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回到这两个特工身上吧。
“其实仔细想想，破绽还是挺多的，如果姜黎真的教了13年书的话，那么她见过的大雨，绝对不止两场。”徐诗说。
在跟徐诗的印象里，从记事起，平均每年就有一场大雨，失踪的新闻基本上每年也会有一两起。
只是，两年前的那场雨印象最深。
“的确，我以为你不会注意，雨这个话题在江城市太常见了，况且，我那时也分心了。”姜黎说。
“我也没想到徐诗会找到你。”张桐说。
两个人一起盯着林羽瑶，她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啊，两年前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结果就坚持了两年。”
徐诗听不懂，于是在林羽瑶背后旁听。
不一会，三个女生已经把话聊明白了，她们在互相说一些女孩子的话题之后，反而用女生特有的话术解开了某种矛盾，然后闲聊。
“我说林羽瑶啊，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徐诗的？”
张桐抓着一只火把充当照明。
“嗯，其实只是想逗逗他的，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林羽瑶带着徐诗找了椅子随便坐下，双手拿水造了一条绳子，在那里翻绳玩。
“不止吧，我后来看了你的资料，你是把徐诗从人堆里揪出的时候？”姜黎直接用袖子卸妆。
“可没，那是不小心，不经意就成了那样的。”林羽瑶翻着绳，又把绳递给了徐诗。
两个老女人摆出一副好奇的目光，尽管她们两个似乎完全没有脱单的痕迹，但此时卸下了矜持的两人在摆脱了特工这层身份之后，似乎也仅仅只是个20多岁的年轻女生。
徐诗一边翻一边想，他觉得她们两个人也挺惨的，26岁，本应该是青春年华的大好时光，却在窝在这个江城市这样一个闹鬼的城市里，和徐诗念了两年的高中。
“好吧，我坦白，”林羽瑶抓抓头发，“嗯………其实徐诗是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给我唱歌的人。”
“什么？”徐诗插嘴。
“等下，把这个给你，接住。”林羽瑶递出出那条水绳，徐诗接在手里冰冰凉凉，居然没有散掉。
“你好好感受一下，赶紧学会。”
“不要转移话题！”两个人把脸上的粉底液卸掉，一边卸妆一边催促。
林羽瑶转回头，见两个人继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叹了口气，“打听别人情感问题这真的好吗，评估被监控者的精神状态也是特工工作的重要一环。”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派你们两个来的了，合着就是……算了，不说你们了。”林羽瑶叹了口气，不过，徐诗也好奇，所以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聊天上。
“我当年不是因为学习祈雨人的书导致一度失控吗，然后我也没再联系其他任何人，”她低声说，声音有点沙哑，雨声成为了这场谈话最好的背景音。
林羽一边低头想着，一边恢复着身体机能，她从徐诗那边抽出能量，疏通到全身的四肢百骸。
“那是在迎新会上，我自己一个人找了个墙角发呆，迎新大会，很热闹的，我却在里边找了墙角。本来那时候我应该上台去做报告的。”
随便林羽瑶的话语，徐诗脑中的记忆也跟着一起复苏起来。
她说的没错，那时候徐诗刚刚入学，分数线很惊险。但还是成功录取了，这是他心仪很久的高中。
迎新大会上饮料随便喝，徐诗喝多了想去上厕所。
“可是我却自己一个人，坐在墙角里，拿刀割自己的手腕儿。”
那时候的他，小心翼翼的溜出了座位。趁着校长讲话的功夫。在庞大的文体中心里奇有八怪。江城市第一中学是一所很大的高中，大到有些不可思议。徐诗找不到厕所，就只好在里面瞎绕。
“那些血？”
讲到这里，张桐突然出言打断了林羽瑶。
“放心，没有流到地上。其实也没有很用力，只是心烦意乱。”
“然后呢？”姜黎催促道，“然后就见到徐诗了？你跟他发生了什么？”
“也不是说见到了，只是命运的凑巧，我也不太清楚。”林羽瑶低着头，那时候他好像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看到我蹲在一边之后，他过来跟我蹲在一块，那时候我是知道他跟我都是祈雨人家族的后代的，所以我就没有赶他，只觉得这小子挺幸运的，没摊上这群破事。”
徐诗那时候刚刚上完厕所，神清气爽，只是又迷了路，拐进了一处不知道是哪里的小通道，灯黑黑的，他没看清楚，被前面一个黑影吓了一跳。一看才发现是个女孩。
她穿的很整齐，身上好像还带着什么缎带，坐在那里把头埋的低低的。
徐，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而她显然也是知道徐诗的存在，只是两人对视了一眼，第一时间没有过多交流，但徐诗总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当时不知道我是要去上台发言的学生代表，以为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学生，但我其实挂着那些荣誉，徽章什么的，我们两个就坐在那里，听着领导讲话，一遍又一遍，整个迎新过程，我们两个就坐在那。外面什么锣鼓喧天，精彩节目我们也不在乎，后来徐诗觉得那台上有个男生唱歌唱的不好听，自己唱了一遍。”
徐诗没由来的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挺可怜的，或者说挺孤独的。
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在这。没有人跟他讲话。她整个人，藏在黑暗里，空洞的眼神没有聚焦。
徐诗想了想，稍微鼓起了一点点勇气，走到这个陌生女孩身旁坐下，然后扯出一个自认为开朗的表情说的，“你也是跑出来的吗？”
“他后来跟我说，我那时候是哭了的，我自己都没发现，但他说眼睛红的像个鬼。再后来社团迎新的时候，一眼就从人群看到了，那时候其他人我也不在乎了，把他从人群里抓了不出来，狠狠的跟他玩了一会，当时那几个人让我注意一下，我说管它呢。”
林羽低着头，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她表情，“只有这个男孩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我唱歌听。你要我怎么办呢？”
她又抬起头来。带着徐诗看不懂的表情，“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明白那种感受。那时候你孤独寂寞。心烦意乱，觉得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糟透了，前路未知还可能会死。你又不甘心去死，于是又在那里纠结。”
“然后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个男孩坐在你身边，陪你聊天，他还唱歌给你听。”
“我这辈子第一次，第一次有一个人唱歌给我听，那是独属于我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以前人们说爱是荷尔蒙，这是由神经和激素引起的冲动。可是那一刻，那股冲动直接从心脏传递到脑子里，一切都搅烂了。”
徐诗摸到了林羽瑶递过来的手，于是他跟着握紧。
女孩轻笑。
“其实类比一下男生们，也能明白。在外面辛苦打工，回家唯一的娱乐就是打游戏。辛辛苦苦的。有一天，你的女朋友从外面回来，给你一个惊喜。那是一台4090的显卡。这是她送给你的情人节礼物。”
这次轮到徐诗笑了。
“这就是你送我那个东西的原因？”
“其实打动别人的心最容易了，给她唱个歌，或者给他买一个4090。”
“就像钓鱼佬那样。或许拿到4090的男生们会在宴席上，当着所有男生的面，拿出那个显卡，然后用鼻孔朝天的语气说着。你怎么知道她刚刚给我买了4090。”
“确实如此，”两个26岁的老阿姨也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