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点二十七分。
“二位，年纪轻轻的，不要找死啊。”我用冷冽的眼神看着帕特里克和查尔斯兄弟，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威胁。
但这两人似乎丝毫不惧，甚至查尔斯还冲我嬉笑着：“科玛先生，我们早就知道你厉害了，今天要是不能和平解决问题的话，我和我哥就要向你讨教一下了。”
说着他就已经将手伸向了背后的一对刀剑，帕特里克虽然无言，但手也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了。
要说我们是在内斗也没有问题，当然可笑的是导致我们现在这个状况的原因：床只有三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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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前，众人没有洗漱的用具，自然打算直接睡觉了。
马修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也许是刚刚写完报告，一只手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还不经意间地揉了揉眼睛：“诸位，早些休息吧。我和亚历山大负责守夜，你们决定床铺的分配。”说着，他看向了亚历山大。
正斜躺在沙发上的亚历山大微笑着冲马修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能扛得住熬夜。
“走吧，看看有多少床。”我说着，和雪莉、两兄弟走到了屋内。
一共有两间卧室，而可以供人睡觉的位置则有一、二、三还有四。
够了，但有一个问题。
有一张床是双人床，也就说一共只有三张。
查尔斯直接躺到了摆着两张单人床的房间中的一张床上：“哎呀——累死了，哥，你睡那张吧。”
帕特里克点了点头，正要走向那张床，我将他拦了下来。
“？”闭着眼睛的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要这么快决定嘛，我和雪莉怎么办？”
查尔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哦，好像是只剩一张双人床了。那你们两个决定一下谁睡床，谁到中厅去陪队长咯。一个人霸占一张双人床可是美滋滋啊。”
“或者——”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雪莉姐就和科玛先生一起睡嘛，地方是足够的。”
“查理！”雪莉一不好意思，再加上着急，叫出了查尔斯的昵称，“你太坏啦！真是的，我去陪他们守夜好了。”
眼见她转身就要离开，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能感觉她浑身一颤。
“科玛…...先生？”
我微微一笑：“别急啊，我们还没有尝试讲道理呢，怎么就放弃了？”
确保雪莉会留下以后，我转向了兄弟二人。
“两位，我们都是绅士。雪莉是单身的女子，怎么能和同龄的非亲非故的男子睡在一张床上呢？再者说，女士优先，也不能让她睡在沙发上或者熬夜，你们说对么？”
兄弟二人互相凝视了一眼，虽然帕特里克是闭着眼睛。
“那，科玛先生是要去守夜咯？哇，真是太高尚了，我们无比的崇拜您！”查尔斯摆出了他认为是“无比崇拜”的表情，说道。
我摇了摇头：“更好的解决方法是大家都有床睡。你和帕特里克不能共享一张双人床吗？”
“不能啊。”“没门。”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二十一世纪的青少年的素质都这么差了吗？
“为什么不呢？你们兄弟睡在一张床上总比我们睡一张好吧？”我追问道。
雪莉插入了进来：“所以说我去守夜不就——”
我一挥手，示意其住嘴，然后严肃道：“如果不能为你争取到单人床铺的话，我宁可自己去陪马修他们。但同时，我这个人很爱面子，所以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向他们让步。”
“原来事情的根本是这样啊。”查尔斯从床上下来了，跟着的还有帕特里克，“不过呢，我们两个也恰好是那种人......看来今天光靠讲道理是解决不了问题了哦。”
于是，便有了最上面的那段对话与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看见他们两个跃跃欲试以及挑衅的表情，我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哈——我们现在还处在合作的阶段，所以，我会手下留情的。”
正在我抬手欲动时，雪莉终于按捺不住了：“你们...你们不要动手啊——”
她拉住了我的衣袖，挡在了我们之间：“那张床挺大的，要是......要是隔开足够的距离的话，用一张也不是......不是不可以的。”
计划通（注1）。
我还真有点担心，如果雪莉不这么说的话，这事该怎么收藏；但是凭我对她的理解，失败的几率很小就是了。
就在雪莉低头看地，背对着两兄弟时，查尔斯忽然明白了我的用意。他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哦————”的形状，还冲我挤了挤右眼。
这小子，真是懂太多了。
我拍了拍雪莉的肩膀：“不要这么难为自己啊，我可以————”
