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9年的夏天,白色狩猎开始了。在欧洲的女巫狩猎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时,由于白巫一脉的巴赫姆家族与盖纽特家族同时对英国与法国的王室实施刺杀,在各地进行惨绝人寰的屠杀,收集人的血肉与灵魂,研制黑魔法,从而引起教会的注意,特地为白巫成立了专门的狩猎组织,也就是白色狩猎。
但事实并非如此,白色狩猎是一个阴谋;至少在丹伦镇,是一伙自称要狩猎白巫的人对村民们展开了杀戮。并在事后清理了所有白巫的尸体,造成了假象。
目睹了全部过程并幸存下来的我与白巫少女,娜依莎 巴赫姆,《真名法典》的守护者,正在北上前往位于苏格兰的爱丁堡的路上。
至于为什么要去那个我一无所知的地方,这就和我在一个月觉醒的记忆有关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会希望我能够想起这一切,但却不会有当初那么期待了。
有点痛苦呢,一面对自己的新身份感到有些无法接受,一面又十分清楚,这样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我是不会有错的,我莫名地自信着。
关于娜依莎,我试过去解除“守护之女”的封印,发现那封印不是一般的坚固。我直接对那封印进行“规则修改”,结果封印却是纹丝不动,哪怕是恢复她一点点的感情都做不到。
反正都是要照顾她的,但多少有些失落呢。
在最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动过将她也“净化”的念头,但这念头随后便消散了。我想,失去了感情的她正好与他人区分开来,不会犯下任何的罪孽;再加上曾经的我的确对她许下过不能轻易打破的誓言,这也让我无法对她下手。
清晨,整理好了行囊,我带着娜依莎走楼上走下,到旅店的柜台去结账。
“你们要离开了吗?”一个面善的老妪看我们下来,问道。
这件旅店,似乎是她儿子的,不过现在只有她在照看。
我点了点头,掏出一把钱递给她,没有多聊的打算。
这次在踏上北上的旅途以前,我就搞到了足够一路消费的数目的钱了。
老妪面带微笑地接过了钱,我转身便要离开,不料却被她叫住了。
“等一下,年轻人。”老妪翻弄起了柜台下的一个包裹,“爱丁堡啊,我没有去过,但我知道苏格兰是很远的一个地方,路上就是省吃俭用也要不少的开销;要不然,边打工边走的话,就是要耗费许多时间,所以呢————”
她直起身来,递给了我一个包裹:“这里面有熏肉什么的,都是能放久一点的食物,顶个两三天不是问题,就送给你们了。希望你能早日找到那个传闻中的医生,治好你的妻子。”
原来是这样,昨天入住的时候,她发觉娜依莎的异样,我才随口说我们是去寻找传闻中住在爱丁堡,能够治好所有病人的医生。老妪毫无疑问地相信了,而且看来还很在意。
没办法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露出了一个窘迫的微笑,意欲拒绝。
老妪坚持:“收着吧,这不算什么,你们年轻人也不容易。”
非也,我的钱来的比你想象得容易多了。何况,老妪的热心也是建立在对我和娜依莎的同情上,如果她知道我最终的目的的话……罢了,再怎么推脱也不会有结果的。
我还是笑着,接受了老妪的食物,便和她道别了。
这一个月来,不断地赶路,也走出了离最初被焚毁的城市相当远的距离了。只是因为娜依莎跟在身边,行程上多少有些拖延。估计像这样不温不火的旅程,怎么也得再持续几个月吧。
这还是在娜依莎能够坚持每天的路程的情况下……
从前,我有一个对未来的计划;现在,我也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但......说不上有什么乐趣呢。
就在我和娜依莎去寻找可以搭乘的便车时,一个精神奕奕,胡须好像罗马雕塑一般典型而整洁的中年男子靠近了过来。
他面带亲切微笑,开口便是:“先生,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不明来历的人,看上去够可靠,但总感觉和他交谈会有麻烦————
正在我思考着对策的时候,只感到周遭景物模糊一阵之后,再变得清晰时,我、娜依莎、还有那个男人已经不再站在村庄的小路上了,周围反而是变成了一处挂满油灯的明亮洞穴中。
“主人,两位客人我带来了。”男人朝着洞深处微鞠一躬,不再理会我们两个了。
“谢谢你,彼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男子口中的主人听上去好像还要比彼得苍老一些,稳重的同时,似乎蕴含着一股令人全心去信赖的力量,一时之间差点让我忘记了自己是被莫名其妙地传送来的。
紧接着,通往洞穴深处的转角处走出了一个身着白布衣,双脚赤裸,生着披肩的棕色卷发与长须的男人。他的长相,不由得给我一种我在哪里见过他的感觉。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尽管他和他的仆从都给人一种极度安心的感觉,我还是将娜依莎护在了身后。有自信是一回事,我也不能太大意。
洞穴的主人收起了笑容,正式地向我们介绍他自己:“我叫弥赛亚,此地是我在伯利恒的居所。”
伯利恒?耶路撒冷的旁边?好家伙,这次传送居然跨越了这么远的距离吗?
