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同学以后想做什么？”
“嗯，你突然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啦。”
用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点出节拍，我看向把杂志卷成纸棍垫在下巴上的冬雪。
以后要做什么？这个问题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高考就要改革，我们是旧政策的最后一届，这也使原本下学期才开始的分班，提前到了不久后将来。
捏了下嘴唇，分班吗。
我打量着这间空教室。
“冬雪，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南絮同学不是要选理科吗？”
“是有这个打算，但是冬雪呢？”
她把书平放在桌面，盯着封面。
“可能，文科吧。”
文科啊。
也是，冬雪那么喜欢看书，选文科确实会好点，说不定以后还会当个作家。幻想着带着眼镜的冬雪，那她应该还会有个笔名，叫什么好呢？
冬雪，夏雨？
太傻了吧。
我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夏雨，我浅浅一笑，然后咬紧嘴角。
胃，好难受。胸口，也有些疼。我明白，这是学生时代最重要的事了，选自己擅长的科目，在高考取得高分，最后上一个好的大学。
为什么不是理科呢，冬雪选理科的话也可以考上大学吧，要不，我干脆还是选文科吧。趴上桌面，忍着心悸，我掐住手指。
不过，冬雪喜欢也挺好，反正还在一个学校，反正空教室依旧是空教室。
和冬雪的联系不会因为选科而改变。
“冬雪，你以后写小说的话，笔名就叫夏雨吧。”
“嗯？”
“冬雪，夏雨，不是挺好的嘛。”
本想趴在桌子上伸个懒腰，可是伸出的手却被冬雪拽住。
“南絮同学，真的要选理科吗？”
“冬雪不是说理科背的很少嘛，而且我的成绩，确实是理科好点。我想着确实挺适合我的。”
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最好，一觉醒来就可以直接跳到分完班的那天，不然，心痒痒的。
“文科，不需要脑子，直接背就好了，更适合南絮同学。”
“冬雪是在骂我笨吗？但是背书很烦诶，麻烦死了。”
脚趾突然生疼，我忍不住“嘶”了一声。冬雪的脚还是那么无情。
“随便你。”
她把杂志狠狠地砸在桌上，翻了起来。我想知道她在看什么，就从她的手里夺过。
“《读者》，你还看这个吗？”
再次被踩了一下，书被冬雪抢了回去。我趴在桌子的前端，目光从正在阅读的冬雪，慢慢移到书页，看着黑色的文字，我轻轻把字念出来。
“打那以后，红梅照例从下边的枝丫开始绽放——
啪！
冬雪把杂志合上，看向窗外。
不明白冬雪为什么总是喜欢看外面，明明不管怎么看都是教学楼，明明那个风景看了有一年多。
不如多看看我。
“南絮同学，很喜欢读书吧。”
她有节奏的拍着桌子，脚在地上跺出声音。冬雪好像，有些生气，可以前我抢她书时都没骂过我。不对，除了我第一次见胡凡宜那次。
“站起来。”
她终于转过头看我，像个老师一样对我下令。如果是以往，我或许会听她的话，但是今天，明明知道我要选理科却说出要选文科的冬雪，我就有点，想要反抗。
“不要。”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瞪大眼睛。微微撇起眉毛，又轻轻张开小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出声，把无处安放的手握住手腕，最后冬雪盯着桌面。
“哦。”
胸口有些无以言喻的开心，就像是彩票中了三等奖，虽然不及一等奖的欣喜若狂，可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样就好，有时候，我也想让冬雪体会到和我一样的不开心。就当是给我一点，不阻挠你选文科的奖励。
正当我想要把脚送给她踩时，她抬起头送我一个微笑，继续看起杂志。
记得上个星期五，她也是这样来着。
之后，她就咬到我连门都不能出。
“冬雪，你没事吧。”我低下头去看她的表情，虽然她在很努力地让表情放松，但这毕竟不是冬雪的强项，我继续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冬雪？”
“我没事。”
“冬雪？”
“没事。”
“冬雪。”
她咧着嘴，咬紧了牙。
“我，没事。”
这个表情，怎么可能没事。我把头磕上桌子，双手拍住书页，闭着眼睛大喊：
“我错了，原谅我吧。冬雪说什么我都会做的，对不起啦。”
“嗯，南絮同学不需要道歉，我也不好。”
毫无征兆的，冬雪抱了一秒我的脑装。
温柔转瞬即逝，我虽然恋恋不舍，但明白祈求的话只是一枕黄粱，等心情再次春和景明，我又有些惴惴不安。
冬雪又开始看起书，今天我真的好讨厌那本读者。
“冬雪，你对我做些什么吧。”
“嗯？”
“冬雪，就应该踩我的脚，或者给我一拳才对。你这样温柔，我有些害怕。”
“所以你是故意惹我生气的？”
“不是。”
“哦。”声音消失了一会，接着她继续补充：“那你把椅子，在我右边，摆成一排。”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我还是按她说的做。等我摆完，冬雪站了起来，指着她的座位让我坐下。
坐在冬雪的位置，她躺上我摆好的椅子，枕在我的大腿，盯起我的小腹。
一点也不重，具体来说，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冬雪的脸离得很近，甚至因为我敞怀穿着外套，肚子都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
“书，桌子上的读者，继续念给我听。”
可能因为椅子很窄，她没办法蜷起身子，冬雪抱住胸口，拉着我的校服催我快点。
“读哪？”
“随便，反正我都没开始看。”
我从中间翻开一页，用左手摸着她的脑袋，细声地念起来。
“南絮同学，不是读的很好嘛。”
“只是书嘛，谁都可以读成这样吧。”
“开心吗？”
“读书这种事，哪有什么开不开心，只是久了嗓子会有点干。”
我不明白冬雪为什么让我这么做，只要她开心的话，读也不是不行。
“不讨厌？”
“不讨厌。”
“那你，不是可以选文科嘛。”
她用拳头挠着我的小腹，虽然很痒，但是真正让我笑出声的，果然还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冬雪，想让我选文科？”
“没有，我只是觉得南絮同学很笨，选理科肯定考不好，不如选文科，死记硬背就行了。”
果然，冬雪总是会做出这种事呢。
我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链。
上次她给我套上一个枷锁，这次她想让我选文科。
平心而论，不喜欢学习的我选文科确实最好，满足她的愿望也未尝不可。但是想起自己擅长的理科，我还是无法现在就给她回答。
我只能这样听冬雪的，做她想做的事吗？
我不明白，所以没办法现在就给她答案。
“我考虑考虑。”
“哦。”
冬雪没有说话，只是攥住了我的衬衣。
“南絮同学？”
她叫着我的名字，我把视线移向冬雪。
“怎么了？”
“没什么。”
小腹突然一凉，冬雪一口咬上我的肚子。
我知道冬雪为什么这么做，所以我无法拒绝她，如果这样可以让她稍微开心，那肚子上的疼痛也没什么大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