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媚......快走!”
“父亲!”
焰媚不敢相信,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烨舞忍村,会在一夜之间成为火海;她也不会相信,与自己最亲的亲人,那个受人敬仰,平日里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父亲会躺倒在一片血泊中。
“走啊……!”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却又像让她迅速逃走,焰媚的父亲忽然感到了身后有人接近,“快呃啊————”
一只脚踩在了他的后背上,从暗影中走出的男人冷眼看向了焰媚的父亲,还有不远处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焰媚。
“这是你的女儿吗?有点可爱。”瘦削男子冰冷地说道,“或许我可以问她。”
“你休想!”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在听到男子充满威胁的话语后,似乎又恢复了战力,想要挣脱开瘦削男子的踩踏。
“嘶拉——”但在他能够做出任何成功的反抗之前,一把长刀已经划过了他的脖子,如开闸一般放出了血液。
瘦削男子松开了脚,任由地上的人徒劳地捂住不断出血的颈部,朝着焰媚走去。
“父亲!”焰媚的双腿恢复了知觉,她想要冲到父亲的身边,但面对迫近的男人,她的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时是退后。
“烨舞忍法的卷轴,在哪里?”男人问道。
焰媚摇了摇头,嘴唇颤抖着:“你…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男人对焰媚言语上的反击反应有限:“不,我今天已经见到足够的蠢货了,你不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但是你的结局可能会不一样,在杀了这么多人后,我也需要让我的身体放松一下————”
焰媚也没有被男人的恐吓制服,她努力保持着镇静,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的名字是什么?”
男人眉毛一挑:“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五逆忍众的摄生丸,将忍者带入光明之中又重新送回黑暗的人。”
“五逆忍众,摄生丸。”焰媚紧攥着双拳,重复道,“我发誓,我一定会杀死你,哪怕用尽我的生命!”
“既然你这么说,”摄生丸的脸色忽然阴沉到了极点,“我只能现在就杀死你!”
“唰————”“叮叮叮!”
电光火石之间,摄生丸手持长刀冲向了焰媚,打落了射向了自己几枚飞镖。就在他距离焰媚近在咫尺的时候,一枚烟雾弹在两人之间炸开,喷出了大量烟雾;摄生丸也不慌乱,只是迅疾横斩————
“……很浅的手感。”烟雾散去,摄生丸看了一眼手中长刀上的血丝,还有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下一瞬便消失了。
四处大火漫天,哀鸿遍野的烨舞忍村中,香取焰媚急急而奔,右手捂在了被划伤的左臂上。
“可恶——”极力无视着四周混乱、血腥的景象,焰媚全力奔跑着,避开着每一处的战斗。
忽然,一道寒冷的触感从焰媚的后背从上往下的经过,瞬间她的背上敞开了一道血口。
“啊!!”焰媚转头看去,摄生丸正紧追而来。
“嗯,这次够深了。”摄生丸看了一眼沾满刀锋的血液,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你除了恐惧以外,在说出要杀我时就已经将决意深深地种入了心中;所以,今天你不能离开这里。”
摄生丸再出一刀,急速无比,焰媚根本无从闪躲,只能看着长刀在眼中越放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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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从床上惊起的焰媚拉抻到了伤口,疼得又躺了回去。
现在是合刀流遇袭后的第二天,早上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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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听折木讲完关于焰媚的过去,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结果我还是没能睡觉。
但是能听到一些秘辛也算是值得了。
焰媚的父母都是烨舞忍村中的忍者,在抵抗五逆忍众的侵略时牺牲。
和焰媚一起逃亡的是一个中年的忍者,两人都是不同程度的负伤,在追杀之下根本没有休息疗伤的机会。在逃到名古屋时,二人的情况都已经极度恶劣,所幸遇见了去为妻子还有母亲上坟的折木父女,焰媚和那中年忍者才挺了下来。
但在身体刚刚恢复了些许之后,那名不知姓名的忍者就不辞而别了。他是否是因为不想为合刀流惹来祸端,所以去引开追杀,之后有没有活下来都成了一个谜。
当焰媚与另一个忍者被合刀流收留的时候,她的伤势还有更重一些,以至于在那名忍者离开后数日她才醒来。
醒来的她,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自己是谁,父母的名字,自己的来历......这些事情焰媚都还记得。
但是关于那次毁掉了烨舞忍村的袭击的一切细节,她却全部忘了个干净。
据说这叫做选择性失忆,是一种和休克一样的自动保护机制。
发觉了焰媚的失忆症状后,折木义彦就决定对焰媚撒谎,编出了一个出村历练,在山里饿昏过去被折木父女发现的故事。焰媚出人意料地十分相信这个故事,大概是和她记忆的空白,还有天生容易相信他人的性格有关。
但也有例外。
在焰媚寄宿与合刀流的这一年里,她曾有数次因为接触到了与五逆忍众有关的事情,导致过往的记忆被唤醒,变得和昨晚一样。由于保护机制还存在的缘故,焰媚最多只要两、三天的时间就会承受不住恨意与悲伤的双重压力,再度忘记过去。
几次记忆苏醒的经历过后,知道焰媚的过往的人都变得十分谨慎起来;如今已经有半年的时间,她未曾记起过去了。
直到昨天......
