她很有可能带着对人类大量的偏见和不满去往了受到太阳风暴影响的环状桥路。

她幻想着太阳就如同无上的神明一般,而这场太阳风暴则是对人类傲慢的惩罚。

也就是说,玛丽先是用自己的负面情绪在脑海里将太阳人格化,而后太阳又以此为基础创造了这个世界,那么太阳要如何才能玩弄人类自以为是的傲慢呢?

在玛丽看来,似乎可以是一种引导性的欺骗,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过程顺从,结果反转的“捧摔”。

那么最有可能成为搭建二者的桥梁的,估计只有曾被玛丽随口一提的模因理论了。

当然,这一切都不过是江邻的猜想而已。

在听完玛丽的讲述以及江邻的推论时,顾北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讶,他的眼神有些麻木,嘴唇轻轻地喃动了起来。

“当初为什么不将这些事情如实相告呢,玛丽老师?”

在他们试图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开始,玛丽只是告知了他们自己还保留着现实世界与一重世界相关记忆的事实,而并没有对发生在记忆里的事情进行详细地描述,即使有,那也是具有选择性的。

即使保持着记忆,但要将这漫长时光的细枝末节讲清楚仍然是件非常困难的事,这一点顾北和江邻倒是都能够理解,而且他们认为,玛丽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而且还是能成为大学教授的人,她自然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事,什么是可以忽略的事。

可显然,玛丽对他们有所隐瞒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事,反倒是他们弄清这个世界的关键。

玛丽没有立即回答,而顾北也不像是在期待着答案的样子。

“你们还记得吗,我曾提醒过你们不要轻易相信太阳的眼睛。”

许久之后,玛丽这才慢悠悠地说,而且一开口就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话。

“我们眼前的太阳是具有欺骗性的,如果我在一开始就把所谓的真相告诉你们,那么你们只会和真正的真相越来越远。”

从一开始,在提到这个世界的形成时,她只是将这一切笼统地归结于太阳风暴和模因污染,至于“观察着”、“世界线”等特定名词,都是在顾北的建议下根据《命运石之门》的设定代用的。

也就是说,至目前为止一切关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和推论都是顾北和江邻通过自己的分析和观察推断出来的。

玛丽只是提供了一些事实参考,例如她保持着两段记忆、顾北和杜语嫣曾是一对情侣等她亲眼所见的事情,而非自己的推论。

至于太**有欺骗性,这是她的推论,她只能用建议性的口吻将这个信息暗示给顾北和江邻。

“江邻,如果你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以你的头脑,一定能推断出太阳或许就代表着我的意志,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如果真像玛丽所说的那样,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其实是玛丽而非太阳的话,那么想要逃离这个虚假的世界反而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因为太阳的意志源于玛丽,只需将源头除掉,让这个世界的太阳和现实世界的太阳一样没有意志就可以了。

其实江邻在一瞬间就想到了答案,可玛丽毕竟也算是自己的亲戚,他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的答案说出来。

似乎也是考虑到了他此时的心情,玛丽伸出手,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然后微笑。

“把我的存在抹杀掉,是这个意思吧?”

江邻轻轻地点了点头,而这一幕也被顾北看在眼里。

“这听上去合情合理,可却是行不通的,顾北,你应该知道的吧?”

说到这时,玛丽的眼光转而看向顾北。

“是的,在玛丽老师被一个蒙面男人刺杀后,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变化。”

这下,疑惑的神情再次回到了江邻的脸上,不过他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目光死死地盯着帐篷外漆黑的夜空,在黑夜,他无法看到太阳。

“只要产生了这样的思维,我们就不可能得知真相,太阳的意志确实来自于人,准确来说是来自于同一段文明片段上的人,也就是在座的各位,甚至包括杜筱玥姐妹,甚至是我们尚未了解到的人。”

“如果太阳只是被动静止地在接受人的意志,那江邻的办法确实行得通,只可惜,在一重世界被创造后,太阳就会选择自己的观测者,一个观测者被抹杀后,下一个观测者就会产生,这是一个死循环。”

“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改变了,当顾北主动来到这里并对我发出质问时,想必他已经知不少有关这个世界的事情了吧?比起我脑海中的记忆,顾北所知晓的东西似乎也更接近真相。”

