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狭窄却又被人工地精密设计的缝隙之中,一根魔力的丝线沿着缝隙中曲折的纹路缓缓而行。中途遇到了一根铁柱似的物体,魔力丝线攀沿而上,到达顶峰时开始推起了铁柱;将其送入了合适的洞孔中后,丝线一面保持着压力,一面继续前进......
如此往复,数次之后丝线抵达了缝隙的尽头。所有的“ 铁柱”都已经被推进了洞中,接下来只需要凝聚更多的魔力,牵动缝隙旋转————
“……”毫无征兆地,魔力凝成的丝线悄然断开。少女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沮丧,只是将手指从锁眼拿开,坐回了狭小房间中的一张床的床角。
罗安然没有想过用这种方法去越狱,即使这个连一些法士都不能保证成功的开锁技巧被她做到了,这也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
白色狩猎还是低估了这个不在情报之中有一丝记录的女孩儿了。平常的魔法师进监狱,都会被戴上阻止魔力流动的禁魔项圈的,可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和白巫实际上没什么关系的女孩儿也是入门的魔法师了。
幸运的是,对这里的白色狩猎来讲,安然的体术和魔法水平都还不足以造成威胁。
她抱着双腿,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即使是因为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相比之常人她还是太安静了。
如果此时我们的主人公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吐槽:“入狱?不就是换了个背景嘛,哪有入狱的样子。”
就在这时,脚步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由安然一人所营造的宁静。确切地说是三个脚步声音在靠近。
“吱——咔!”门锁被打开了,是用的钥匙。推开门的是一个亚洲男性,胡须稀疏,面无表情。身上穿着的军服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是合法的雇佣兵。
佣兵只是将门打开,并没有进来;走进来的是雪莉,刚刚从审讯室回来。
门被关上了,没有发出沉重地声响,看守还是挺有礼貌的。
看守刚一离开,雪莉就焦急地来到了床前:“安然,你没有事吧?”
“没有。”安然摇了摇头,“他们.....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暂时…..还不会吧。”雪莉踩掉了靴子,学着安然的姿势也坐到了床上。两人肩靠着肩,在不太乐观的情况下分享着一点慰藉。
“不好意思啊,是我们白巫将你牵扯进来了。”雪莉苦笑道。
安然表情不变:“和你们在一起时一直是我在麻烦你们,当时你也是折返回来救的我,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要不是和科玛有关的事情,她还是十分懂事且明事理的。
“啊……可惜还是失败了啊。”
“不,你是有机会逃的,只是为了我。我想让你知道,我很感激。”安然用认真地眼神看向雪莉,坚决要让雪莉释怀。
雪莉笑了:“嗯,知道了。”
安然又问道:“你刚才说暂时不会,是什么意思?”
“白色狩猎的人也清楚我是不会轻易地回答他们想要知道的问题的,所以索性也就不去问我。他们想要等到我们得不到救援,斗志被磨尽的时候在来击败我呢。可是我没有这么脆弱哟,他们痴心妄想罢了。”不管曾经的经历如何,雪莉还是把安然当做了尚未成熟的孩子,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讲述。实际上去想,这是一件既糟糕又恐怖的事情。
安然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女孩儿那么简单了,她多少是明白的。
“那我们会得救吗?”没有担忧,只是问一问而已,这个问题却引起了雪莉惊慌的反应。
“当、当然会啦!马修、查尔斯......大家是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的。当然马修要考虑营救我们的风险,如果太大的话我相信他可能会考虑放弃……但是你不用担心的,有科玛先生在成功的机会很大的。”
安然没有说话。
怕是自己的安慰没有起效果,雪莉问道:“安然?”
“他有这么可靠吗?”她开口了。
“啊?马修啊,是啊,虽然作为队长......”雪莉话没说完,安然就摇起了头。
“他。”
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又不愿说出口的人。
“他啊……”雪莉也意识到了安然的避讳,开始措辞,“他的实力肯定是有保证的,人品嘛......我知道你恨他,但是对我而言,他是......”
恩人。
雪莉摇了摇头,她不想造成安然内心中的矛盾:“我知道他肯定是做过不止一件深深的伤害了其他人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
“这样啊。”安然说道,不予评论。
两人安静了一阵,在等待救援这件事上已经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
“啊,对了。”雪莉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切的事情,“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好的’。”
这让安然或多或少地感到了些困惑,这样的话对雪莉来说太强硬了。
雪莉继续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同志,也不会向白色狩猎屈服的,所以有很小的可能会在以后吃不少苦头吧。但是我知道的事情是什么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安然等待着雪莉的下文。
“可是,如果他们把你当做目标,想要伤害你的话,你就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们吧。我不是说你有替我们保密的义务,但是这种情况下可以放弃,因为你本来就是无辜的嘛;但我知道你是个很固执的家伙,所以就怕你不懂得保护自己。”
雪莉没有注意到,安然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愕。在她看来安然只是像平常一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下头:“好的。”
之后两个人又是没什么话能说的样子。
“雪莉姐姐,”安然让左臂搭在胸前,然后将手搭在了雪莉的左肩上。
“诶?”雪莉也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握住了安然那只瘦弱的手。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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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最漫长的时间是女人化妆。
白狼杰洛特对此一定深有感受,因为叶奈法不但化妆,还是在亲密之前化妆。(详情请见《巫师三:狂猎》)
而我们的紫英小姐也让我领会了这点。自打离开艺德殿已经二十七分钟了,紫英对我说要换一身衣服出去,我觉得有道理,毕竟那身宫装出门在外也是太显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谢天谢地,她还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就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呃,我想你不用穿的这么正式吧,这是绝艺主教给你的礼仪吗?”
