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实在是不妙啊。
被两个美女一前一后地夹在中间,那是再美妙不过的了————当然她们一个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一个将一团火焰放在我鼻子底下的这种情况不算。
说起来,这就是我现在的处境呢。
如果你们忘记了,我就先总结一下自己目前的遭遇。我叫科玛,现在的全名是赵科玛。本来在上海的家中正要开始自己悠闲的一天的时候,电视上的新闻里提到了来自日本的折木漆剑与香取焰媚,也就是正和我保持着这样一种奇特姿势的二人抵达了上海。
出于某些原因,我相信她们是来找我的;还是出于某些原因,我不希望她们找上我,所以我就开始准备跑路。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她们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家门口。
然后,连几句寒暄都没有说完,她们就冲我动起了手来。喂,这是在市区的民宅中啊,你们两个法灵随随便便的就使用魔法真的好吗?
不管怎样,我一时大意,回过神来时漆剑的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随着黑暗空间的退散,焰媚也用她手心里的金色火焰指向了我。
面对恐怖分子的人质威胁,一个国家的正确做法,应该是决不妥协!
“漆剑,把剑放下吧,好吗?我也是要面子的啊。”我示弱道。
当然,作为人质本身还是各凭本事活命吧。
然而身后的女子并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产生一丝的怜悯:“不行————我们合刀流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徒还有逃跑者。”
……唉,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了,还是被动地看她们怎么反应吧。
站在我面前的焰媚倒是没有那么冷酷,只是颇为得意的冲我秀着她金色的火焰:“熊太郎~,你现在是不是服气了?一百年前还真是受你照顾了呢,可是现在我和漆剑大人联手就能制服你了哦。”
是呢,我的确没有想到,当初的两个少女能够跨越时间的长河,以同样的姿态与我再见————
不不不,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我得弄清楚她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过我想我已经跑不掉了。
“啊,能再见到二位真是太好了。我现在还记得那时我们之间的许多事情,真的。”说这句话时,我是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用笑脸看着漆剑的。
焰媚是比较好说话,难听一点的话是比较好骗的;而且她对漆剑唯命是从,所以只要搞定了漆剑,这两个人的心态我就都能拿捏住了。
“是吗?”漆剑看着我,用我不能确定的语气问道,但是她的眼神明明是那种吃人的眼神。
很可惜,这里的“吃”不是那种暧昧的用法。“是先吃饭呢,是先洗澡呢,还是————先吃我呢?”的用法并不存在与现在的情况中。
“哎呀呀,你改变了许多呢,折木。”我刻意改用姓氏去称呼,“不再是那个青涩、正直过头的少女了呢,流主的工作促进了你的成长啊。”
漆剑的表情还是冰冷的:“你以为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再说这些话呢?合刀流也好,后来在日本成立的魔法研究协会的分支也好,多少事情需要我去操劳啊。有的时候我真的在想,除了那些手下之外,还有没有人能在为我分担的同时在私下对我说些体己的话呢。当然,那都是过去的想法了;现在我已经学会了怎样承担重则又不发出一声抱怨了,这可都要感谢你啊,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的科玛 亚当斯。”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我怎么就不记得我又许下过做她们精神支柱的事情呢?
焰媚还在一旁搭腔:“是啊,是啊。当时熊太郎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掉了,我和漆剑大人伤心了好久,哭哭。”
虽然她假装抹起了眼泪,但我们都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能用台词刻意说出来的。当初,我就没有打算和她们再见,总不能在告别的时候酷酷地说一句:“永别了”吧?
或许......我应该跟她们说:“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不行,这样的话现在的戏码就会变成“你当初说过你会回来的!”云云了。
“嘛,因为各种原因就那样离开你们我也很愧疚啊。”这种情况不管有错没错,只要认错就对了,“不过漆剑你这么漂亮又有能力,没有理由不被别人喜欢吧?难道你没有结婚吗?”
上帝啊,还有其他的什么神都好,千万不要让她说:“因为我喜欢的只有你啊”!
