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结，结，结婚？
菲利普，本来以为是要来找我问罪的，竟然提出了要让我和娜依莎结婚的请求。
这是气疯了还是怎么的？
我眼望向了窗户的方向。窗户为了透气是打开着的，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就算从门口逃不出去，跳窗也是一个选择。
“菲利————不不不，村长大人，您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笑了笑：“不要这么紧张。可能这个话题会让你难以接受，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你的————你不介意我们坐下讲吧？”
“当然！”我一只脚跨到了门外，“我去沏茶，您可以等吧？”
“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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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沏茶的功夫，我平复了心绪，终于做好了回去听菲利普要讲的话的准备。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那毕竟是一村之长，娜依莎的父亲，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该轻易失态的才对；所以，我也不应该过多的担心。
我给他泡上了茶，自己面前也有一杯。
“嗯，味道不错。你平常也爱饮茶？”菲利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夸道。
我摆了摆手：“没有，这是城里的茶商硬要我买的，说是第一次便宜卖给我，喜欢再来。我平常在下午时会喝一杯。”
菲利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在我杯中的茶还剩到一半的时候，他放下了茶杯，双手合十，身体倾向了我这一边。我也赶紧凑了过去。
“科玛，你知道的，关于白巫一族的事情，因为你也有魔法的天赋，娜依莎和卡塔留斯他们都和你说过。”菲利普这时变得极为严肃，不再像是平易近人的村长，“但村里的普通村民对于我们的事情却一无所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是因为女巫狩猎的关系，不想让有心人陷害吗？”我从来都认为这就是真正的理由，毕竟在这个时期这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菲利普说道：“这的确是原因之一.不过其实在我们白巫一族中有一项传统，这项传统关乎于全族的安危，我们都十分地重视。这里的 ‘我们’指的是法国的盖纽特家族还有英国这边我的兄弟巴蒂斯塔的那只血脉以及在这个村庄里生活的白巫们，尽管一边是掌握魔法，与贵族交好的上层人士，一边只是普通的村民，我们都十分看重这项白巫的传统。”
“到底是......什么传统呢？”我知道，自己正在了解一些常人不会知道的秘密。
“关于《真名法典》的事情，你也从娜依莎和卡塔留斯那里听说过了吧？被我们的先祖拾取，赐予了我们永远的魔力和束缚的东西。《真名法典》是每一个白巫的力量来源和致命缺陷，一旦落入他人的手中，整个白巫一族的命运也就被死死地握住了。为了保护法典不被他人染指，一般肯定是要耗费一番心思的，但是对我们来讲这其实并不是问题，因为祖先在当年就找到了方法并立下规定今后都要以这种方式去保护法典。这个方法，这个传统，名为 ‘守护之女’。”
“守护......之女。”一个新的词汇进入了我的耳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与娜依莎有关，“这是什么？”
菲利普轻叹了一声，我看见他的眼中闪现着慈爱的光芒：“这个传统，指的是每五十年为间隔，从盖纽特与巴赫姆家族中各选出一个刚刚诞生的女婴为 ‘守护之女’。有一种奇特的晶石，名为史崔丝母晶，是根据它的发现者，我们白巫的祖先之一的一位女性的名字命名的。这种晶石有两种特性，一种就是可以存储信息并将其导入或者导出一个人的脑中；另一种就是这种晶石无法再稳定的空间中停留太久，会自己不断穿梭于空间裂缝当中，无法被人捕捉到。唯一能够暂时得到母晶的方式，就是用一定数目的史崔丝子晶————一种和母晶之间冥冥之间有所感应的晶石排布成阵法，进行召唤。”
“讲回守护之女。她们是被族中选中，自幼便被施以祖先创造的魔法的女孩儿。在十八岁以前，她们与常人无异，但是因为秘术的影响，十八岁之后她们的内心便会完全封闭，既无法表达想法，也无法被任何魔法侵入意识。她们将会成为完美的《真名法典》的保险柜，直到她们寿命将至或者五十年期满的时候，她们才可以从使命中解脱。”
何.....何等糟糕的传统！内心封闭？那不就是意味着无法去表达喜怒哀乐，无法......去欣赏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吗？我内心中是无法接受这种做法的，或许这很保险，但，太过残忍了。而且，守护之女的选择并非是自愿，而是在女孩儿出生的时候便被决定————强加的使命。
可是，我的这种想法很快就淡去了。要说为了守护之女而心痛，谁能痛的过女孩儿的亲人呢？我没有资格去评判对错。
而且，比起这个，另一件事更加地令我担忧————
“所以，菲利普先生，你想要告诉我的是不是还有......娜依莎，就是这一代巴赫姆家族选出的守护之女？”这个问题，是自我苏醒以来，最为艰难的一个。这个时候，我甚至感觉昨天晚上的困顿都只是一个梦而已。
