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呐。我睁开双眼。
某把镌着精细花纹的银色长剑直直悬停在我鼻尖的上空。
喔,是剑啊,还刻着花哨的纹样诶,真好看。话说起来剑锋闪闪发光,大概是真剑吧。这辈子第一次见开过锋的真剑诶。感觉真新奇。
欸,等等,剑?
怎么回事呢?我上一秒不还在床上吗?
我猛地闭上眼睛,然后再使劲睁开。如此往复数次。
可眼前还是那个黑发黑瞳,耳朵稍尖的半精灵。我试图把涣散的双眼重新聚焦起来,咱突然发现眼前这人不是咱刚死没多久的好兄弟楚秋吗,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咱无奈地说,“老楚你别吓我啊,我还要睡觉呢,今天可是星期天,你没理由把我吵醒的!”
等等,老楚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咱亲眼看着他把咱推开然后迎头撞上飞奔而来的开车走向生命的尽头的啊。
我试图礼貌的站起身来,打算体面地给他一个拥抱然后逃走什么的。拥抱还是跳过在心里默默地抱一下就好了然后直接逃走更妙一点吧,让我和一位死人好好谈谈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哈哈哈。
可惜我一个没站稳噗叽啪一声对这位寄掉好久了的故人使用了秘技!*落雁平沙式*——也就是我维持着臀部着地的姿势摔了——不过好在身体不知道为啥轻了不少所以我摔着也太大感觉。
我惊奇地发现这人好似在发呆诶。
那么事不宜迟。
我鲤鱼打挺,向后一滚,觉得老话说得对,“是丧尸是人拉出来溜溜”,咱家于是装作一脸惊恐指着他深吸一口气并发动高速神言说道,
“老楚,你TM不是寄吧寄了有个把月了吗,怎的你做鬼混出头来还不忘记给兄弟来一把是吧。”
啊,在那之后,我们就默默地对视了几秒。
最先转头的是我,和一个大男人深情注视什么的果然还是远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的,就算是对方顶着老楚的脸我也做不到!拿着我有限人生中品鉴过的数十款文字向男性向AVG游戏*换言之就是GAL啦*来做担保!我并不是gay的说,如果以献出自己贞操给男人为代价来换取活命的话,那我还是死了算了吧,就算是老楚也不行!
他似乎回过神来了喔。
我的动作令半精灵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他不拿剑的另一只手立刻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口里振振有词,好像正快速地吟唱着什么。然而当吟唱完毕时,什么都事儿没有发生,他似乎有点惊谔。
没有半点犹豫,他把银剑往我鼻子上架住,神色凝重地说了些什么,听语气似乎在发问。
"hí,isse?"*
什么嘛,感情不是老楚啊。人死毕竟不能复生。就算异世界也不行呢。我悲伤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出于发泄掉友人逝世的哀恸的需求考虑经过在友人所钟爱的辐射2连续十六个小时的奋战终告力竭之后回到温馨的床进行一个觉的补的我会面临这样的境地,而且咱家的身体如今好像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的样子。我清楚地知道我得先集中注意力设法去对付眼前奇怪的家伙同他锋利的剑刃——那剑尖的冰凉触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这荒诞场面的真实。老楚他的确是死了。他没有到异世界去。他就是如同现实那样被大卡车创了并且永远不再回来了。就老楚走的这几十天还不够他变成这样一个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医生……阿不战士的。他可是连一只鸡都提不起来的贵物死宅呢。哈哈。我鼻头泛起了一股酸意。
我虽然一度想寻死,但果然还是害怕死亡的吧。我感到腿有点软。于是咱在心中向一直以来笃信不移的全知全能者飞天意面默默祈祷:如果是谁干的恶作剧的话还请快点结束吧,这真的不太好笑。虽说活着没什么大意思但眼下姑且也没有立即赴死的打算。如果可以的话就先让我回家并给我一大笔足以混吃等死的钱吧。我这辈子一定做个好人,并且保证每天都会吃意面的。
显然没有哪碟意大利面出来回应我。
用余光瞟了下四周,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啊不串台了,这里是温带针叶林景观呢,屈原可是在被放逐到湘水岸的时候吟出那样低回的词句的。唔唔,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确实被放逐了呢。Exile
确实是一个经典的母题(Motif)啊!。我正烦恼的思忖着该怎么为眼前的景观配点合适的词句。呜哇,好湛蓝的青空!白云,以及无尽的松杉啊,不知道为什么初次见面是在樱之诗里头的梵高的那幅《麦田里的丝柏》浮现到了我的脑海里面.......等等等等,我需要的是思考我眼下的处境啦,而不是那么形而上学的抽象的东西!
