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安然尝试白巫的藏身基地的同一时间,法国普罗旺斯的一处廖无人烟的山谷之外。
“白贤者”巴蒂斯特双手背立,面向着远处一片开阔的田野还有视野尽头的一处乡村,出神不语。
他的身后走近了另一个白发如雪的老人,两人似乎并不认识,那个老人只是站到了巴蒂斯特的身旁,自言自语:“真是不错的景色啊,许久没有回来这里,变化了许多,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一样的。”
“不一样了,”巴蒂斯塔搭话道,“上一次站在这里时,还是春风得意,对未来充满了期望;现在却是挣扎求生,沉浸在过去。”
“先生说的是人,与我所说的物并不相同啊。”两人间的对话就这么展开了。
巴蒂斯塔点点头:“人类的变化在自然面前是不足为道,但相对而言,人心的精妙或许并不输于自然的意志。有的时候我们用眼去观察事物,看到的就不比用心看到的准确。我说的您认同吗,心眼灵者?”
一语道破真相,老者转向巴蒂斯特,面容与装束竟产生了变化。原本朴素的大衣变为了一件洁白无瑕的白袍,平平的无奇的脸也被头顶垂下的白布遮挡,使其整个人都被纯白所包裹。
“白贤者,你的洞察力变强了。”心眼灵者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来自天外。
“哪里,心眼灵者的变化我还是看不穿的。不过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这里,还与我搭话的人也就只有您了。”巴蒂斯特双手一背,“您来晚了,谷中已经有我们的人进去了。”
心眼灵者无动于衷:“的确,这片山谷由结界保护着,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只有两处,想必另一处正由净罪灵者守护着吧。但无论是哪一边,最多也就只有一个灵者,你不怕我们四尊齐出,你拦不下吗?”
“不怕,”巴蒂斯特直接摇头道,“因为你们想的话,我们肯定拦不住。更何况,四尊之上还有未曾露面的圣主存在,白巫一脉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心眼灵者没有回应,白布遮挡的缘故,也看不出他的脸色。
巴蒂斯特继续:“这段时间,我们难得高调,就是为了传递我们即将展开召唤仪式的消息,以免你们错过了。如您所讲,四尊齐出的话我们必然守不住,如此一来母晶到最后真有可能会落到你们的手中。但事实是,只有心眼灵者您一人来到了此处,我相信您不会狂妄到以为仅凭自己就能突破这里,所以————”
“您有何贵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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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
山谷的另一头,正靠在一颗树上小憩的亚米克感到有人靠近,睁眼一瞧,身背巨剑的破灭灵者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小子,别来无恙?”破灭灵者问候着,已经取下了别后的剑。
亚米克见状,也是赶紧站好,将手按在了剑柄上:“你们白色狩猎没人了吗?两次了,都是你对上我。”
“哈哈,那是因为我主动来找你啊。上回的一战未分胜负就让你跑了,这次,你还能逃吗?”破灭灵者蠢蠢欲动。
“的确啊————”亚米克抓起了他蓬乱的头发,“这次的事对臭老头还有他的那帮族人来说是挺重要的,我不能再放水了。顺便,也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实水平吧。”
亚米克的脑内————
“都说是要全力以赴了,当然是我上啦!”放荡不羁的凯伊 达利摩斯拍着胸口道。
“胡说八道,上次你不是一看打不过就逃了吗?虽然说逃跑是我做的......”优雅地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罗密欧不屑道,“对付这种防御密不漏风,身体又硬的家伙,用我的放风筝打法才是王道。”
“切,有用的话你上辈子也不会死了。”言语的交锋并未停止。
“哈,都是死后的残魂,这话从你嘴里说出了真滑稽。”罗密欧反击道。
凯伊踏前一步,弯下腰,与罗密欧进行着激烈的对视:“我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死,而且还成功了,你上辈子是怎么死的来着?”