菲利普沉默了片刻，微微垂下了头：“是的。再有一个月就是娜依莎的十八岁生日。十八年前，就在族中开始挑选新一代的守护之女时，娜依莎降生了。我曾想过，如果她注定要面对这样的命运，那么让她来到这个世上是否太过无情呢？可是，她自己从来都是那么乐观、开朗，甚至安慰我说 ‘守护之女是为守护白巫一族而存在了，在我之前已经延续了不知多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我————”他戛然止声，合上了双眼，只为不让泪水流出。
这就我所说的，亲人所体会到的最大的痛苦。眼看着女儿或者姐妹一天天地成长，直到一日，再也不能与其分享快乐，她的亲人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接受？我深爱着娜依莎，想要永远看她发笑，在草丛间开心舞蹈的样子；就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我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大声咆哮出：“这是什么荒唐的传统”然后在不顾一切地去阻止的想法。可是我能这样做吗？如此的不负责任，只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无力，而去加深他人的痛苦？
娜依莎......一个人真的可以面对这样的未来，而不展现出一点点的不舍和哀伤吗？脑中再度忆起平日里她的一颦一笑，仍是那么的纯真，如同精灵仙子一样美丽，却让我少了一丝欣慰，多感到了一些痛楚。
好想体会你的感受，为你分担……
“小的时候开始，娜依莎表面上虽然还是那个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我们当村里的一些普通的男孩儿开始接近娜依莎的时候，她总会想办法将关系维持在朋友的阶段或者远离那个人。她也清楚，结婚或者恋爱对她来讲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两样都是需要情感上的互动的。”菲利普的坚强让我惊叹，他像是不曾流泪过一样，还对我微笑着，“可以说，在男女的事情上，她的经历只停留在书本上的故事的水平；在她看来，你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弟弟而已，所以从来没有像其他的男性一样刻意远离。昨天晚上你突然向她告白，可真的是把她吓坏了。”
我垂下了头，深感歉意：“抱歉。”
菲利普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科玛，我应该感谢你的出现。你是难得能够让我们完全信任，告知一切关于白巫的事情的人。你喜欢娜依莎，而她对你也有好感，又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如果是普通的人的话，我们也不忍心隐瞒，让他娶一个忽然有一天会变得没有感情的妻子；你已经提前知道了娜依莎的状况，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帮助娜依莎的一个梦想————成为妻子。可惜时间紧迫了一些，不过快些准备的话，你们也能过上一段夫妻的生活。在那之后…….就算是你宣布离婚，村里的人还有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抱怨或者非议的。但，一切都要看你的意愿。”
在我面前的不再是一个正直的绅士，一个和善、负责的村长，而是一个嫁不出女儿，又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准女婿的父亲。我清楚地感到了，从他按在我肩头的手心中，一股股期待、托付不断地流入我的体内。
而我呢？原本与娜依莎结下爱的誓约就是我的目标，如今虽然出现了转折，我却感到更加拥有动力了！
我握住了菲利普的手，双方都很用力，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是容不得半分玩笑的事：“先生，我愿意迎娶你的你的女儿。并且，我的话要说在前头，结婚之后，我便是娜依莎的丈夫，而她则是我的妻子。结婚的时候我们会许下诺言，无论任何一切都不会使我们分离，而我绝对会遵守我的诺言。”
“也就是说，娜依莎将会成为我永远的妻子；即便她不能回应我的爱，但我会永远的爱她！即使她无法感到快乐，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生活在幸福中！”
“是的，请将您的女儿嫁给我吧！”我站起了身，冲着这个即将在某种意义上失去自己的女儿，我的岳父，用鞠躬表达了深深地敬意。
“好，好！”菲利普不断点着头，长叹一声，却是在异常地舒畅，“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的幸运，能够捡到你，这也是娜依莎这一生注定的幸福。”
说着，他拉着我就要往外面走。
我急忙问道：“先生，我们这是去哪里？我今天还有工作————”
“去他的工作，哈哈哈！”菲利普大笑了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先带你去家里，向娜依莎正式求婚，当然婚戒什么的不能少，在其他村民眼里看起来也得像样，这么说时间真不多了......格里格？管他干什么？我作为村长，今天就作威作福一次，放你一天的假！”
我就这样被他拉着，一路拉到了村长的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