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灰色，空教室的后门被刺骨的冷风摇的吱呀作响，我握住门把，看向与门框连接在一起的门轴。
深棕色的铁锈一层一层，没有锈迹的地方，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孔洞。
三价铁的味道令人作呕，在我关于那个家的记忆里，有过一段关于当时缺少维生素的片段。
当时的母亲还可以称为妈妈，她拿着天蓝色的小玻璃瓶，标签上写着葡萄糖酸钙口服液，强迫我喝下去。它的味道非常不尽人意，就像是把糖、盐和味精混合，味道和铁锈泡水差不多，只是一口就让我反胃。
后来，在我和妈妈学着做饭时，又尝过那个味道，我这才知道原来铁锈、血和葡萄糖酸钙口服液的味道是一样的。
人血的味道并不美味，反而令人作呕。
除了，南絮同学的血。
就像是为了闻汽油而追着车跑的男孩，我对它欲罢不能。
我一定是病了。
垂下肩膀，背靠桌子，把脚搭在课桌下的栏杆，我瘫坐在座位，仰头看着天花板。
没有人打扫，死角当然会有灰色的蛛网。
走廊响起了脚步，把头歪向后门，南絮同学带着我的围巾，右脚踩着门栏，从后门跳了进来。
哐当！
我抽起脸颊，砸了一下嘴，不知为何，最近只要看到南絮同学，心中就会燃起无名的火烟，不大，只有火柴大小。
“你在高兴什么。”
“已经快一小时没看到你啦。”
她跑到我的身边，俯下身子，围巾落了下来，毛茸茸挠在脸颊，我用手拽住，把它盖到脸上。
“你不许高兴。”
“嗻。”
“有病。”
我瞅了她一眼。
“跟你说哦，我早上跟你说的同桌，她喜欢看古装片，据说甄嬛传看了9遍。”
“我让你说话了吗。”
把围巾狠狠地往下一拉，南絮同学就一个踉跄瘫到了我的胸前，她的脸埋在胸口，我的肚子因她呼出的热气而感到暖暖的。
同桌，同桌，同桌，同桌，同桌。
才见面多久，就一口她。
“冬雪的味道，很香。”
她夸张的吸了口气，我推开南絮同学的身体，她坐到我的前面，把我的脚搬到了她的腿上，虽然我不想让南絮同学碰我，但只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于是我踩了一下她的膝盖。
“那个墨樱，怎么回事。”
“我只是加了她的好友，和她稍微聊过几句。”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
“我拒绝她的时候你不是在吗，我以为你听到了。”
“我不管，你就是没有告诉我。”
我用脚跟蹭着她的裤子，鞋子就从她的膝盖两侧滑下，穿着白袜的脚从她的衣服下面钻入，南絮同学抓住我的脚踝，用手指按起了脚心。酥麻流到小腹，我舔了舔嘴唇，想收回脚时，却被她的手钳住。
“疼吗？”
“不疼。”
“冬雪的身体，很好呢。”
“是不是很臭。”
“没有啦，倒不如说，什么气味都没有。”
我再次踹了一下。
阳光钻出厚重的云雾照在我的小腹，肚子暖暖的。伴着从脚上涌过的电流，我用手遮住眼睛。再次靠上身后桌子时，我竟有些困了，明明以往的午休，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你们下午，是什么课？”
为了保持清醒，我主动开口。
“两节化学，一节历史，一节地理。文科的讲义已经发下来了，要我们早点背完，据说还要参加什么考试，必须得拿到60分，我还以为选了理科就再也不用管文科了。”
“哼，现在知道了吧。”
“冬雪，在新班级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
“我啊，有些讨厌自己了。”
“嗯？”
“我竟然因为冬雪和以前一样，而松了口气。”
“但是，南絮同学有新同桌。”
我用脚挣开南絮同学的手，她如果不提这些，我还不会不高兴，明明南絮同学说话总是那么蠢，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有那么多朋友。
“你不嫌弃我的脚，是吧。”
我看向她，她歪了歪头。
“嗯。”
没有回答，我再次把脚伸进她的衣服，用脚趾挠着她的小腹。虽然我每天都洗脚，袜子也只穿一天，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的脚很干净。像是要把自己的气味染在南絮同学身上，我用脚画着圈，抚遍南絮同学小腹的每一寸皮肤，再顺着肚脐向上。
“冬雪，好痒。”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带着微笑。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讨厌，如果不讨厌，那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表白。
南絮同学的自尊心，好麻烦。
我使劲按住她的小腹，她抓住我的脚踝。
“冬雪的脚，好暖和。”
“烦死了。”
就在我想让南絮同学把我的袜子脱掉时，门后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
“你们，在干嘛？”
我绷回脸，把脚收回。南絮同学僵着看向后门。
“墨樱，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只是，想找冬雪同学一下，我看着她不在教室，就找了找。”
我低着脑袋，一言不发，想穿鞋，但是却掉在南絮同学的身边。没办法之下，我只好把脚搭回栏杆。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南絮同学帮我问了问题。
“你找冬雪有什么事吗？”
“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想和她聊聊天。”
她微微别过脸，捏了捏耳垂，脸颊晕着粉红，她的脸上出现一个酒窝，
“因为，冬雪看起来和南絮的关系很好，就想，问问，关于南絮同学的事。”
“我和她的关系不好。”
我趴在课桌，看向窗外。
“可是，你们的动作好像很亲密。你们，是情侣吗？”
她沉下眼帘，看向脚尖。
南絮同学没有开口，反而在帮我捡起鞋子，我并拢膝盖，看向墨樱。
她和南絮同学一样高，衣冠穿戴的很整齐，刘海和我一样碎碎的。
“不是。”
我瞪了南絮同学一眼，她讪笑着把鞋丢在我的脚下，姑且穿了上去后，我才发现鞋子没有南絮同学的体温暖和。
墨樱搬了张板凳，坐到桌子旁边。她把手放上膝盖，看了看我，又瞅了瞅南絮同学，把视线移回膝盖，最后又看向了窗外。
空教室静悄悄的，把头看向窗外时，我故意让板凳响的很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