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诶?为什么?”
“松手。”
“……”
“松手。”
我松开了手。
“南絮同学,不用再做了。”
然后,我就被踩了一脚。
好疼,脚上连袜子也没有穿,拖鞋的底纹硬生生的留下一道印子。就不能轻点吗,我用眼神埋怨,蹲下稍微揉了揉脚趾,一不小心就看到右手的齿痕和手链。
还是找个大一点的手环把手链遮住吧,都已经那样说了。冬雪这次咬的真狠,就像是真的想吃掉我一样,也不知道这个齿痕在明天前可不可以消失。
说起来,为什么她会咬我呢,为什么冬雪会变的那么奇怪呢。明明我们接过吻了,明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就连这些疑问的答案都不知道。
想问清楚,但是刚刚在河边冬雪看起来那么难受,我明白现在不应该去问。
站起身子,我看见冬雪毫不犹豫的把我辛辛苦苦炒的菜倒进垃圾桶,皱着眉头开始重做。
“好过分。”
“不许说话。”
拽了拽她的衣摆,换来的是又一次脚的疼痛。
“歇着去。”
就当成担心我吧,这样想着的我躺上沙发。不久,空气里飘来青椒和鸡蛋的味道。在几乎默默无语的沉闷里结束完晚饭,我和冬雪轮流洗漱后,我背靠背躺上懒人沙发。
拿出手机,不过刚过八点。摸出遥控器,我打开电视,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晚间新闻。
傍晚,冬雪又一次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南絮同学,无法陪着我一辈子吧。我当然想,但是,未来总是未知的。
在父母没有离婚前,我一直以为一家三口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可现在,我连幸福快乐的生活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连一家人一起吃饭的经历也已记不清。
我无法给出冬雪她想要的答案,即使我觉得不会离开冬雪,但出车祸什么的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吧。我不想撒谎。
安静时总会让人胡思乱想,虽然我拼尽全力不去想傍晚的事,但心底细微的烦闷总是勾起我脑海深处的念头。
明明已经以按摩为借口,在冬雪身上发泄过了。
想多了解一点冬雪,在发生今天的事后,随着这个愿望无限变大,我更加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冬雪。
为什么会咬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那个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冬雪的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本以为,她可能是来自农村所以才会自己住在市区,这样的事在学校很常见。可是她姐姐身上的外套,我的衣柜里也有一件,而价格,冬雪是绝对买不起的。
我可能比胡凡宜更不了解冬雪,一想到这样的事,胃就忍不住地抽搐,让我想把今晚吃的饭全部吐出来。
抬起手臂,再次看向齿痕,我用舌尖描着这颗椭圆,怀念在学校里冬雪抱着我的温暖。
摘了吧。
我一直害怕这三个字,以至于当我听到时,几乎就要哭了出来。虽然这是束缚我的项圈,可是对于不了解冬雪的我,这就是彼此的联系。可是冬雪却对我说:“摘了吧”。
好烦,就像是猫咪在用爪子挠着心头,轻而易举就说出摘掉的冬雪,就像在说拼命保护手链的我,是在为赋新词强说愁。
有些冷了,我向后贴近冬雪的身体。
为什么,冬雪都不告诉我这些,我开始埋怨起来。
“南絮同学?”
“冬雪的头发好长。”
“因为,不剪也可以,就一直留着了。”
“我喜欢冬雪的头发。”
“嗯。”
“我好冷。”
“那你可以去床上裹着被子。”
“我不要。”
冬雪的声音好小,我转过身子,她的背就靠在肩膀。
“那南絮同学要怎么样。”
“冬雪,想怎么样。”
“我可以把被子抱下来给你。”
“我不要。”
“南絮同学好麻烦。”
她用背撞了我一下,麻烦什么的,我觉得冬雪才麻烦。总是咬我,总是踩我,还会做一些奇怪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明明你在我面前总是那样让我心烦意乱。
那个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冬雪你一看到她,就又变成我刚开始认识你时的样子。我好想问,但我又不想让冬雪难受。
但是,焦躁让我的话语呼之欲出。
就不能告诉我吗,明明你只要说,我就什么都愿去做。
“冬雪觉得我怎么样。”
她的肩膀抖了一下,“南絮同学,很烦。”
我咬住嘴唇,心情就像是失控的过山车,一下落到谷底。
向后仰了一下,伴着冬雪下意识的叫声,她躺倒在我的腿上,俯下身子,我抱住冬雪。
“不许说我烦。”
“南絮同学,虽然很烦,”
冬雪顿了顿,我抬起头,看向她红润的嘴唇,等着她说完。
“但是,我不讨厌。”
“谢谢。”
抱着她的肩膀,我压抑烦人的心跳。
靠近红润,没有碍事的巧克力,我终于可以肆意品尝这份带着湿润的柔软。
我天真的以为可以从她紧闭的口中找到答案,于是就肆意入侵那只有我可以进入的口腔,可换来的是舌尖的疼痛。
肩膀被身下的她狠狠的推动,我自暴自弃地靠上沙发背垫。
“南絮同学,我没说你可以亲我,自己说陪不了我的南絮同学没有资格亲我。”
她从我的腿上坐起来,理了理乱掉的衣领,瞪着我的胸口。
眼角,有点酸。
“冬雪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害怕,这种未知。尤其是未来,最令人恐惧。它让我想到父母刚离婚时,那空无一人的家。
而面对我一无所知的冬雪,我甚至无法看清现在。
“冬雪不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啊!为什么会咬我嘛!为什么会说出让我摘掉那样的话啊!那个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冬雪一看到就对我那么冷淡!这些!这些!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嘛!我想了解冬雪!因为冬雪你看起来总是那么没有安全感!我以为只有我可以了解你!我以为我比胡凡宜更了解你!可是!我原来一无所知!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呜
我把身体转离冬雪,捂住了嘴。
不该说的。不该问的。应该忍住才对。冬雪一定也很难受。都怪我。让冬雪更难受了。
电视好烦,主持人播报声好烦,细微的风扇声好烦。为什么冬雪不说话,我把头埋入抱着的膝盖,盯着脚尖。眼泪流入嘴角,咸死了,我忍住抽泣。
为什么不说话,好歹骂我几句。
怎么办,要是冬雪走掉怎么办,要是她明天之后就不理我怎么办。
“对不起,冬雪,对不起。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冬雪。”
“南絮同学。”
冬雪握上我的手腕。
“这些问题,在南絮同学之前,从来没有人问过。”
“谢谢你,南絮同学。谢谢你。南絮同学愿意了解我,我很开心。但是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南絮同学可以等等吗?”
她抱住了我。好温暖,但是,对不起。
“嗯。”
我现在只能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