从焰媚的性格转变和折木的视角的描述来看,那群忍者应该就是凶名赫赫的五逆忍众了。
还是从折木那里听来的,五逆忍众是在十年前突然出现的一股忍界势力,据说是从东木忍村中分离而出,与东木忍村的灭村有脱不掉的关系。
十年前的惊鸿一现之后,五逆忍众便低调了很长一段时间,乃至于无人记得当年的时间。毕竟忍者也是魔法师的一种,只不过是日本特产;这个世界主要还是由凡人构成的,魔法师的事情只要没有造成一定的影响,很快也会被忘却。
八年前,五逆忍众再度出现,袭击了和东木忍村一样历史悠久的汲水忍村,村中九成以上的居民惨遭屠灭;三年后,五年前,耀金忍村遇袭,五逆忍众事后承认是他们;又是三年,黑泥忍村惨遭毒手,五逆忍众宣布为此负责;然后,一年前,烨舞忍村......
比起一般的魔法师,忍者群体的生活要更加地低调,以至于在现代,同是魔法师的他们已经近乎被人遗忘。但五逆忍众的连连出击以及其日益壮大的势力,还有公然接受雇佣的行为已经到了令公众不得不注意的地步,官方搜捕五逆忍众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金木水火土,五逆忍众,免疫一切五行遁术的五逆神功......这些线索之间已经建立起了明确的联系,摄生丸袭击的忍村都与他所展现的五逆神功有关。但是之后呢?在袭击了五大忍村后陷入沉寂,以昨夜高调出手为契机重出,五逆忍众还有怎样的计划?
这些,留给他人去担心好了,早上稍作休息后,我正要去探望伤员。
折木义彦————没醒。
龟田久护————没醒。
只有去看看焰媚了。
“敲敲——你醒了吗?没有又溜出去吧?”我敲了两下门,也不等回应,直接进去了。
我看到了一个气质全然不同的女孩儿,端坐在床上,下半身盖着一层被单。气质不同,真的,太不一样了。昨天的事件发生以前,我对焰媚的分类是:狐狸,小孩儿,活泼类;可是现在,她就像是一个淑女一样,让我很不习惯。说起来,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香取焰媚吧。
她看向了我,眼神从之前的纯真变得复杂了起来:“熊太郎君。”
嗯,听上去礼貌了一些,但却还不肯放弃对“熊太郎”的坚持;话说还有谁记得我的本名吗?
“你看上去气色好些了,睡得很香?”我客套地问道。
“多亏了你。”她居然给出了一个相当智慧的回答。
“我刚刚从折木那里听到了你的事情,这才明白你昨天异常行动的原因。不过就算是事先知道了,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我也会阻止你的,希望你没有怪我。”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焰媚的态度。
焰媚摇了摇头:“哪里,是我太过冲动了。毕竟这一次他离我是那么的近......唉,希望漆剑没有太担心我。”
如果我是第一次和焰媚见面的话,我应该会挺喜欢她现在说话发方式的,但现在......我浑身难受。
“……你还真是大不相同了。不想再开玩笑或者是吃小吃了吗?”