可是现状是什么呢,显而易见吧——我穿越了。嗯,下体不断传过来的空荡荡的感觉让我清楚:还成女的了。我早就经过年纪的增长而放下了从小在无数弱智小说里看过的异界横行无忌大开水晶宫过上龙傲天生活的不切实际臆想。浑浑噩噩地听从着父母的安排度过了十六度春秋,并没有谈过恋爱,连朋友都没几个,就在我终于好不容易撑过了好友去世的晦暗日子下定决心打算好好生活而不是一再寻短见的时候——我却来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连性别都换了,还被人用剑指着。
放下杂念,脑子飞速地转动,试图给眼前的状况找出一个最优解。
但是怎么想都很不妙啊,树林在西方文学的传统里头象征着罪恶的渊薮,眼前的人虽然一幅游侠打扮,可是按照D&D的设定毕竟也是有堕落游侠的存在的吧。自己这具身体还是女性,会不会被做些和谐的事情之后一剑抹向脖子就此了结庸常的一生呢。啊,怎么想都是有可能的吧。但是对方顶着老楚的脸,这样转念一想交给好友也没那么大抵触啦,大不了一死了之,下黄泉去陪真正的他之类的吧?
就在颅内不断地脑补中,想到我黯淡无光的过去与似乎同样惨淡的未来,我把心一横,彻底躺平摊开在地上,也不管对面听不听得明白,自暴自弃地用汉语喊出:“想杀我的话,你请自便吧,我躺了。”
只不过半精灵听到我这句话时候,一愣神,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扑向我,使劲地抓着我的双肩摇晃起来,很是急切地说出一连串问题来,当然用的是中文问的。
“你会说中文?你也是地球人吗?你来那会是什么时候?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他出乎意料的行为把我整的懵懵的,但是意外之喜是大概遇到了老乡,我的性命暂且无虞了。可我的肩膀倒是被他抓得生痛,我“嘶”了一口气,“痛!”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当行为,马上松开了手,但是默默地看着我。
“我当然是中国人啦,我来的时候,唔,大抵是2023年的样子。我刚过来,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啊!反倒是你拿着把剑指着我,我都以为我要迎来生命的尽头了呢。”
许是遇到老乡的兴奋冲淡了此前的恐惧,放下警惕与戒备,我话唠的属性给重新激发了出来。
“看你装备这么齐全!应该是前辈无疑了吧,前辈,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带带我?我会做饭的,如果经过学习……没准能学会拿起剑施个法辅助你战斗什么的?实在不行我去学撬锁和盗窃,给你挣钱也行啊!”
被喜悦冲上头脑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我说出了多么不得了的话来。
好在半精灵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默默抱着长剑,沉吟片刻,简短地突出几个字,“我刚把巴尔之子沙洛佛克捅穿。”
得亏我虽然不是DND的重度爱好者,但姑且冰风谷、博德之门这类经典的CRPG还是玩过一点的。这哥们就没考虑如果换上一个并不了解相关世界观的人们听他作完这通发言只会一头雾水么。
“得了吧,你总不能是查内姆吧。”鬼知道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的。还好这里不是少女卷轴,万恶的主角不会丧失到见到雌性就开炮的。
如果他真的是老楚就好了……呜。我一想到老楚,心就被揪扯了一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再没有人和我一起骂B社和Todd,P社和Johan了。
在兀自沮丧消沉了一会后,我就强迫这自己振作起来。我抬起头直视着半精灵。
这脸真的和老楚一模一样欸。不过在细节上给人更精致的感觉。
说起来,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这怎么看都是老楚装样子骗我啊。
“你叫什么名字?”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精灵语的话,我叫(费伊阿那洛)Fëanáro。你叫我费伊就好了,查内姆他们也是这样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