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五号,晚上八点,我乘车来到了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家名叫“魅影”的酒吧。
在“咚!咚!咚!咚!”的音乐的伴随下我穿过层层群魔乱舞的人群,终于抵达了吧台的所在。吧台里面,我的对面站立着一个侍者服饰的男子,大胡子,三十岁的样子。
“先生要喝点什么?”他拿起调酒的壶,一边甩着一边问道。
“白色狩猎有没有?”我微笑道。
“啊?”调酒师有点诧异,但手中不停,还把调酒壶往身后一抛,抛过头顶再在身前接住;杂耍艺人和酒保结合在一起,现代人的娱乐,“先生,我们没有这种酒,需要推荐吗?”
我摇了摇头:“朗姆可乐吧。”
过了一会儿,一杯掺酒的可乐被端到了我的面前。毕竟是酒吧嘛,不喝点酒精饮料不合适;但是我一般最多是浅尝,不会喝的酩酊大醉。醉酒并不能让我感到释放。
话说起来,啤加白算不算是鸡尾酒呢?
大口喝完半杯以后,我换成了小口,观察起了这间酒吧。这是一间有年头的酒吧了,在这附近挺受欢迎,老板据说是一个外国人。酒吧内部的装饰是舞厅风格的,各色灯光不断交错,舞池边缘的DJ费尽心思的选着那些只要不是安静风格都可以的音乐,舞池中的人们蹦蹦跳跳、试图用嗓音盖过音乐。
为什么会有人来这种地方?喧闹、混乱,所有人都在从体内榨取快乐。看到这一幕,我有点想念当初在苏格兰的酒馆了;同样是热闹非凡,舞台上只有年轻男女豪放又协调的舞姿还有从乐器中发出的快节奏的轻快音乐。那家酒馆现在应该已经不存了吧,即便是在原地重新盖起一个,也不一样了。
“不好意思,有什么推荐的吗?”我向吧台里面这在往加冰的饮料上放小纸伞的同一个调酒师说道。
他全神贯注地插好了伞,端给了客人,看上去他很把自己的工作当一回事呢。
“先生要说是鸡尾酒的话,我们现在有一款叫 ‘夏威夷骄阳’……”
“就是它了,”我说着,又将身体靠近了一点点,“对了,我要是想打听消息,你们怎么收费的?”
调酒师刚拿出几瓶配制需要用到的饮品,听我说的话就笑:“在酒吧打听消息?先生难道爱玩角色扮演类游戏吗?嗯,其实如果先生想要知道这里常客的事情的话,不涉及的隐私的我还是能回答的。”
我看着他将不同的酒沿边倒进杯子中,青黄色、深蓝色、深绿色和赤色依次分层叠加,倒真是美观。
“那我就打听一个人好了,认识马修吗?”
调酒师摇摇头:“您只知道的名字吗?”
“嗯——加上姓的话,是叫马修 盖纽特吧?”
我是蒙的。雪莉的姓氏就是这个“盖纽特”,因为从前的的一点信息,我才这么猜的,希望能中吧。
调酒师听见这个名字,眼神中不可避的出现了一丝惊讶,这很正常;但随后,他却迅速转化成了,介于微笑与严肃之间的表情,过分认真地对我说道:“喂——这位先生,你说的这个好像是高悬赏通缉犯的名字啊,还请、请您不要开玩笑啊。”
最后还不忘流露出一点慌张的语气,假得真实。
“那好,我就不开玩笑了。其实是雪莉小姐叫我来的。你要是知道我说的是谁,就麻烦想办法告诉她,就说赵科玛来找她。”
调酒师没有马上回答我,倒是完成了我要的那杯“夏威夷骄阳”的最后一道工序,再端给了我。然后——
“小张,你盯下班,我去找下经理。”调酒师对吧台里的另一个年轻人说道。
“去吧,我看着。”小张回道。
调酒师离开吧台,往酒吧里面走去;我不急,端起杯子用吸管尝了一口这饮料。
冰凉的液体带着一丝酸甜,口感清爽、柔顺,余味中好像带着点辛辣。海风、阳光,是有一点感觉。
过去五分钟了吧,之前的调酒师才回来。他来到我的身边,靠近低声说道:“赵先生,这边请。”
我拿起酒杯跟了过去,再次穿过人群到了一条走廊中。看起来这里还有几间房间为招待特别的客人准备的,比起大厅那边安静了不知多少。
“请进吧。”他为我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我进入后,调酒师便关门离开了,而房间里坐着的正是雪莉。
她站起身来,朝我走来:“很高兴再见到您,科玛先生。”
我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轻轻摇了摇,说道:“是吗?那你应该邀请我来而不是等我亲自找来啊。”
雪莉的手在我的手心中颤动了一下,她的神情也有了一丝不自然。
“真的、真的很抱歉,科玛先生。我十分感激您能将子晶交给我们,但是让其他的人与您见面,我是办不到的。”
她的确表现出了歉意,就算是不信任、提防我,我没有为难他们就交出了子晶也是事实。歉意我就收下了,但我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啊。
我上前一步:“没关系,我不怪你。我这不是自己来了吗?这样的话还不叫其他人来见我的话就不合适了吧?”