正如玛丽所说的那样,在失去观测者的身份后,她的记忆就有了被太阳蒙蔽和篡改的可能,毕竟虽然太阳无法改变客观事实,但人的记忆却是带有主观性的。

而顾北不一样,此时他是观测者,是太阳的眼睛,因此他不可能被太阳蒙蔽,在经过无数次的世界线变动后,他所认识到的世界才更加接近真相。

正当二人用期待的眼光看向顾北时,江邻惊讶地发现,此时的顾北正板着一张脸,眼神中也多了一丝颓唐。

在江邻的印象里,顾北是一个喜欢一惊一乍而且极爱炫耀和显摆的人,他平日里就爱和自己作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能够趾高气昂的机会。

可如今,顾北看上去却是一副毫无斗志的样子,他的脸色不算阴沉,却是一种如同死寂一般的冷静,就如同沉入了绿湖底部,无法感受到一丝来自湖面的阳光。

比起江邻,此时的顾北更像是曾经那个沉着冷静的江邻,比起顾北,此时的江邻更像是曾经那个沉不住气的顾北。

“抱歉,我认为,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徒劳而已,正因为我是太阳的眼睛,所以我不可能带领你们离开太阳眼中的世界,我所看到的一切,就是太阳想看到的,我所做的,那么也一定会被太阳看在眼里。”

话罢,顾北立即起身离开了帐篷,没有丝毫犹豫地往木门走去。

“如果你们还没有放弃的话,就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位观测者吧,我累了,就不奉陪了。”

一声重重的闷响从门口处传来,在确认自己所听到的话后,江邻想都没想就朝大门口冲去。

你这家伙,开什么玩笑!

此时,空荡荡的天台只剩下玛丽一人,她坐在帐篷里静静地仰望夜空,这儿的晚风有些微凉。

她没有立即离开,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或遗憾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一样,包括刚才顾北所说的话,包括他们眼中这个虚假的世界。

在晴朗的夜空中,她能找到星星和月亮的身影,可她却执意要在没有光亮的黑暗角落中去寻找太阳的身影。

在玛丽家楼下的一张长椅上坐着两个男孩,其中一个正双手捧着一罐果汁,沉默不语。

饮料是顾北从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的,真是便宜江邻这小子了,各种方面来说都是这样的。

想到这,他将可乐送到嘴边畅快地喝了起来。

刚才,江邻追上了他所乘坐的电梯,并追着他说了一大堆“有机会改变的话为什么要放弃之类”的话。

顾北并没有对他的行为感到惊讶,或者说,假如他没有追上来的话,那他就不是江邻了。

尽管江邻再怎么冷静,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还是占据了上风,尤其是当听到顾北说,杜筱玥确实会在不远的将来离他们而去时,她虽然不是死于车祸,但同样是因为一场意外。

当然,顾北也没打算对自己知道的事情守口如瓶,既然他选择了放弃,这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江邻不像是玛丽,如果不能把他说服的话,想必他也不会放弃对自己的纠缠,况且自己根本不需要编造谎言,只需要把残酷的真相告知他就可以。

于是,顾北告诉江邻,他已经发现了世界线变动的条件,那就是江邻的死。

准确来说,这个世界的观测者应该有两个人,一个是记忆的保持者,另一个则是能够让世界线发生变动的坐标。

当说到这时,顾北竖起一只手指指向江邻,冷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江邻坐在长椅上沉默了许久,直到顾北走了过来,并递上了一罐果汁。

“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因为我不想失去杜筱玥,哪怕是会为此失去生命。”

“不,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

“为什么?你无需承受一次又一次死亡的痛苦,你要做的只要不断地去尝试,而我的死亡将会让你一步一步地靠近真相,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在说这些话时,江邻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嘶吼过。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太不理智了,而且对顾北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尽管不知道顾北看到了怎样的真相,可他明白,顾北一定曾像他所说的那样尝试过,顾北是不会撒谎的,也一定不愿意放弃。

可此时,他的大脑完全被杜筱玥的那张笑脸占据了。

“哈哈,这是第几次听到类似的话了?我已经记不清了。”

面对江邻的嘶吼,顾北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江邻,痛苦的是我,而不是你。世界线变动后,你不会有任何一次关于死亡的痛苦记忆,而我则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了你。如果我还是一个正常人,还没有因为无数次的记忆叠加又变成一个冷漠麻木的人,那么,我就不可能对你的死无动于衷。”

但假如顾北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狂魔,或许他就有可能利用世界线变动的规律逃脱这个虚假的世界吧?

只可惜,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这一点已经被太阳察觉到并利用了。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冷清的月亮洒下银光,被纳凉的晚风吹散在了喧闹的街道上。

“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那一天何时才会到来?”

听到这,顾北的嘴角轻轻喃动了一下,随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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