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阳光冷的发烫。
雪已经在前几天已变成滋润土壤的水分。水泥主干道上粘满已经蔫巴的枫叶，不知是哪班的卫生区没有打扫，只是已经寒假，学校估计也懒得去察。
校园里人潮翻涌，初中的，高中的，矮的，高的，各种规格的学生或家长混在一起，就像是煮沸的油锅，吵的不行。
我倚着后门，放学已经十分钟了，南絮同学还是没有下来，墨樱已经趴在走廊的围墙，麻花辫从胸前垂下，她正刷着手机。
我伸着脑袋看向楼上，8班的人几乎快要走完，但就是没有她的影子，我不相信南絮同学会先走，可是，她也没有下来的迹象。
正打算上去看看，身后却响起一声咔擦，我回头时，墨樱正冲着我微笑。
她是，在偷拍我吗。
墨樱小跑着来到我的身边，对我举起手机。
照片里我倚在后门边上，侧脸仰头看向楼梯，头发盖满身后书包，双手背在腰后。
“冬雪，这张好好看，就像是jk一样，只是校服不对。”
其实我不喜欢拍照片，虽然她们都夸我漂亮，可我却觉得照片里的自己并不是那么好看。
“为什么要拍。”
似乎我的声音有些沉，她的笑容随着别过的脑袋渐渐消失，垂下手臂，她拉了拉书包的肩带。
“对不起，只是，因为要放假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你要拍可以提前说一下。”
说起来我的壁纸还是和南絮同学的合影，因为没什么朋友上学也碰不到手机，一直没有暴露过，不知道南絮同学怎么样。
“那可以吗。”
墨樱把手机抱在胸前，眨巴着眼睛看我。
虽然想拒绝，但是觉得拍了也没事，只是如果在拍的时候被南絮同学看到，我害怕她会说些什么，可其实也就是张照片而已，应该不会生气吧。
“可以。”
“好耶。”
她凑到我的身边，把摄像头调成了前置，举起手机，她和我贴着肩。我微微仰起脑袋，看向摄像头，屏幕上，墨樱笑得很开心，可是我却没有笑。
“冬雪，笑一笑吧，会更好看。”
“不知道怎么笑。”
“那就想高兴的事？”
“现在叫我想，也不知道想什么。”
“嘛，冬雪不笑也很好看，那我拍了。”
咔擦一声，我和墨樱的合影就存入了她的手机，她点到相册，明明是才拍完，她却看了很久。
手机震动了一下，墨樱再次走向围墙。
“两张都发给你了，果然，冬雪怎么拍都不丑呢。”
又过了五分钟了，南絮同学还没有下来。我无法相信南絮同学会先走，但是三楼下来的人已经渺渺无几。我开始急了，正当我想要打电话质问时，才看到南絮同学拎书包晃了下来。
“抱歉啦，收拾书耽误了一会。”
恢复轻松，我想起刚刚和墨樱的合影。总觉得该告诉南絮同学，但如果告诉她就像是在说，“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和别的女孩子拍照，你别生气一样”，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不告诉，也没事吧。
可墨樱却脱口而出。
“南絮，要一起拍照吗？”
南絮同学看向我，歪了歪脑袋。我抿着嘴唇，有些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可就是会紧张，很讨厌的感觉，我觉得南絮同学的视线刺在身上很冷。
“刚刚我和冬雪一起拍了几张，南絮要一起吗？”
她不着痕迹的捏紧书包带子，虽然很小，但是因为我有在注意看所以还是发现了。南絮同学凑到我的身边，用书包打了一下我的腿。
她果然有些不满。
明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那一起拍一张吧。”
南絮同学把书包扔到身后，蹭到我的身边，贴的很紧。墨樱站在我的左边，像刚刚一样举起了手机。
她调整角度，屏幕上就出现了我们三人的半身的。南絮同学在屏幕里看着我，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她就握紧我的手，正当我想要甩开，墨樱却在这时按下快门。
咔擦。
照片上，我和南絮同学紧扣在一起的手清晰可辨，屏幕在闪烁后又回到相机，墨樱的视线停在刚刚我和南絮同学握手的地方，过了几秒，她才退出相机。
我望向南絮同学，她躲开视线，把手捏的更紧，而墨樱抱着手机，一直在盯着屏幕，想要看我，但是没有动。
我把手从南絮同学的手里挣脱，随后踢了一下她的脚尖，墨樱离远了几步，视线时不时落在我和南絮同学的手上。
她卷了卷耳边的头发。
“拍的，挺好的，我等会发给你们。”
她转过身，又先一步走向楼梯。
我靠近南絮同学。
“你干嘛。”
“冬雪，怎么会和她拍照。”
“只是拍照而已。”
“但是，就有些不高兴。”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握我的手了吧。”
“我只是觉得，有些。”
我再次踩了一下她的脚，追上墨樱。
“就，抵消了吧。”
我没有看向身后，不知道她的表情，但是通过声音，我知道她有些高兴。
“嗯嗯。”
南絮同学拎着书包跟上来。
手机再次震动，我打开微信，墨樱发了一张刚刚的照片。
“冬雪，你和墨樱拍的呢。”
“不给你看。”
“啊，她发给我了，拍的挺好的嘛。”
墨樱在楼梯上停下脚步，我追到她的身边。
“寒假，你们要干什么？”
我寒假的话，以前都是呆在家里看书，最多也就是除夕去胡凡宜家吃顿饭。而南絮同学，我差不多可以猜到。
“我在家看书。”
“我的话，可能会和一里她们出去玩玩，冬雪要一起吗？”
“不要。墨樱呢？”
“和南絮差不多吧，会和玩的好的朋友一起出去转转。”
墨樱把手插进外套兜里，让脚踝伸出裤尾，板鞋底部踩上最后一层台阶。
随后，麻花辫在空中划成半圆。
“寒假，一起出去玩吗？就我们，三个。”
南絮同学没有在看墨樱，反而是在瞪着身边的墙，明明以往她都会答应。
“冬雪呢？”
她反而把问题抛给我了我，而我觉得在她刚刚牵手的动作下，一起出去会有些尴尬。
“你们是在担心，那个吧。”
墨樱冲我们微微一笑。
我和南絮同学看向她。
“其实没事啦，第一次看到你们在空教室时就差不多猜到了，毕竟没有人会把脚踩在同学身上嘛。”
我低头踩了南絮同学一脚。
“我只是，把你们当作是很好的朋友，想和朋友一起玩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