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爱梅斯·弗里斯

作者:雾咲咲良 更新时间:2023/9/5 23:52:26 字数:3214

很快,一名和安娜丽斯有着几分相似的女孩便在仆人的带领下出现在罗兹面前,但是和她姑姑那充满了温柔光辉的气质不同,罗兹已经能从这女孩身上看见些许英武的样子。

“父亲大人。”来者——正是爱梅斯·弗里斯——先是向欧麦尔执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然后又转向安娜丽斯:“您就是……安娜丽斯姑姑?”

“呀,小爱梅斯都长这么大了啊。”霍尔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嫁到霍尔领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吵着要吃奶来着……”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爱梅斯的脸色闪现过一丝不自然,但又瞬间变得冷静:“能再次见到姑姑,在下真的是十分惊喜。”

哪有什么“再次见到”,真要说起来的话那个时候爱梅斯还不记事呢,霍尔夫人更是一直没有回到弗里斯领,实际上这还是爱梅斯第一次正式见到自己的姑姑。

对霍尔夫人致礼之后,爱梅斯也注意到了姑姑身旁的罗兹,于是便走到罗兹面前,先伸出手来:“你就是罗兹·霍尔,我父亲的外甥吧,初次见面。”

“罗兹·霍尔,初次见面,爱梅斯表姐。”

罗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来,打过招呼,就算是和爱梅斯完成了这次握手礼——也是二人之间的第一次交锋。

在握手礼中,通常由上位者先伸手,或者是主方向客方先伸手。爱梅斯这一举措的用意不言而喻:既表明了自己身为伯爵之女与罗兹这个男爵之子之间的差距,同样也是在宣示着自己作为弗里斯伯爵千金的主人地位。

同时称呼罗兹为“父亲的外甥”而不是“霍尔男爵之子”,更有着将罗兹身上“霍尔家”的成分无视掉的意味在其中。这种招呼方式如果放在那种对身份认同感相当强烈的贵族子弟身上,那无疑是强烈的侮辱。

但是谁让罗兹已经重活一世了呢。前世的罗兹在四处奔波请求援助的时候可没少经历过各种意义上的嘲讽和侮辱,只是区区握个手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

再说了,爱梅斯说的没错,在这里,自己确实也只能以欧麦尔的外甥这一身份行动,如果自己真的宣扬所谓的“霍尔男爵之子”的身份,反倒会让那些弗里斯伯爵一方的成员看不起自己。

当然这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有欧麦尔年龄一半大的小屁孩之间的“交锋”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在欧麦尔看来反而是自己的女儿过于激进,可能会对她未来在社交界的活动造成不利影响——至于自己这个外甥,不卑不亢,似乎已经具备了一名成熟贵族应有的气质。

两人握过手之后便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交流了,这尴尬的空气让欧麦尔也不得不发话调解:“爱梅斯,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剑术上感觉有所瓶颈吗?正好罗兹也是从小就开始了剑术的练习,你们可以交流一二。”

“安娜丽斯,这里就交给孩子们吧。”欧麦尔说完,对着安娜丽斯使了个眼神。

安娜丽斯好歹也是先当了十几年妹妹才嫁到霍尔领的,对于她大哥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是立马就明白了其中含义,于是也迅速回应道:“正好我也好久没有尝过老约翰的手艺了,不知道他做的饼干挞是不是还是像十年前那么酥脆。”

于是这对兄妹迅速在仆人的掩护下走进了伯爵邸,只留下这对姐弟在庄园里大眼瞪小眼。

“罗兹……你多大了?”没有家长在场,爱梅斯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罗兹:“看你可不像是练了几年剑的样子。”

“还差一个月七岁,怎么了?”面对自己这个打前世就没见过几回面的表姐,自己自然也不用给什么好脸(更何况也是她先挑衅自己的),罗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着。

“七岁?本来还以为你会接受过什么正经的剑术教育,看来是我多想了。”爱梅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最后变成了不屑:“就你这个样子,怕不是连木剑都拿不动,拿着一根树枝对着天空划几下就算是练过剑了吧?”