就在两人的争吵愈发火爆之际,蜷缩在墙角,衣着邋遢,双眼无神的莫拉西用一种没人疼的语气说道:“你们就不要争了,反正都是亚米克那小子决定的,反正也是你们中的一个吧……”
“莫拉西!”这时,亚米克也跳进了脑内的房间中,准备进行战斗意识的交换,“轮到你上了。”
“什么玩意儿?”“你是认真的?”原本期待着亚米克选择自己并让对方难堪的凯伊和罗密欧停止了争吵,面面相觑后又难以置信地看向金发的青年。
“真,真的可以让我出场吗?”莫拉西站了起来,尽管还是和猿猴一样驼着背,修长的双臂几乎触到了地面,双眼中散发着异彩。
亚米克拍了拍灰发大叔的肩膀:“当然了!偶尔也该放你出去溜溜。更重要的是,破灭灵者十分的嚣张,但也的确不好对付,你作为我们四人当中的最强战力,最适合去教训他了。”
“好,我一定不辱使命!”莫拉西双手双脚并用地从“窗口”跳了出去。
“喂,你真的放他出去了?他是一遇到强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疯子,现在拉回来可还来得及。”罗密欧严肃道。
“安心吧,正是因为破灭灵者强大,我才敢放莫拉西出去,要不谁压制得住他?”亚米克给了其他人一个自信的微笑,“但愿他不会疯过头了,毕竟那还是我的身体......”
外面。
“哈哈,来吧来吧!”亚米克睁开了眼睛,像是换了一个人,也的确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冲着破灭灵者呼喊道,“各自都拿出真本事,战吧!”
说着亚米克迫不及待地放出了背后的四臂血色魔神,魔神手中拿着各式刑具,与亚米克一并扑向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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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贤者”巴蒂斯特睁开了双眼,他感受到了来自不远处的波动。
“他们打起来了,这个感觉,应该是破灭灵者吧?”
“也只有他热衷于寻求对手了。我与命读都不好斗,而狩野则是出了名的欺负弱小。”心眼灵者道。
“都是一样的。”巴蒂斯特似乎透露出了一些忿忿。
“那孩子,叫做亚米克吧?”心眼灵者话题一转,“血疯魔的化身,本应该带来尸山血海的魔物,竟被你驯服了。”
巴蒂斯特也不再关注另一处的战斗————他心里有数:“运气好罢了,能够在他的幼年期时相遇。如果等到他融合了五个乃至七个 ‘狂人’的意志,我怕是只能跑的越远越好。”
“归根结底,他本身也是血疯魔中的异类,本性并不恶劣,与其说是驯服,还是 ‘将他指引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更为准确。”
“有了他,你就更有底气了吗?”心眼灵者似是在发问,却又毫不在意,“数百年的时间,这场狩猎背后的真相你已经有所察觉。你向圣主证明了你的资格,所以圣主才会尊重你的选择,但现在,圣主对你有些失望。”
巴蒂斯特耸了耸肩,也是一副与他不相干的样子:“随他的便,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不过————”
他冲着心眼灵者弯下了腰:“感谢您的指点,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心眼灵者微微颔首,看向了进入山谷的方向,似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后,便飘然离去了。
另一方面————
“呀!”
“千山拱伏!”
破灭灵者抡起庞大无比的巨剑朝着亚米克发出了削平沙丘的剑招,亚米克却是不躲不避,四臂魔神全凭蛮力,直接硬抗了上去。二人居然平分秋色。
“撕碎你!”以莫拉西的精神操控的亚米克将全部的力量用在了进攻上,比起凯伊那精妙而又激进的剑法,莫拉西的战斗方式完全是以狂意驱动身体。手中的武器不是剑,那些刑具也不再分种类,一切都是用来杀;招式不再分劈砍勾刺挑,只有杀!