不过更值得在意的是那个名字,“伯利恒的弥赛亚”,天下间应该只有这一人了吧?
“你就是那个钉在十字架上面的?”
“呵,”弥赛亚一声轻笑,“我一千五百年前就下来了。”
果然是他,弥赛亚,耶稣,基督教的领袖,背负世人罪恶的救世主......我倒是不吃惊,如果是信徒的话,遇见自称是弥赛亚的人,心里第一件想的估计是“这人是个骗子”,异教徒的话则会想“这人是疯子”。我本应该是后者的,但自从我的记忆恢复,对于他是什么人,我已经了解透彻了。
“刚才那个是圣彼得?”我指了指已经离去,将我们带来这里的男人。
“是的,他是我的弟子。请来我的房间坐吧,我准备了茶水。”弥赛亚转过身,领我们到他的屋中。我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双手、双脚上各有一个通透的穿孔,那是钉子留下的伤痕,额头上也有明显的印记,这让我对他身份的确认添加了一分。
在这个简单朴素的石头屋子里,我们一同坐下。我先帮娜依莎将茶水吹温,然后喂了她两口。她喝茶的时候,身体不住地轻微摇晃,像是困了。
弥赛亚也注意到了:“这位姑娘明明是在早上,却仍显得疲惫不堪,明显是因为旅途劳顿的缘故。如果她对我们之间的对话不感兴趣,就休息一会儿吧?”
娜依莎的确很累,尽管每天都是在日落时分就找到旅店下榻,日出时在正式上路,连日来的旅途是让她积累了不少无法驱散的疲倦。不过,明明已经不再有任何欲求的她,似乎对安全感极为敏感。这一路来,她在睡着后,哪怕是我在晚上时临时离开房间,哪怕一刻,回来时都能看见她坐在床上,看着门口。这不仅让我怀疑,她仍旧保留了一些情感。
除此之外,即使我在身边,如果一旁还有第三个人的话,娜依莎仍是不能安睡。回想起四天以前的那个雨夜,没有找到旅店,只能在某农家的窝棚里避雨的我们遇上了另一伙儿行人。前半夜,娜依莎一直没有睡着,我怎么和她保证安全也没用;后半夜,我“请”那几个人在外面淋了一夜,娜依莎才安稳的睡着。
所以......
“入睡有困难吗?”弥赛亚伸出手在娜依莎的额头前挥过,我感觉不到他丝毫的恶意,也没出手阻止。
从他的手心中,飘出了几个紫色的符文,没入了娜依莎的眉心后,她竟然立刻倒在了我的身上,平稳地呼气、吐气着,睡着了。
“这是安心咒,可以使任何生命的情绪达到一个最稳定的状态,顺便会引发入眠的魔法。这本来是一种让内心不安的人感到安宁的力量,但后来好像被简化,让一些人学会后,拿去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弥赛亚无奈道,“现在,我们可以全心地去谈正事了。”
是呢,该谈正事了。刚刚还因为他交给了我一个能让娜依莎安心睡眠的魔法而感到一丝感谢,现在又消失不见了。
弥赛亚倒是心里有数:“我们不一定非要以敌对的关系作为前提来展开对话。你我,其实是一样的。”
“你知道我?”会被他寻上,弥赛亚自然“知道”我,但又有多清楚呢?