我来形容一下现在的她吧:西装革履,原本的面具摘掉换成了大镜片的墨镜,比那个面具的遮挡效果差不到哪儿去;本来松散着的、只是在头后大概梳了一条散辫的黑发变成了一条利落的黑辫。
这和我的想象有多大的差距?我以为她会把时间用在挑选最可爱又不是很张扬的衣服,涂上自己认为最好看的色号但我实际上根本去分不清的口红,打上一些粉,描一描眉毛再喷点香水,然后以能让我惊掉下巴的天仙般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这是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去打扮该有的效果。
而现在,紫英简直是二零一二年某部由各种设定还有令人无语的理念冲突堆积起来的动画中那个只穿了一集不到的西装的金发女主角的黑发版。
“有什么问题吗?”唯一不变的是她的声音。
“没有,走吧。”
在我们下楼的时候,电梯里面我又遇见了第一次来的时候接待我的那位小姐。她也认出了我:“这不是赵先生吗?好久不见了,看来您和绝艺主大人谈的事情还真是重要啊,这么频繁的过来。”
然后她冲着西装小姐点了点头:“紫英。”
紫英也点头回应。
看她们挺熟,难道说紫英出门时从来都穿成这样的吗?不敢想象另外三人也是这样。
我们商量了一下出行计划,协会有车,也有雇佣的司机,我就坐他们的车了。
等车的时候我还不忘记调侃紫英:“没想到你们协会里还有裁缝啊,手艺不错,活儿也够快。”
她朝我投来了疑问的目光:“什么?”
没有听懂啊……真叫人失望,还是算了吧。
仇恨这种感情太占心中的位置了,以至于我最近认识的这两位有仇的人都有点和整个世界脱轨的样子。毕竟在她们眼中世界就是自己和仇人之间的那点空间,剩下很有限的地方不知道她们会拿来做些什么。
因为这个司机明显没有白巫的协助人那样擅长将秘密留在心里,所以这一路上我们什么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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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我像个傻子似的在自己家门口敲出了“长短短短长长长长”的暗号,告诉里面的人要用钥匙把门打开的是自己人。
白巫们在这种时候已经谨慎得有点神经质了。
我把门推开了:“队长,别开枪,是我!”
中厅里坐着的是用手柄玩游戏的查尔斯,短时间里他的技术已经好多了,也不因为偶尔的失误导致的“你死了”而去摔我的手柄了。熬夜的力量。
“科玛,别逗了。”他正很专注地在操控着角色去和一个拿镰刀的小姐姐战斗,没有看我。我玩过这个游戏所以知道,这场战斗很长的,初见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过去的。
不过他也很强啊,一天就打到这里了......
“里面的人都出来吧,我把人带来了。”我冲着里面喊完后,马修他们三个就现身了。
我一侧身,让紫英和他们对着站着,我则介绍:“这位是绝艺主最优秀的徒弟————紫英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法王了。”
“哦?”亚历山大发出了声音,马修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紫英。你问我帕特里克?他戴着眼罩还能看见什么。诶,这两人属性相近,好像能凑一对儿。
“我与里斯有杀害父母之仇,所以我不惜代价用秘术将力量提升到了这个层次。”紫英用沙哑的声音介绍起了自己,也顺便说明了相助的动机。
我点了点头:“说说我们这边吧。这位是马修,法师,擅长一些增益身体能力的魔法,也精通枪械。”
“亚历山大,法师,也是精神念师。算是斥候,也能念力搬起重物攻击。”
“帕特里克,法士,擅长用剑。是日本大名鼎鼎的 ‘盲剑客’的弟子。”
帕特里克插入了进来:“我的师傅————”
“好好好,我在口胡。正经地讲,他的剑法犀利,在风魔法的加持下杀伤力与速度更是惊人。”
接下来,轮到查尔斯了。
我走到他身边:“别玩了,要谈正事了。”
游戏玩到一半,尤其是这种很有挑战性的游戏,一旦被打断是很让人懊恼的。我有些期待他的表情。
“等一下,”他认真地说道,双手操作连连,此时仿佛人柄一体,“最后一击,背刺!结束战斗!”
他欢呼着把手柄扔到了沙发上,站了起来。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游戏屏幕,他居然把头目(Boss)打死了。
我作为一个上百小时的玩家当初在这个头目前卡了两个多小时,查尔斯竟然一次过……这是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科玛,你怎么了?”马修问我。
“没事。”我甩了甩手,收起了沮丧,“咱们开始正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