罗兹只是继续用漫不经心的眼神盯着爱梅斯,但是右手已经悄悄摸到了佩剑之上。

像爱梅斯这种没经历过生死战斗还多少带点傲气的家伙,在被人盯着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自然是试图用自己的气质或者身份压制回去,所以表现出来的动作主要也是“盯回去”,这样一来,罗兹的这点小动作自然不在爱梅斯的注意范围之内。

“很好,既然你敢这么盯着我,是时候让你尝一尝苦——”

爱梅斯话还没说完,罗兹的剑刃已经横在爱梅斯那雪白玉颈前方。

其实罗兹肯定是没把握做到那种正好把剑停在人脖子上还正好不伤到对方,所以他特意提早收力,最终让剑刃距离爱梅斯的喉咙差不多三寸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如果是正式的决斗过程中,有某一方被这样对待的话,无疑是耻辱中的耻辱——决斗应当是必须有一方死去的荣耀的战斗,被对手用这种程度的方式对待那无疑是无言的轻蔑与嘲讽,甚至于“一个有良心的荣誉感的贵族这种时候应该主动上前让这剑刃划破自己的喉咙”。但是对于一个没上过战场,更没经历过生死战斗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行为,便是十成十足够的威慑了。

在爱梅斯的视角中看来,就只是自己和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弟对视了一会儿,自己话都没说完的时候,他就已经拔剑出击,甚至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吧,虽然剑刃确实没接触到自己的皮肤,但是罗兹挥出那一剑所带起的气流打到皮肤上带来的感觉,和那冰凉的剑刃划过自己脖颈相差无异。

如今再看罗兹,那漫不经心的眼神中隐藏着的分明是——不屑。

就像刚刚自己所表现出的从身份地位上的“不屑”,如今变成了他站在实力角度上的“不屑”。

罗兹缓缓收剑,“那么爱梅斯姐姐,这就是我用树枝乱比划得到的成果了。”

虽然说如今的罗兹也才练了不到四年剑,但是前世身为半吊子好歹也积攒了一点“经验”,这种经验绝对不是在空地上对着稻草人就能练出来的。罗兹本来以为还要到这一世也到差不多年纪的时候才能用得上这种堪称无耻的技巧,但是没想到的是,不光是用出来这么早,第一个对象竟然还是自己的表姐。

等到爱梅斯反应过来,冷汗早已浸透她的后背,不过好歹身为贵族子女的这份自矜还在这里,支撑着她没有变成当场吓得倒在地上或者是失禁之类这种比起失去生命更令人感觉到社会性死亡的状态。

爱梅斯深呼吸着,等到心情完全平复下来之后,再次看向罗兹,刚才那个漫不经心的男孩又变成了刚才两人言语交锋时的不卑不亢。

“这……这不算!”爱梅斯叫嚷着:“你这是偷袭!任何一个有着贵族精神的人都不会进行这样无耻的行为!有能耐我们正经较量一番!”

说完,爱梅斯匆匆跑到欧麦尔经常练剑的那片空地,从武器架里抽出两把木剑,招呼着罗兹过来。

罗兹轻叹一口气,慢悠悠走了过去。

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放在武器架上,罗兹接过爱梅斯扔来的木剑比划了一下,先习惯手感再说。

毕竟是爱梅斯年龄更长一些,使用的木剑也比罗兹使用的佩剑长上少许,长度带来的变化最主要的就体现在重心之上,罗兹稍微挥了几下剑便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发力点,然后将木剑拄在地上,示意爱梅斯自己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始进行较量。

爱梅斯刚是一路小跑,虽然距离不远但是也算是比较剧烈的运动,再次几个深呼吸调整好气息之后,爱梅斯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两人站在空地的两端,手中木剑直指着对方的方向。这是王国贵族之间决斗的礼仪,当然两人使用的是木剑,并不致命。

罗兹先发起了攻势,只见他举起剑来,向着爱梅斯的方向冲了过去——

既然爱梅斯有这个较量的自信,就代表着她也不是没有准备的。早在之前的打量之中,爱梅斯就已经估算好了罗兹的步长,再加上自己对这场地长度的熟悉,罗兹将会在几步,甚至多长时间之后到达自己的攻击距离之内她早就已经算好,只等罗兹真的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将其一击拿下。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眼看罗兹已经根据自己的预测迈出了如此数量的步伐,爱梅斯高举木剑,誓要让罗兹将刚才的那点威风都吐出来还给自己。

“接下这一剑吧!”爱梅斯用力挥出——

木剑划过空气,直到爱梅斯因为失去重心而不得不用木剑撑在地上,都没有如同预想的那般砍中罗兹。

后撤,身体旋转,然后再一次将剑架在爱梅斯的脖子上。

在老霍尔眼中对于实战一点用都没有的罗兹的自创的小招式,在这种场合,赢了一次。

罗兹放下木剑,看向眼神中满是不甘的表姐,表情如此平静。

“……我输了。”爱梅斯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因为刚才用木剑撑住身形的那一下,自己的手也因为冲击而被没有打磨光滑的木剑柄划伤了一个口子。

就连自己父亲也经常夸赞自己的剑技出众,假以时日必将是同龄人之佼佼者的爱梅斯,第一次输在一个边境小男爵的儿子手里,还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连输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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