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的时间一到，棠霏立即又变成了全息投影，但是此时棠霏已经缩小成了巴掌大小，侧着身躺在了投影仪上。
水手服也换成了古风的白色长裙。
凛中月正收拾着行李，今天是棠霏去世的第三天，棠霏是少数民族，老家的习俗是死后头两天吃席，第三天土葬。
吃席的那两天她没去，她害怕触景生情。
棠霏感觉自己在整个穿越界也是相当炸裂的，死后穿越到修真界，修炼成魔尊后又穿越回来参加自己前世的丧礼。
凛中月背着背包，右手托着投影仪，推开出租屋破旧的房门，走了出去。
天还未完全亮，日光是阴冷的，有种压抑的气氛。
凛中月靠在路边的站牌上等车，左手玩着手机，不时怀春一样的笑个两下。
躺在投影仪上的棠霏烦躁的转了两下身子，然后看到了凛中月手中的那个发光字典。
手机！
她可是十年没碰手机了！
棠霏小心翼翼的从投影仪上站起来偷看手机屏幕。
嗯？
凛中月怎么在看棠霏的照片？
准确的来说是男版棠霏。
凌晨的风是冷的，凛中月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很快，凛中月翻遍了相册，把她和棠霏之间所有记录下来的点点滴滴看完了。
凛中月心里酸酸的，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眼泪好像又有点快要失控了。
巴掌大小，站在投影仪上的白发萝莉挠了挠脑袋。
要不安慰安慰她？没想到凛中月那么喜欢自己吗……
“那个，别哭了。”
棠霏心里憋了半天，最终只能讲出来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怎么安慰她，棠霏也不知道。
凛中月用力甩了甩脑袋，红色的高马尾一摇一摇的。
“你刚才也看到了吗。”
凛中月深呼吸了一下，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声音还有些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
“照片里的那个人，就是棠霏。”
“就是她把你送给我的。”
棠霏尴尬的捏了捏自己白色的裙摆。
棠霏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送给她？她故意避开这个话题，而是说:“我给你讲个笑话。”
凛中月没说话，似乎是默认棠霏继续讲下去。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哪一种动物最安静吗？”
凛中月揉了揉有点酸痛的眼眶。
哪一种动物最安静？
“长颈鹿？”
棠霏鄙视了看了眼凛中月，她双手叉腰，一脸欠揍的嘲讽到:“实在是太弱了，这都猜不出来，那本魔尊就告诉你吧，是黑猩猩！”
凛中月也没理会棠霏的嘲讽，而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是黑猩猩？”
棠霏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
“因为猩猩生气的时候，会敲mimi。”
凛中月首先是思索，接着反应过来，满头黑线的看着右手上的棠霏。
“这是哪门子的笑话？”
棠霏尬笑了两下，因为没有逗笑凛中月，还想继续讲两个笑话，可是这时候车已经来了。
大巴车。
没办法，没钱，只能坐大巴。
一路颠婆，但是凛中月坐在硬坐上却睡的很香，投影仪被关闭了，棠霏正在那个纯白色的房间里无所事事。
作为虚拟女友，棠霏感觉自己和地球的网络之间似乎建立着一些奇怪的联系。
比如此时的她居然能依靠思维进入一些APP，观看付费内容之类的。
刚才看到凛中月的手机还想什么时候能再玩玩手机呢！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于是棠霏开始了自己愉快的网上冲浪。
同时登陆了上辈子的QQ。
但是棠霏很果断的选择了隐身。
开玩笑，死了三天的账户主人，突然凌晨登陆账号，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会被吓死。
棠霏偷偷看了看这三天有没有人给她发过消息，最后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棠霏眼神黯淡了一下，她从小就是一个边缘人，没人在意她也正常。
棠霏继续往下翻，突然看到了一个显示着九十九＋的头像。
棠霏的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凛中月？
居然给她发了那么多消息。
棠霏打开消息栏。
棠霏死的第一天，凛中月给她发的消息大部分都是问她去哪里了，还给棠霏拨打了几十个电话。
剩余的就是语音威胁棠霏不许装聋作哑，不然找到她有她好看。
一直到一句话:
“有人给我打电话…他们说，说你出……车祸了，是真的吗？”
话语间的仿徨无助，隐约有种在崩溃边缘的样子。
凛中月发的下一个信息已经是在几个小时后了。
“我去看了……他们都说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就是你……”
“他们不让我看你的脸，不让我掀开上面的布。我总怀疑那个人不是你，也许是认错了？”
“不要！那个人绝对不是你，对不对，你回答我？等会他们都走了，我要进去偷偷看一下。”
“……”
“……”
“你还在吗？”
“如果你什么时候看到了，能不能回一下信息……”
这句话以后，凛中月再也没给棠霏发过一句话。
棠霏心里五味杂陈，她突然有一种发信息给凛中月的冲动。
要不要这么做？
棠霏不知道，她又烦躁了起来。
棠霏强迫自己冷静，她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但是她又想，已经没必要这个时候再给凛中月发信息了。
棠霏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棠霏了，十年的修真求道的时间将她磨炼成了另一个人。
即便现在棠霏给凛中月发一个消息，给凛中月一点希望，棠霏最后也大概率不会作为曾经的，凛中月的男朋友出现。
也许那些往事就应该像蒲公英一样散去，就埋在云雾里好了。
棠霏沉默良久。
可是，即便棠霏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棠霏依然从凛中月的身上感觉到了温暖。
棠霏出事，没有一个人给她发消息，棠霏就像个透明人，死不死无关紧要。
如果有一天，你假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三天，然而没有一个人在意你，没有一个人寻找你！
你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永远是个透明人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在寻找你，有那么一个女孩子为了你，躺在破旧的出租屋里，也许流着泪，哭着，发了好多消息，打了好多的电话，而躲在屏幕另一头的你小心翼翼的看着。你孤单的内心，终于在好久好久的尽头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温暖！
你怎么能忍得住不去发消息的！
棠霏怅然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