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七名被罗安然袭击后受到黑气困扰的白巫都被净化完毕了。
他们苏醒了过来。
“哇,这两天简直就是噩梦啊。真的我一直都在做噩梦,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又不能给出反应,还那么难受,简直希望自己一昏不醒。”
“我也是啊,多亏你我们才康复了。”这群盘腿坐在各自的病床上,几天里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话看来是憋了不少,一清醒就开始说个没完。
不过因为大多是对我的赞美,我就姑且承受了。
然而......
“就是你,杀死了安然的父母吧?”
这几个白巫里有一个尤其年轻,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冷眼看向了我。
他是什么意思?
没等我回应,他临床的白巫开口了:“尼奥,这种时候不要说这种话啦……”
“他帮助了我们啊,我们应该感激才是。”
名叫尼奥的少年似乎没有听见旁人的劝告,勉强走下病床,朝我走来。
“尼奥……”一旁的雪莉正要劝阻,我却将她拦下了。
“你……”尼奥站都站不稳,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你就是破坏了罗安然幸福的生活,还将她囚禁,不断羞辱她的人吗?”
我低头看着他:“我不认为你的形容完全正确,但我想我就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尼奥的双眼中涌现出了怒火:“你怎能这样过分地伤害一个女孩子,还无视她的感受,践踏她的尊严!”
“尼奥!够了。他刚刚救了你啊!”
“他说的没错。”我看向了那个为我发声的白巫,“帮助一个人并不能抵消我对另一个人造成的伤害,所以,即使我帮助了尼奥,他因为我对另一人的伤害而责备我,并没有错。”
尼奥退后了两步,不再像是想要和我干架了。
“听上去你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你又为你犯下的错误做了什么弥补呢?”
“我在我犯下的错误上又犯了一个错误。”我不想回避这个问题,如果他问,那我便告诉他我的想法,“如果我的第一个错误是杀死了一个人深爱的父母,第二个错误就是没有将那个人一同杀死。你觉得我该为哪一个错误悔过呢?”
“你根本没有在悔过!”少年的青筋暴露出来了。
“你十分关心安然,但你对她真正的了解又有多少呢?”随着我的反问,我踏前了一步,“她的父母曾为邪术组织工作,雇用我去杀死他们的是魔法研究协会,他们储存的禁术记录被安然的父母盗窃并准备与背后的组织交易。尽管接下这门生意的我是冲着钱去的,我杀的人仍是该死的。”
“小丫头的感受?在场的各位,除了雪莉以外,有谁考虑过与你们战斗的白色狩猎,那些在你们眼中必死的人,也有自己的家庭?”
尼奥抿住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保持冷漠和无知是一件好事,因为许多的人,承受不住真相。”
怒气消散了,但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没那么简单;这一次,我只是在言语交锋时略胜一筹。
“没有其他的问题的话,我们离开吧。”我向雪莉招了招手,朝着出口走去。
“她需要帮助,需要希望……”在我身后,尼奥突然说道,“但我给不了她……”
门外。
“呼————满意了吗?”我问雪莉。
雪莉沉默不语,但我能看出她的愧疚。
“所有人都希望我能做些什么,好吧,因为我是当事人之人,不是吗?”我很无奈,“那我能做什么呢?大概真的只有以死谢罪了吧,哈。”
“科玛先生……新闻,您有看吗?”雪莉怯懦地问道,“关于灾害的。”
我警惕了起来:“是说撒哈拉沙漠地震的吗?那的确是大事,但为什么要问呢?”
雪莉摇了摇头:“我是指在巴黎城区内发生的大量伤亡事件。怀疑是魔法袭击,许多人当场死亡,幸存者大多受到了不明黑气的侵袭。”
哦,这个倒是没听说,但我放心了,雪莉果然是不可能知道我要灭世——————喂!