还好,这只是我自作多情:“很遗憾,能配的上我的能力与性格的男人,在日本的魔法界里根本不存在。更何况,身为法灵的我还会把传宗接代看得那么的重要吗?合刀流从我的曾爷爷那代传承下来,到我这里只剩下我一个女流之身,已经没有血脉传承的必要了,最多留下精神就好了。”
这就让我很疑惑了。同样作为一个男人,我能带给她的比一个丈夫能带给她的东西里要多出什么吗?
“这样啊,总而言之我已经被你们找到了,也没有逃走的理由,就让我们把火和剑都先收起来如何呢?”我提议道,并且真的做下不再逃跑的决定。
“真的吗?我看你在我们来的时候就有一种仓皇出逃的感觉啊。”说是这么说着,漆剑还是信任地挪开了我喉咙前的剑锋;焰媚也跟着她收起了火焰。
“怎么会呢,那是错觉而已。”
对了,我得告诉要来楼下接我去机场的司机不用来了。
漆剑的双剑化为了两缕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那好吧,”她这次也露出了微笑,“时隔甚长,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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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为两位小姐准备饮料之前,我先拿笤帚和簸箕收拾了一下地上残存的焰媚的外套。
“烨舞忍法 流之卷 炎衣解”,一种将法印附加在衣物上,在受到伤害时会自动焚烧,将衣服下的人传送到极短距离外的忍术。虽然有一些空间之力蕴含在里面,但这毕竟是提前准备好的道具,对实战帮助不大。一般到达法灵的境界后,魔法师才能开始掌控空间的力量,这是谁都知道的;而且就像普通的水土风火一样,如果没有亲和度的话,空间之力也不是对每个法灵都有用,那种依靠不断地瞬移去迷惑对手的能力者还是极为罕见的。
说起来,“炎衣解 ”这个忍术实在是很糟糕啊,非要靠“爆衣”来施展;当初发明这个术的人估计对恶趣味的满足是要高于对实用性的考虑。
“嗯,想不到你对咖啡豆的选取还是蛮有品位的。”端着我早上煮好却并没有喝的咖啡,漆剑评论道。
“果汁~果汁~”焰媚选择的则是符合其心理年龄的橙汁。
我在坐在沙发上的她们的对面坐了下来:“刚才也寒暄了半天了,我可以问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这些年来,和我有仇的、像漆剑和焰媚一样跟我交情比较深的人有不少,要是都能找到我那还了得。
“看起来你还是希望保持低调啊。”漆剑说道,“但是,要知道现在时代不同了;任何做的任何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而这线索则会飞快地通过各种方式传到有心留意的人那里。”
仔细回想一下,我在什么地方出现了漏洞————啊!
就在我灵光一闪的时候,焰媚将她套着粉色兔子耳朵的外壳的手机举到了我的面前,上面是一则我曾经见过的新闻————上海市郊发生了剧烈爆炸,暂时未确定性质,目击者称有灰色的炎光…….
这是不久之前,在和绝艺主与紫英从白色狩猎的基地里撤退时毁灭证据所搞出的动静。
漆剑指了指手机的屏幕:“这个,是你吧?”
“哈。”我干笑了一声,不管怎样说我现在就坐在她们的面前,否认是没有意义的,“就凭这个?”
“当然不是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我最多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懂的化学反应然后引发了剧烈爆炸。”漆剑接过手机,纤指在上面点了几下,“不过你的灰焰真的让人印象深,呵,倒不如说是你吧。我们又稍微地调查了一下,就发现在同一个城市中的短时间内发生了两次类似的爆炸。”
另外一次,是在魅影酒吧,第一次对上里斯的时候。
“在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人为的可能性就大幅度提高了。抱着一丝希望,我和焰媚在今天早上时来到了这边寻找你。我们先去了魔法研究协会,毕竟在魔法界里它们是这边的东家;顺便,我让焰媚打听了一下有没有和你同名的人在协会那里报道,结果真的有。 ‘赵科玛’还有你的住址,虽然信息极少,但却正好。啊啦,一点点运气和决心真的就能办成大事呢。”漆剑翘起腿,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最可气的是连焰媚都吐槽我:“熊太郎其实并不想隐藏起来吧?哪里有隐姓埋名的人只把姓氏改了的呢?”