“不为难的，走吧！”下定决心的雪莉我和查尔斯他们还要冲突，主动拉着我就要出去。
身后传来了查尔斯的声音：“做个好梦哦，你们两个一起！”
经过中厅的时候，我看见马修背对着我们坐在沙发上；厨房那边传来声音，大概是亚历山大。
终于来到了有双人床的房间，雪莉早就放开了手，我自己走到床边躺了上去。
十几秒后，我感到雪莉仍站在远处不动，闭着眼道：“雪莉，请关下灯好吗？”
“啊！好。”她一个激灵，把灯关上以后却还是站在原地。
我嘴角微扬：“还站着那里干什么？到现在了还有退路吗？”
“我————”她的声音颤抖着，我偷偷地一撇，雪莉正将手放在衣领上要解第一个扣子。
原来是在顾虑这个问题啊，意料之中：“穿着衣服凑合着睡吧，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但是没办法啊。”
雪莉点了点头，最后还是来到了床上，在一边上躺了下来。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们之间相隔了有十几厘米的距离，如果是站着的话，还算是合适的距离。
话说，当初给这个藏身处布局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里的哪两个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多买两张单人床多好。
“雪莉啊，”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是这个情况了，“你太习惯于妥协了啊。”
床的那一边没有声音，直到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声苦笑：“那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今天这种你占着理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和他们争辩，我可不认为这是因为你太善良了。”我说道。
“的确不是，”她翻过了身，侧躺背对着我，“我只是习惯了。”
“这次马修带我出来行动，我心中是十分高兴的。在族中的时候，很多人……因为母亲的关系，也不是很待见我。我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属于白巫一族，所以，也只能听从、服从一切。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但查尔斯他们人真的很好啦，没有看低我的意思。只是他的性格如此罢了，绝对没有恶意的。”她为身边的人辩解道。
是这样吗？因为母亲的缘故，被人轻视同时又感到自卑。没必要，你和你的母亲又不是同样的人。
……或者，是呢？
“听好了。”我说道，“我想凭我对这个小队中其他人这段时间的了解，他们的确不像是会用异色的目光看你的。但既然你自己都会因为别人而改变，你的表现又怎么不会改变别人呢？”
我想起来了帕特里克在酒店中轻声说的一句话：“真是累赘。”我想那可能不是有意的，甚至也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反观之，那就有可能是一种迹象。而以前，我观察到的雪莉与马修间的互动，尤其是马修对雪莉的态度，也是如此。
“你要认可自己，话已至此。”我不是精神导师，说了这么多，还是要看她会怎样做。
偏过头去的雪莉我看不见的她的表情：“嗯，谢谢。”
“好了，那我走了。”说着，我下了床。
雪莉翻身回来，不解地问道：“走……去哪里？”
“去守夜啊，你今天很累了，快睡吧。”我穿上鞋，朝门口走去，“哦，对了，别跟查尔斯他们说哦。我很爱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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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睡一张床，还真是暧昧啊。
我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通常情况下我是不会介意的，说不定在我睡着的时候身体还会刻意地朝着雪莉的方向翻身。
不过，今天看到的幻象还是影响到我了。现在和雪莉待在一起，就会想起她，那我自然是不愿意多呆了。就算我暗示着自己雪莉就是雪莉，在这种情况下，奇怪的感觉还是弥漫在心中。
当然，那不是歉意。
从中厅里面，我听到了玻璃碰撞的声音，走近一看发现是亚历山大和马修正各自拿着一瓶啤酒。他们的脚边还有一打儿。
“两位，喝酒算我一个吧。”我了上去，在他们身边坐下。
亚历山大递给了我一瓶：“怎么不休息啊？”
“睡不着。而且，就算是两人对饮仍略显单薄，三个人不是更好吗？”
“有道理，干杯。”拿着酒瓶的马修表现上比平常更加地放松了。
三只酒瓶对碰，我们每个人都干掉了三分之一瓶左右。
我找了一个话头：“听你们说你们两人是很久的战友了，平常的关系比起其他夜光小队的队员也更亲近，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我们能认识大概是缘分吧。”马修看了看亚历山大，“十八年前，也就是1999年吧，在英国白色狩猎对白巫展开了一次极大规模的扫荡。英国的许多支部都不得不蛰伏起来，这其中就包括了青少年时的我。”
“我们在乡下躲了一个夏天吧，许多来自不同地方的族人都藏身在那个偏远的小镇中。就在那时，我认识了亚历山大————那时他还有头发呢。”