“我......”
“没错,一开始是我抢先一步拿了你想要的史崔丝子晶,但那是因为你本事不够啊。后来说要交易,货都到手了,我想见见真正的负责人就这么难吗?还是说你想用最初的那个条件来完成交易?可以啊。”
我将雪莉拉到了身前,左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科玛先生,请您不要......”雪莉小脸通红,但并没有反抗。要是真的反抗起来,单论体术我还真不一定能制得住她。
“我啊,刚刚喝了两杯酒。”我将脸凑得很近,吐出了些许酒气,“那款 ‘夏威夷骄阳’还挺有特色的嘛。你再陪我喝两杯怎么样?”
时间差不多了,该有人来阻止我了吧?
身后的门开了:“请您放开她。”
进来并出言阻止我的人就是马修,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身材健硕、光头,穿着和马修一样的西服,双眼目光似乎很有穿透力,大概是一个精神力强大的人。
“呵,来了。”我放开了雪莉,转身笑道,“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要让一个女人独自把事情扛下来呢。”
“雪莉,你离开吧。”马修冷淡地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命令。
雪莉点了点头,好像还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我,我用目光回应,她马上跑开了。
我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坐下,他们两人也在对面入座了。
马修颇有领导风范地交叉双手于面前,开口道:“请容我自我介绍。我是马修 盖纽特,白巫纯血系一脉;而我身边这位是亚历山大 盖纽特,也是纯血系一脉的。”
简短的介绍,仅仅为我提供了就算是平常大众也能挖掘到的信息。白巫之中分为纯血系与支血系,唯一的区别就是纯血系的人才有白巫一族代代相传的独特的魔法的天赋。尽管有这种血统的区别,白巫的内部大部分情况都是十分团结的,这其中自有原因。
“我也介绍一下好了。我叫赵科玛。”既然他们只愿意提供那点讯息,我也只好吝啬了。
“科玛先生是如何找到这里的?”马修毫不客气地就先提出了问题。
我还用找吗?上了出租以后直接告诉师傅“我去魅影酒吧”就是了......好吧,马修问的是为什么我知道在这里能找到他们。
我诚实地回答道:“我用催眠术从雪莉那里得到的情报啊。”
马修看了一眼侧手边的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不经意地皱眉摇了摇头。
果然,他就是那天使用探测魔法的人。
他们现在应该在疑惑“为什么他说用了催眠术,却一点迹象都没有看出?他在说谎吗?”之类的。
我可是诚实地回答了,但并不是“诚实、完整且详细地”啊。
“……”马修又要张口说话。
“该我问问题了吧,”我打断了他,“我们交换着提问如何?”
他点了点头。
我问道:“你们来到上海的任务是什么?”
白巫一脉既是家族,也是结构严谨的组织。虽然从女巫狩猎时代就一直被白色狩猎打压,但是白巫的势力也是不小的。像这酒吧,几年以前就建好了,老板绝不可能是白巫一脉,只会是其协助者;像是在上海,这个中国城市里都能有他们提起就准备好的秘密集会地点,在欧洲和美洲这种两方明争暗斗更为激烈的地区就更常见了。
的确,很多国家都为白色狩猎大开方便之门,但这背后的原因却是因为各个国家与魔法研究协会的利益;白色狩猎与魔法研究协会亲近,那想要和魔法研究协会拉近关系的国家自然就要卖人情给白色狩猎。总而言之,白色狩猎对政府并没有任何控制,而其势力在亚洲也远不如欧洲和美洲,因此白巫在这边的行动受到的限制会少很多;尽管如此,白巫在世界各地行动也是有很大风险的,所以要说他们只是为了子晶而来到这里,我是不信的。子晶固然重要,要是赔上了能把子晶带回去的人,不是很不值吗?
马修眼神闪烁,看样子是在高速思考,这既可能说明他在想怎么说谎,或者他在衡量是否应该告诉我。片刻后,他说道:“我们这一次来的人数并不多,任务却很重要。实际上有一名白色狩猎中的高层来到了此处,似乎要与魔法协会的人见面。截取到的情报上是这样说的,我们不能肯定;但是,白色狩猎的高层确实来到上海无疑了,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也需要搞清楚。”
高层......是有多高呢?如果是行动队的队长级别的话,来到这里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如此一来......嗯,确实值得关注呢。
“轮到我提问了,”马修回到了绝对冷静的状态,任何在此时坐在他对面的人心中一定都会感到那种显而不露的气势压制;这个男人,在精神上或许不会输给任何人,“阁下知晓关于《真名法典》之事,我实在是讶异。直觉告诉我你不会是白色狩猎的人,但我还是想要从阁下这里听到一个答复。不知阁下愿意应答吗?”
来了,这个问题来了。事到如今我已经完全有了介入这局面的想法,那与我合作的人自然有权利知道更多。……我该让他们知道多少?
“我将是你们目前的盟友,”我开口了,全神贯注地回答道,“因为我是曾经最了解娜依莎 巴赫姆与其兄,卡塔留斯,的人中 ‘迷途者’ 的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