“叮叮叮叮————”激烈的碰撞不停息,就是破灭灵者这种以力量压制对手的魔法师都不得不全神防御。亚米克的攻势犹如天罗地网,从四面八方而来,即便全神防守仍有疏漏;四臂魔神的刑具上也带着惊人的煞气,沾染过后,即使不会对破灭灵者那变态的身躯造成伤害,却能透入身体,吞噬精神与魔力。更何况,凭着亚米克那不顾一切的蛮力,不管什么武器打在对手的身上,都好像重锤一般;不管护甲再怎样坚硬,肉身再怎样强悍,脆弱的内部仍会遭到毁灭性的震荡!
两人一边战斗,一边移动,沿途景物尽摧。破灭灵者一直后退,口中鲜血直流;亚米克这边虽然占据先机,情况也差不多。疯狂攻击的强烈反震在亚米克这普通人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少伤痕。
“咕哇————”脑内房间中,沙发上的亚米克狂呕一口鲜血。虽然这里的他只是精神形态,吐血仍反应着肉身的状况。
“所以讲……放他出去时一定要谨慎…….往往敌人还没有怎样,自己就已经自损八百了......”亚米克脸色苍白道。
罗密欧送出了关怀:“这样了还要打吗?要不要跑路?”
毕竟他就是那个负责跑路的。
亚米克摆摆手:“再撑会儿……对面一直在防守,到最后一定会反击,到时就会底牌暴露…….”
正如亚米克所言,莫拉西的战斗方式就是越伤越狂,满身是伤也不为所动,直到给敌人致命的一击,或者自己断气的那一刻————当然,亚米克是不会允许自己断气的。
而对破灭灵者来说,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不断防守的同时伤势仍在累计,对付其他的敌人,这样或许并非不是一个好的战略;但面对莫拉西这样永不休止的狂人,一味的防御只会让自己弱点暴露的几率慢慢增加。破灭灵者,决定反击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狂人!净罪灵者,可敢硬接一次,破碎虚空?”一声长笑,破灭灵者居然舍弃防御,张开双臂任由亚米克攻击。承受攻击后,破灭灵者借力后退,暂时与亚米克拉开了距离。就在这一瞬间,巨剑横挥,两人身前一道空间裂缝赫然出现!
“破碎虚空!”
空间裂缝朝着亚米克的方向不断蔓延,沿途便是最为彻底的毁灭。亚米克丝毫不惧,迎上了那撕裂空间的剑气,四臂魔神手中的刑具向前招架,居然硬生生地止住了空间裂缝的扩散。
扩散一经停止,周遭的空间之力迅速涌入,修复了空间裂缝。亚米克伫立原地,面如筛糠一般;尽管心中狂意不止,但身体的反应却不会撒谎,此时的亚米克已经触碰到了某种极限。
“这便是所谓的 ‘破碎虚空’?来来来,你能发多少次,我接多少次!”亚米克狂言出口,背后原本虚化的血色魔神又变得血光耀眼了起来。
“哈,”破灭灵者的头上流下了一丝冷汗,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他还没有占据到一丝优势,“能正面接下我这一招的,你不是第一个。但接完还要第二招的,你是头一份!净罪灵者,再接这招!”
话音甫落,净罪灵者举剑过顶,浩瀚魔力如潮水一般涌入巨剑当中,似是在凝聚一次更为恐怖的攻击。
“!”亚米克被杀意占满的双眼中露出了一丝清醒,他感觉到面前这个高大的身躯中似乎释放出了一种至高的力量。这种陌生的力量,并非又多么庞大,而是其境界,令人无可触及......
脑内房间中,正口吐白沫的亚米克本体也惊醒了过来,透过“窗口”看向外面,惊叫一声:“不好,这是————”
“圣意入剑,虚空尽灭!”
巨剑劈下,更为极端的毁灭之力瞬间爆发而出。方才修复好的空间再度被撕裂,但这一次,空间裂缝产生之后,就连裂缝下的虚空都开始进一步地粉碎,化为了虚无。破灭灵者之剑,在这一招下,从“破”化为了“灭”!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亚米克只有横臂一挡,却也抵挡不住,足足承受了十成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