“当然,比你还要早。”弥赛亚点点头,“形成我们现在所存在的无限宇宙的是一场绝无仅有的爆炸。在那场爆炸中,出现了数种火焰,成为了如今世界的基础。”
“其中,有一种灰色的火焰,名为始罪业火。它是一切罪恶的源头,虽然最初的那团火焰早已经熄灭,但它曾经辐射的范围遍布整个宇宙,在熄灭后仍以无形的 ‘原罪’的方式存在着。”
“因为原罪无处不在的缘故,所以在这宇宙中诞生的生命自出生以来都会沾染些许。但是,即便只是一点,在与有肉体的生命融合之后,原罪仍会不断的滋生。在某些条件满足的情况下,积累的原罪甚至会恢复其本来面貌,变成一小簇的始罪业火而存在。”
“ ‘大爆炸’之后,所有的最初的火焰都已经熄灭了。这种状态也成为了宇宙的平衡态,那时生命才开始在宇宙中的各处繁衍。如果哪一天,任何一种最初的火焰再度出现,又置之不理的话,平衡或许将会被打破,一切的生命都将消失,直到再度恢复平衡的时候。”
“为了维持平衡,最初的神们出现了。他们的存在的意义,他们的任务,就是消灭再度出现的最初之火,或者用身体去吸收他们。最初的神们的力量都来自于最初的火焰。”
“其中,有大暗之神,负责掌管始罪业火。大暗之神是一个极端的神,他的力量虽然是由始罪业火构成,但那些火焰并非是他吸收得到的,而是由他自己产生,因为他同样是司管一切罪恶与黑暗的神。说他极端而不是邪恶,是因为大暗之神在司管罪恶与黑暗的同时,绝对没有过任何负面的思绪,但在处理可能打破平衡的始罪业火时,他从不去吸收,只会去消灭,彻彻底底地消灭。”
“无数的岁月以来,每当有始罪业火诞生,大暗之神都会通过 ‘幻星之阶’将他的一个化身送到那个孕育出了始罪业火的世界,让其进行净化,而后回归本体。无数岁月以来,大暗之神失败过,但他都有后续的处理方案,而那些成功的,无一例外地回归了本体,只有一个例外————”
弥赛亚指向了我:“六个月前,当天空中的幻星之阶打开时,我与其他的圣人们都进入了警备的状态,并且开始搜寻大暗之神化身的踪迹,想要占得先机,结果却是,大暗之神的化身仿佛从未出现,既没有展开任何行动,也没有释放出一丝气息。”
“我们当然不会当做无事发生,而是继续密切关注着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直到一个月前,英国的一座城市眨眼间便在那令人畏惧的灰色火焰中消失,我们终于抓住了线索,持续追踪后,才锁定了你。”
“大暗之神的化身。”
中了,全中了,虽然还有一些可以纠正的地方......
“那你又是谁呢,弥赛亚?也是一个最初之神的化身吗?”我问道。
弥赛亚摇了摇头,略显谦恭地说道:“我的父亲不敢与大暗之神比肩,他只是在最初之神后诞生出的无数小神之一。但我们同是化身,多少应该可以理解彼此的。”
我心中立刻否认了他这套近乎的说辞:“不要这么急着下定论,以前我虽然对你们的教义没太留意,但也是知道一些的。你们三位一体的,不管是父、子还是圣灵,都对人间罪恶异常地宽容,甚至有些放纵了;而我的出身,大暗之神,则是毫无容忍的余地。一般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去理会罪恶的发生,但只要有始罪业火的诞生,净化就必须降下。大暗之神,不吃掉在地上的面包。”
“但......”弥赛亚有话要讲,被我打断。
“而且我要更正一点,大暗之神并非从不吸收始罪业火,而是他只吸收自然形成的始罪业火。原罪极少会在自然条件下大量聚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人为造成。我在女巫狩猎期间被传送到了英国,原因是什么,你心中应当有数。”
其实我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行为导致了始罪业火的出现,归罪于女巫狩猎纯粹是先入为主,反正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是,无论始罪业火的出现与女巫狩猎是否有关,这场狂潮都与我有关,毕竟基督教是以我作为准则的宗教,他们的过错就是我的。但引起造成这件事的责任先放在一边,我们还是围绕着你来讨论。”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给了他表明意图的机会。
“首先,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是绝无与你为敌的意愿的。”他重申起了自己的立场,“证明就是,在一周以前,其实已经有其他的圣人发现了你的踪迹,并邀约了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圣人计划联手将你围杀。”
“这世上还有如此无畏之人?”这句话的意图在于讽刺。
弥赛亚正经地回道:“多数知道你存在的人还是感到畏惧的,所以他们才想要先下手为强。我承认,我也对你感到害怕,毕竟由大暗之神的神力凝聚而成的化身,几乎在任何世界都能够纵横无阻,从不自制也无人能够节制。正因如此,我才提出要与你先进行和平的讨论,让其他的圣人们先耐心等待。”
好奇怪,一方面对他所讲的话,我抱着一种没有理由的不耐;另一方面,我又有一种听他讲下去的意志。这应该是我曾经作为科玛的理智与现在作为大暗之神的化身的高傲的冲突。
“你想和我谈什么?希望我会放弃履行我的使命吗?”