亚历山大接着说道：“不过那次一别之后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再见到彼此，直到三年后我们都是第一次参加任务，在小队中我们又遇见了。再之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经历罢了。”
“果然是缘分啊。”我对着瓶口又灌了一口啤酒，“我觉得我们迷途者的血脉和白巫，尤其是白巫的女性也很有缘啊。”
“哦？”
“你们看，在记载当中我的先祖是最先和娜依莎 巴赫姆相遇的，之后才有那些传说。而我，也是最先遇到了雪莉，紧接着介入了白巫和白色狩猎间的事情。”
马修点了点头，举起瓶子来：“敬着缘分，干杯。”
他现在的状态真正和平时不一样了，能见到这一面，这酒没白喝。我们同时扬起了脖子，低下来的时候三瓶酒几乎都见底了。
“来，接着喝。这一晚上还长着呢！”亚历山大给我们一人丢了一瓶酒来。
我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决定该问一点正事了：“两位可不可以说一说目前的局势呢？像是白巫、白色狩猎还有魔法研究协会各方的实力。对这些了解一下应该对我有帮助。”
这些事情我的确不知道，毕竟我以前对这些都不关心的。
“先说白巫一脉。”马修严肃了起来，“我们之中纯血系和支血系是七三的比例，支血系自不用多说，强者也就是雪莉那样受到了严格训练，最多也就发挥法士水准的能力。”
虽然我让雪莉不要对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但支血系能力上的极限是不争的事实。
“纯血系中，最多的当然是法徒和法士；像我和亚历山大这样的法师，在欧洲与北美也十分常见，但已经属于族内的精英了。当然，如果算上协助者中魔法师的数量，面对白色狩猎我们还是不吃亏的。”
“到了法司、法王的级别，基本上是一大片区域中才有一到两个作为监察者出现，比起白色狩猎要少一些。”
“法灵级别的人，只有现任族长还有我们所有普通人的协助者中各有一名，一共两名，和白色狩猎相比要差许多。不过，轮得到这种级别的人物出手的机会很少，数量不占优倒也无大碍。”
基本上在介绍白巫一脉的实力时，白色狩猎的能力我也大概知晓了。
马修继续：“说起魔法研究协会，其成员的数量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多的了。可以说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魔法师都是其成员。”
啊，这部分我知道。虽然魔法研究协会大的可怕，但其实力和数量并不成正比。这不是说他们的人魔法水平都很低，只是魔法协会的构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其创建者与直属其的主干，属于少数的管理层，像我以前联系过的王大戈就是这一边的；另一部分，也是魔法研究协会大多数成员的来源，则是遍布于全球各地的各个魔法势力。
因为各地的魔法虽然在根本上都是一样的，但由于文化不同的原因，千百年来也形成了风格不同的流派。这些流派自然不可能真正的齐心协力，完全认同彼此，所以我才说魔法协会不是铁板一块儿。
魔法研究协会之外的魔法师，就是白色狩猎、白巫、一些用魔法力量行使恐怖主义，不被魔法协会认可的、还有那些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独行者了。在全部魔法使用者的人口中也不到百分之五。
“魔法研究协会虽然庞大无比，好在他们和白色狩猎的合作并不密切，再加上他们内部也不完全团结，这才使得其对白巫造成的威胁不大。各个等级的魔法师，从数量上来讲，魔法研究协会都远胜白巫与白色狩猎；但他们最厉害的地方在与，他们有一个法圣创始人坐镇。”
讲到这里时马修的神色愈发令人感到压抑了：“这名法圣自封 ‘根源掌控者’，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法圣中唯一一个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组织的，也是魔法研究协会可以联合世界上九成以上的魔法势力并据首的底气所在。曾经也有人猜测，白色狩猎的建立者也是法圣，不过很快就被否认了。如果白色狩猎真的有法圣等级的力量，那就算其规模远不如魔法协会也可以和它平起平坐了，但现在还没有......”
法圣，的确是厉害的角色。
法王以下，都是对现存魔法知识储备的研究者，能够做到在某一领域登峰造极便是法王。但法王如果想要成为法灵，那就需要超越研究者，成为创新者。这需要的，是对魔法本质的理解。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就是应用科学和理论科学的区别。
因此，成为法灵的条件中，最基本的就是能够“创造新的魔法”。
至于法圣，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存在的法圣都是屈指可数；而因为对魔法的掌控程度越深，身体的变化导致寿命也会随之变长，所以从古至今的所有法圣都还活着。
其中有闻名天下的，也有身份不明的。
要说最著名的法圣之一，除了魔法研究协会那位虽然知名，但来历不明的“根源掌控者”外，就应该是基督徒信仰的根本————
十字负罪者，弥赛亚。
（注：计划通来自日文，表示类似：“你中了我的陷阱”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