“你是讲那是小丫头干的吗!?”我几乎撞在了雪莉的身上。
“有,有这个可能吧。”雪莉低着头,双手合拢在腹前,“如果是的话,总是要做些什么来阻止她,而那个人,我希望是您。”
的确,是我的话我会想要制服安然,尽管那是费力不讨好;其他的人出手,如今要与小丫头的一战的必须是法灵才行,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不过,我何必在意呢?世界即将毁灭了,而我却要去阻止别人造成比世界毁灭要小的伤害?这没有道理。寻找到能让娜依莎恢复的方法后,我就该朝着下一根神柱进发了。
“雪莉,我不能立刻给你我的回应。不如我们今天就先别讨论这个话题了。”我提议道。
“嗯……”雪莉仍显得十分失落,“如果和您讨论这些让您不适的话,我很抱歉————”
“你没做错,关心其他人是错吗?就算因为关心小丫头而让我烦恼,也不是你的错。能做到取舍无悔就好了,总是想着两全、三全、四全什么的,那还是年轻人吗?”我拍了两下雪莉的肩头。
雪莉微微一笑:“科玛先生的幽默出乎意料地有效。”
“我想要一个人四处逛逛,谢谢你给我带了半天路。要是听说白贤者回来了,麻烦你通知我。”
“知道了,再见。”
我没有人带路的话就真的只是瞎逛了,但能在这种最后还比较轻松的氛围下和雪莉告别,也值了。
朝着雪莉离开的反方向,我探索起了白巫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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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煌十字切!”雷光忽闪,刀剑重叠,查尔斯左右开弓,全力朝着亚米克进攻。亚米克却是气定神闲,单手握剑,躲闪的身姿毫不慌乱,格挡的驾驶自然潇洒。
“你的雷电都拿来加特效了吗?力聚一点,拿出爆发力!”对战的同时还能指点对方,灵者的余裕充分地体现了出来。
两人对战的擂台之外,帕特里克还有一众年轻白巫,甚至是“协助者”们都在围观。他们或是已经得到了亚米克的指点,或是正在等待。
“亚米克大人能有时间指点我们真是太好了啊。最近他不乱跑了,精神也十分稳定,师兄们又都被派出去寻找那个中国女孩儿,我们才有了机会,可要抓住才行。”
看上去总是睡眼迷蒙,带着黑眼圈,亚米克名义上带领的队伍中一员的辛普森也来到了这里,希望能有被指点的机会。
擂台上,亚米克一边教查尔斯一边领悟并将体会融入招式之中。虽然两人魔法领悟上是天差地别,但亚米克不用魔法,只拼剑术,仍是游刃有余地遛着查尔斯。
“剑,够快了。”查尔斯右手中的剑连续突刺,忽而横扫,变化应接不暇。净罪灵者接得轻松,仍给出赞许。
“刀,还不够猛!”剑击风暴之后,查尔斯随着与亚米克之间的位置转移,改为以左手中的刀主攻;在查尔斯的手中,刀剑仿佛并无区别,同样舞得难以琢磨,但却引得亚米克不满。
竖刀劈下,亚米克随手挡下,毫不吃力。
“刀的锋刃就一面,舞地那么起劲干什么?用刀讲究力道,一刀下去,头再铁也给我砍破!”
赫然反击,亚米克对查尔斯展开了绝对压制,一剑又一剑,似刀又似剑。剑路千变万化,查尔斯处处受制,亚米克若没有即使收敛,顷刻间已经中了几十剑;刀法迅猛无比,虽然不如剑法登峰造极,横劈竖砍之下,查尔斯每次防御都仿佛是要被生生按进擂台之中,异常艰难。
狠狠地把徒弟蹂躏一遍之后,亚米克收起了剑。
“刀剑并行追求的就是比单手剑与双剑还要多的变化,两种武器的风格一定要同时精通。那招换手绝杀式也要熟练,毕竟那是你目前最具威力的一张底牌。好了,今天就收工了,大家散了吧,明天再来。”
亚米克一边遣散着满是憧憬的学员们,一边走下擂台。
有人不是很乐意:“灵者大人,再教一会儿吧!”
“我们看看也好啊,机会难得啊。”
亚米克嘴角微扬:“好吧好吧,女性学生全部留下,男的速速离开。”
“喂————”亚米克的声音在只有他和附身于他的狂人们的脑内房间里响起,“凯伊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实际掌控着亚米克身体的凯伊 达利摩斯毫不掩饰地用下流的目光看向了留下的寥寥几个年轻靓丽的女性白巫们:“嘿嘿,愿意练习剑术的女孩子不多,我当然得大力支持她们了。”
说着,他的十指鬼畜地抖动着,朝着女孩儿们走去。
“我的名声啊,不——————!”亚米克看着凯伊就要用自己的身体去占别人的便宜,发出了外面听不到的惨叫。
这时。
“净罪灵者大人!”一个男性白巫走进了训练室。
“亚米克”看都没看来者:“一边儿去。”
“先前通报说要进入白巫基地的外来者已经到了。”这个白巫还是恪守职责,将信息传达给了巴蒂斯特不在时主管一切的亚米克。
“嗯?”亚米克放下了手,随即,莫名兴奋了起来。
“灰焰的操纵者来到了吗?这究竟是奇妙的巧合,还是刻意的安排呢?”他抽出了腰间的剑,“正天,准备好与我再入战场了吗?”
“你怎么老给那把剑起名字……”真正的亚米克说道,“凯伊先生,您这又是玩哪出啊?”
“我,要去寻回自己的过去。”说着,凯伊操控着亚米克的身躯冲出了训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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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路了。
倒不是说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而是这个白巫基地实在是有够无聊,让我不禁迷失了自己。
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你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生存呢?将希望寄予未来后代吗?
我是永生的,当然在我完成自己的使命的那一瞬,我就会回归本体,和死了一样。寿命长到一定程度的人对后代和自己的未来大概都不太在意吧,我们更想要在现在感到更多的欢愉。
何况……有着人类外表我能不能生育还是个问题,古代时可没有现代的生物学,天知道那些和人类生孩子的神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弥赛亚倒是确确实实被人类生下来的,但上帝也没有和玛利亚物理上接触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要留下一个后代,那应该蛮有意思的,从来没有大暗之神的化身这样做过。
啊,还是很无聊啊,我也不想去这里的食堂,反正也没什么好吃的吧————
“找到你了。”
一股凛然杀意从我的背后投来,虽然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没有显然的危险,但我还是清晰地感觉了这种不同寻常,如刀锋一般锐利的杀气。
这杀气不简单,是什么人?
我回头看去,一个金发平头,相貌无奇,手持一柄凡剑的年轻人正朝我徐徐迫近。
“你是————”
“虽然与印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但这个气息,让我回忆起了过去。”他在说什么骚话。
眼前的年轻人舔起了嘴唇,宛如变态一般。
“来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