是呢,我是在这方面有些偷懒了,应该选取一些谐音字之类的。不过话说回来,只是这样都能被找到,也只能说是运气太好,再怎样的尝试也是无法规避这种结果的。
“不管怎样你们也太闲了吧,为了找我甚至抛开了日本那边的事情。你们是以什么名义来这边的啊?是不是......呆不了特别久?”我做着最后的尝试的同时也努力不去表现出逐客的意思。
“不不不——”漆剑又抿了口咖啡,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表情,“你要是有仔细看新闻的话,就会发现我已经是前——合刀流流主以及前——日本魔法研究协会分部的总部长。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焰媚也是哦。漆剑大人不再有那么多头衔、身份之后,我也不必每天都跟着漆剑大人全国各地跑了。本来我和漆剑大人计划要去周游世界,当然在这之前我是要先回一趟烨舞忍村的,不过就在漆剑大人卸任的不久前我们找到了关于熊太郎的线索,于是我们在流主交接仪式的转天就飞来上海了呢。”
多么令人感动啊。终于摆脱束缚,能够完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二人决定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来看我这个无情的男人。焰媚的这一番话让我感到了深深的负罪感————才怪咧。
我觉得先在话题上迂回一下:“我突然才意识到,漆剑你可是当了快有一百年的流主啊。哇,就算是说法灵寿命长也不至于这样压榨劳动力的吧?”
没想到我就是这么一说,就引来了漆剑的连发苦水倾倒:“就是说啊,所以有时候我也挺后悔没有结婚的。如果我有孩子的话,就能理所应当地把流主的位置交给他/她了。本来我是一直有在培养能够担当得起合刀流流主大任的人的,但是后来我和焰媚都分别晋升为了法灵,你知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还有魔法研究协会那边,当初被根源掌控者那个老头说得感觉像是在做什么能够维护世界和平的大事一样,我就承担下了联络各个流派的任务,在日本组建了分部。就因为这样,他们推选我做了部长。虽然这么一个全国性质的组织肯定有各级人员负责不同的工作,不用我操心太多,但光是一个部长就够让我受的了。不管大事小事,下面的人总是有各种理由请我到场;新闻舆论也对我出席各自活动的次数十分在意,哎呀呀,真是有够受啊。嘛————不过那些也是过去时了,现在社会上普遍认为我当魔法研究协会的部长时间太久了,即使是寿命远胜常人也该有个任期,于是我就愉快地卸任了。合刀流这几年里也出了个人才,铃木,二十几岁就已经是法王后期有希望晋升法灵了;他的人品和口碑都很好,加上有山本辅佐,我也能放心地把我的祖业交给别人了。”
“山本?不会是那个山本谦一郎吧?”我脑子里对于“合刀流的山本”的印象还保留在那个连剑都拔不出来的青年那里。
“怎么可能,”漆剑连连摆手,“当年的山本君连魔法师都不是,怎么可能活到今天。我说的是山本五仁,谦一郎的孙子。他们家族这三代都为合刀流付出了很多,要不是血脉里一直都没有魔法的力量,加上铃木的出现,我真想就把流主传给山本了。”
我点了点头,觉得应该是把话题带回来的时机了:“不错不错,你现在可以说是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们环游世界旅行的第一站打算去哪里吗?”
完美,完全没有体现出对她们的离开的渴望,而且我也打算在她们停留在上海时尽心地去招待了。
“你在讲什么啊?”漆剑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环球旅行,那也是过去时了。现在我们就留在你的身边了。”
“啊?”
“欢喜雀跃吧,熊太郎,能有我们两人陪伴。”焰媚完美地对混乱中的我进行了补刀。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站到了我的两旁,两只手分别按在了我的双肩上。漆剑和焰媚欠着身子,像是立体音响一样将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以后你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去环游世界吧?”
…………………..
………………….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