无论如何,净化这个世界都是我诞生的意义。即便是以言语化作福音普惠众生的弥赛亚,也不能动摇我在这方面的决心。
“我的确有这个意思。”没想到,弥赛亚的目的真的是劝我放弃,“因为我看到了机会,不能无视。你是特殊的,从未出现过的存在。在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途中出现了意外,导致你失去了力量与记忆,从而得到了其他先于你的无数化身都不曾有过的经历————凡人的生活。”
是了,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我是大暗之神的化身,始罪业火的清理者。我本不该与白巫一脉产生交集,对人类产生感情。
不,没有区别的,倒不如说在这无法解释的意外之后,我更加地痛恨人类了。人类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族群,尽管崇尚着美好,但内心中的丑恶只会将所有的纯洁抹杀。允许人类的存在,就是坐视悲剧的发生。
但是,这种感情……
我一时迷茫了,这种仇恨是谁的感情?大暗之神从不会去恨,因为他是宇宙的平衡者,一切罪恶在他的眼中只是纯白纸张上的一粒沙。何必去憎恨一粒砂土呢?轻轻拂去就好了。大暗之神会这样想,身为他的化身,我不应该和他拥有一样的思想吗?
所以,我为什么会恨人类?
引发了我这样的思考,弥赛亚似乎达到了某一种目的:“你仔细回想,人类真的不值得一个被宽恕的机会吗?想一想曾经的那个村子,你的记忆中浮现的是一张张可憎的面目吗?”
“你在读我的心?”弥赛亚不应该知道那段时光的。
“我能看见你的过去,那其中映照出了你的真心。”
深奥的话还是留给你的信徒吧。我照着弥赛亚提议的方式,闭上了眼睛。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浮现:格里格老裁缝,书呆子汤姆,碎嘴子莱特,菲利普,卡塔留斯......
在我的脑海中,他们的音容样貌犹存,毕竟他们也不过才离开我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在一个月前我恢复了记忆,毁灭世界什么的我想也不会去想的,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和我无关的世界,而是他们所生活着的世界啊。
但,他们已经死了。无数的无辜灵魂,都消散在了这次狂热的狩猎中。这仅仅是我目光所能触及的世界,在新世界,在那遥远的东方古国,类似的事情也还在发生吧?
我终究无法保护所有的人,能做的也就只有一绝永逸了。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弥赛亚,他沉思了片刻,又说道:“有那么着急吗?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全貌是什么样子的,不同地区的人有着怎样的长相,信仰着什么样的神,你就执着于要毁灭他们吗?”
当然,因为我是大暗之神的化身,大暗之神不在意这些。这个答案自然而然地在我的脑中出现,却没能自然而然地说出。
是什么样子的?我的确想要知道,书本上所描绘的外面是怎样的。
“你应该清楚,在世界各处存在着数根镇压着自然之力的 ‘源生神柱’,因为它们的存在,一颗星球上才会有生命。没有或者失去源生神柱的星球不适合任何生命生存。所以,在焚毁了一座城市之后,你便不再杀戮,转而开始前往距离最近的爱丁堡的神柱。”
“你说这个干什么?”
弥赛亚淡淡一笑:“这不是很巧吗?神柱遍布于世界各处,新世界,欧洲,东方都有它们的存在。你能否在前往那些地方的时候,留意一下路途中的人,倾听他们的想法,顺便将这世界也游历一番后,再做决定呢?”
这样,也算是公平吧。虽然我是大暗之神的化身,秉承了一些他的特性,但以外之中我也成为了 ‘科玛’,一个普通人。大暗之神一贯坚持 ‘毁灭你,与你何干’,而我显然已经做不到了。
我要用我的双眼去观察,人类是否还有生存的价值。我要用我的心去感受,人类的内心中充满的是希望还是罪恶。
我打定主意了,只是还有一件牵挂的事。
“弥赛亚,我可以信任你吧?”我问着,手掌轻轻拂过娜依莎的长发,“我想走的慢一些,看得全面一些,不知道要花多久。娜依莎跟在我的身边只会吃苦,她当然不会抱怨,但我不愿意这样。”
“哦?”
“所以,她就暂时拜托给你了。”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弥赛亚微微一愣:“你…能放心?”
“当然,如果堂堂救世主都会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动歪心思,那也就无需再去验证,这个世界是否还有希望了。”我微笑着,但任谁都能听出这其中的威胁,“而且我也只是借你的这个洞穴一用而已,她的安全我会保证的。”
“那就随你吧。”弥赛亚首肯了。
“娜依莎,娜依莎?”我轻轻地推了推在我膝盖上熟睡的少女,不知道是那安心咒的效果,还是她真的太累了,娜依莎没有醒来。
真是漂亮啊,即使是睡梦中的她,仍散发着令人心灵清明的气息。如果在未来的路上,我能遇到哪怕只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儿,我对这世界的看法都会改观的。
既然醒不了,就继续睡吧。我将她抱了起来,周围的景象忽然又模糊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看看, ‘为你献上的美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