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约会好吗?”
就在四才女中的三人给我上茶的这会儿功夫,这种要求就已经被提出了。
我本来是低头看着茶杯,听见有人这样和我说,我就抬起头来,看见身着青衣,连象不能过河都知道的少女也笑嘻嘻地看着我。
一旁的赤梅在煮茶的器皿里放好茶叶后,嗔怪地用手指捅了一下青兰的后腰,然后对我说道:“客人不要当真。她一向是这么不着调。”
然而青兰对这个评价并不服气:“梅姐姐,你这么说我要生气的。我就是想要试一试那种和男性手牵着手、在大街上走、然后互相喂饭的感觉嘛。”
青兰的妹妹嫣荷在一旁控制着煮茶的水温,应该是所有工序里最重要的一道了,但她也插入了对话里:“赵先生,你就答应好了,当做是满足一下姐姐的好奇。她不知道看过什么书,后来就一直有这个想法,协会里的男孩子她几乎都问过了,就是没人答应。”
“嫣,嫣荷!”青兰对于被妹妹揭老底的事情显得有些难为情。
赤梅掩嘴笑道:“也不是一个没有,人家情报处的王副主任可就主动来找过你呢。”
然而真相并非那么简单:“什么啊,王副主任和师父都快一样大了。我属意的啊,是赵先生这样的。”
“你们讲的王副主任,不会是带着眼镜,心宽体胖的那位吧。”我将信息联系起来,不禁猜想道。
“对啊,您认识?”赤梅点了点头。
“有过一些接触。”虽然时常觉得王大戈很虚伪,但印象也还不差,毕竟他是那种正大光明的虚伪。
“其实协会当中没有愿意的话,外面说不定会有际遇。”我又说道。
青兰摇了摇头:“可是,除了协会里的人外,我们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人啊,更不要说是男性了。”
“哦?”我感到好奇,“平常你们都不去外面的吗?”
嫣荷端着茶壶过来了:“我们大多数时间离开协会,都是和师父一起去其他的分部。能够自己离开艺德殿,在外面的机会不多。”
“很少离开协会?绝艺主对徒弟有这么严格吗?那你们什么时候去见父母呢?”
“诶?”青兰和嫣荷面面相觑,赤梅也露出了一丝讶异,“原来先生不知道。我们四才女,都是师父收留的孤儿啊。”
我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如此,那抱歉了。”
“先生不用介意啦,”青兰笑道,“我和嫣荷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从来没有见过父母;赤梅也是很小的时候和奶奶住在一起,后来被托付给了师父;师父对我们来说就像是母亲一样,我们之间也和亲人一样是一样的。”
“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正说着,嫣荷已经为我倒上了第一杯茶。茶味很淡,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茶叶。
而同一时间,青兰从桌子的另一边绕了过来,半蹲在了一个离我非常之近的地方:“赵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愿不愿意陪我去约会呢?”
她的嘴唇上没有口红的痕迹,但却有着诱人的朱红色与淡淡的光泽,让我的心中冒出了亲上去的冲动。而她的眼睛,水灵透彻,与其说是散发着期盼的目光,倒不如说是一种不自主的诱惑。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一直都很明显。
我还是先故作矜持,像是还在思考一样喝了口茶。
沁香扑鼻,余味悠长,可以用来形容这盏茶。味道淡得出鸟儿,亦可。
“抱歉,不可以。”我放下了茶杯,“我已经和另一位姑娘定下约定了,当然我不说你不会知道,她也不会知道;但是,姑娘如此的可爱,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青兰脸红了:“这样啊…我…谢谢。”
我想同样的话如果讲给一个同龄的在校学生的话,会被翻白眼的吧。
啊,这种不经世事的纯洁,好想由我去玷污。
于此同时,我的表情还是道貌岸然。
“对了,那位神秘的紫英姑娘呢?”我当然是早就察觉到四才女中只有三个在场了。
“紫英她和师父在一起,估计也会一起回来吧。”赤梅说道。
“她时常和师父在一起,外出时最多的也是紫英陪伴。感觉我们被区别对待了呢。”青兰嘟着嘴说道。
“而且,英姐姐似乎很疏远我们的样子,平时洗澡啊、晚上睡觉都不会跟我在一起,只有练习的时候才会。”三人轮番解释,这回轮到嫣荷了。
我点了点头:“那她的脸和面具......”