焰媚微微一笑,明明没有使用 ‘媚’的力量,但是在她现在的气质的衬托下却是显得那样的妩媚:“现在是时候该想那些事情的吗?每次当我的记忆回来的时候,能够支撑的时间都不是很长;这一次摄生丸就在名古屋,我绝不能放过他!”
凶狠的眼神一闪而逝,焰媚还是保持着笑容:“所以说我要尽快恢复伤势,昨天那样没有头脑的事情我不会再去做了,我这么说大家可以放心吗?”
“如果你真的有头脑的话,”我耸耸肩,刻意挖苦道,“是不是在你失忆的时候,连智商都被忘掉了?”
“好过分!”焰媚抓起枕头,一副要扔个我的样子,“那是天真啦,平常我懒得去思考而已,才不是像你说的和蠢货一样。”
“抱歉,抱歉。”我连连道歉,还赔上了笑脸。
实际上,就算失忆的焰媚真的是一个蠢货,我还是喜欢那样的你啊。复仇什么的,太沉重了。
“呐,说实话我不是很有信心能击败摄生丸,毕竟他也是全识,就算我在怎样有决心要不得不承认这点。”焰媚忽然说道,“五逆忍众和翻浪鬼道在合作,那就同时是我和漆剑的敌人,如果在现在这个关头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助力的话,等我的伤势恢复了......作为报答,这副身体你可以随意使用哦。”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响,这…这不就是用身体换取保护的典型套路吗?我整理了下思路,笑着回答道:“我觉得这个交易不能成立。如果我真想抱你的话,去找失去记忆的你不是更好?那个焰媚可是会主动爬上我的床的女人啊。在你甩卖自己的时候我都没有买入,现在涨价了又怎么可能呢?”
“哎呀,我还以为自己是价格越高就越抢手的奢侈品呢。”焰媚倒是没有显得气馁,“那你要不要先免费尝试一下呢?外面的小吃店不也有让过路的人试吃的样品吗?如果不讲条件的话,熊太郎你不会拒绝免费的东西吧?”
世界上哪里有免费的东西.......就算是免费试吃,又有几个人好意思就直接离开呢?除非是真的难吃。
她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啊……我也不能吊儿郎当了,应当严肃些:“焰媚,你听我讲————”
“哦!抓到了!”焰媚突然把双手比划成了相框的样子,将我的脸框如其中,“啧啧,真是个严肃的表情啊。我是开玩笑的啦,我自己的复仇才不需要别人帮助呢。不过连着两次主动献身都被你拒绝了,倒是让我有些挫败感.......”
看到焰媚忽然转变的态度,我不禁一愣:“你在......开玩笑?”
“你当真了吧。嘻嘻,耍到你了。就算是恢复了记忆,你不要忘了,我还是我,耍人的乐趣我还是十分享受的。”焰媚得意道。
她打了个哈欠:“虽然昨晚睡得很香,连梦都没有做,现在还是懒洋洋的呢。熊太郎要不要去其他地方转转呢,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我向着门口退去:“不吃点东西。”
“不饿,我要睡了哦。”她了下来,被子拉到了下巴。
我退出了房间,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焰媚她......不是在开玩笑。
这不是她正常的幽默感。比起她失忆时纯真的成人玩笑,现在她简直是在贱卖自己。
说什么“我还是我”,背负着血海深仇,怎么可能没有变化。恐怕就像她说的那样,焰媚现在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只是我们都不去点破她故作轻松的伪装罢了。
咦,我这是......在担心她吗?这可不应该。我只是一个观察者,一个一切行动都是以获得乐趣为目标的观察者。
看来我一不小心还是太过深入自己的角色里,这点必须要注意。
接下来不管再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了,无论是六天后的民意投票还是十四天后的武决,我都不会插手。对,是十四天后一旦合刀流与翻浪鬼道的较量出现了结果,我就该离开这里了。
在日本,还有许多其他的地方值得我去游玩,还有更多的乐趣可以去探索,并不只局限于名古屋,合刀流。
我真的不会,不该再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