要我猜的话,开口的会是赤梅,结果果然是她:“不清楚。但是正是这样我们才能理解她。沉默寡言或许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声音感到自卑,与我们疏远的时候也都是在需要摘下面具时,那后面可能有什么她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
“而且她平常也很体贴,只是表面上冷淡,不想赤梅姐这样表里如一的暴脾气。”青兰补充道,还不忘语言调戏他人。
“你说什么?”而赤梅也没有让人失望地冒出了火气,如果不是此时有我这个客人在,她可能已经拔出腰间的剑了。
就在此时,轻盈地脚步声从艺德殿的入口传来。
我们都向那边看去,进来的人正是紫英。
她进入后,目光首先就扫到了我的身上。仅仅是看那对面具后唯一露出的双眼,我也能感到她对见到我而感到的不安。
“你回来啦,师父呢?”青兰问道。
紫英挪开了对着我的视线,声音沙哑道:“也回来了。”
就在这时,身着灰色宫装的绝艺主也进来了。不同于紫英,看见我的她只是微微施礼:“赵先生。”
我冲她笑了笑,其他人还在,我不打算现在就冲她发难。
“师父——”嫣荷走过来刚一开口,绝艺主就将其打断了。
“客人已经等很久了,我先招待,你们退下吧。”
四才女,包括紫英都消失在了大殿两侧。
绝艺主坐到了我的对面,在不降低姿态的情况下显得毕恭毕敬。
“先生几日前匆忙离去,实让我感到担心……”
“对不起。”我忽然说道。
绝艺主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先生为何——”
“我道歉是因为我没能满足绝艺主的预期,里斯没有死,为您带来了很多的困扰吧?”我保持着和善的笑容。
“唉——”绝艺主叹息了一声,“我的确不能理解,仅凭口述,我也能判断出先生的实力绝对不在里斯之下,然而里斯却还活着。”
我又抿了一口那三人一起为我准备的茶水,凉了一点反而好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的确没有认真地去杀里斯,当然寻常的法王在那种爆炸中是不可能安然脱身的,他肯定有特殊的手段;然而归根结底,我不去刻意地对付他,是因为引起麻烦的人不是他,是你。”
“我讨厌被别人算计的感觉,即使是无意之中的行为。更何况,你的算计已经为我带来麻烦了。”
“先生是指那两个被白色狩猎逮捕的人吗?”绝艺主镇定道。
“没错,”我也不再拐弯抹角,“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一,以死谢罪,剩下的问题就只需要我来操心了;二,你引起的问题由你来解决。”
绝艺主点了点头,诚恳道:“绝艺主深知以死谢罪不足解决问题,愿听先生差遣。”
她的态度我还是比较满意的:“那好,你手中的子晶时候我仍要全数拿到,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会照顾四才女,这是我们最初的约定。现在,作为补偿的部分,你需要协助白巫救出那两名俘虏;还有,我现在就想要见到那位迟迟不肯出现的法王,他肯帮助你,杀里斯的事情恐怕也和他有关吧?”
“如您所愿。”绝艺主没有一点讨价还价地便接受了我的要求,“出来吧,英儿。”
就在我想这个人与绝艺主会是什么关系,以至于她叫得这么亲密时,紫英从帘幕后转出。
“哦,这是绝艺主在和我讲笑话吗?”我一时没有将紫英和先前的法王联系起来,毕竟四艺中的其他三人,都还只是法师而已。
“岂敢,”绝艺主示意紫英近前几步,“紫英的确就是那一日释放出分灵魔法的人,只是她并不是法王。”
正说着,紫英主动地从衣领中掏出了一枚散发着魔力的玉佩;一时间,她身上的魔力等级瞬间提升,比她原先法师的水平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原来如此。
请听题,如果想让一个脑子不灵光的白痴一夜之间变成高考状元,该怎么做?
大概只有被雷劈了以后脱胎换骨吧......答案是没有办法。
但是如果想要让一个法师甚至是没有法力的人一夜之间变为法王,方法是有的。
如果能够获得力量,哪怕在那之后便是肃然陨落,有多少人会愿意呢?美丽的蝴蝶或许因为朝生暮死而显得十分凄惨,但许多的毛虫可是连结茧的机会都没有啊。
“原来是这样啊,你还有多久时间?”
“三个月。”紫英一边一点也不像是在陈述自己剩余的生命地说着,一边将具有压制魔力作用的玉佩放回了远处,法王的气息顿时落回了和嫣荷她们三人一样的法师级别。之前散发出那种魔法气息不是因为她在炫耀,而是因为她根本抑制不住。
“为什么?”我是大概知道答案的,但是从事主的口中得到回到也算是乐趣,“假设说你真的和四才女中的其他三人一样,这个年纪就已经是法师了,最多三十年你也该成为法王了吧?你就这样经不住力量的诱惑?”
紫英少见地出现了情绪波动:“不是的!三十年……就算我能忍受,三十年的时间,谁能保证里斯不会成为法灵?永远也追不上的,不靠这种手段的话……”
果然,我找到真正想杀里斯的人了。那,绝艺主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看向了绝艺主。睿智的她体会了我的意思。
“英儿与我是萍水相逢,对他与我来讲那都不是美好的回忆。”绝艺主就这样跳过了相遇的细节,对我是无所谓了,“十年以前,她的父母因为在德国协助白巫,死在了里斯的手下。据说除了身为魔法师的她的父母以外,还有十七名白巫死在了那场追踪中;只有当时还没有觉醒魔法的紫英侥幸活了下来,与我相遇。”
“那按照道理来讲,你就她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为什么还要为了她与白色狩猎产生瓜葛呢?难道里斯————”我还是不解这一部分的缘由。
紫英插上话来:“义母与里斯并无牵扯,全部是为了我。”这个时候,她始终冰冷且沙哑的嗓音中终于透出了些许柔和,“义母不仅对我视同己出,而且还愿意为我施展消耗巨大、强行榨取潜力与生命来提升魔法的秘术,全部都是为我。”
我真是有点看不懂这个女性了,明明那么的睿智,或许我看错了,她是一个愚蠢到会认为帮助紫英,并不会牵扯到自己的天真小可爱吗?
不对,她的的确确了解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否则是不会在之前提出那种遗嘱似的请求的。但,为什么?
“您看,这孩子的父母曾经协助过白巫。这么说来,你们之间或许也有缘分。”我不知道绝艺主的心中在想什么,但这是她说过的最诙谐的话了。
我点了点头:“嗯,是呢。我现在开始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了。其实啊,我们这次要去救的,除了白巫的一个人外,那个被误认为是协助者的人,和您与我都很有缘分啊。”
孽缘。
“哦,您所讲的是?”在绝艺主的脑海中,应该并没有能与我联系其来的人。
“或许你还记得,两年以前我曾经接受了来自协会的暗杀委托。暗杀的目标是一对夫妇————”
“您,”绝艺主的忽然急促了不少,紧绷的双手正是失去血温的表现,“您讲的,难道是罗文华夫妇?”
“……?”
这一次,轮到我感到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