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晴了!”
斯蒂芬站在门廊上,用手接着房檐上留下的雨水,清晨的阳光再次投入了周围的树林中,万物再次恢复了生机一般。
“是啊,这一下就是三天。放晴了以后心情都好了许多。”克里修惬意着伸着懒腰从房中走出,身后跟着乔安妮。
“我们去城里逛逛好不好?这两天在屋里都憋坏了。”斯蒂芬提议,“叫上罗密欧和我们一起。”
“朱利欧斯大人在忙————”
“走,乔安妮,我们一起去问他。”
“啊!好,好......”
斯蒂芬不管克里修的劝说,拉着没有自己的主意的乔安妮就跑向了院长的书房。
书房中,朱利欧斯正在读早报,身边的老管家为他端上了红茶与早点后,笔挺安静地站在了一旁。
“罗密欧————”红发女孩儿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斯蒂芬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乔安妮局促不安地小声道:“先敲门啊……”
罗密欧合起了报纸,眉毛轻佻:“斯蒂芬和乔安妮......早上好,有什么事情吗?”
斯蒂芬跑到了罗密欧的桌前,还抓着乔安妮:“罗密欧,外面天气那么好,你带我们去城里玩吧!”
“你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吗?”
克里修也追了上来:“斯蒂芬,你不能————朱利欧斯大人,打扰了。”
然而还是慢了。
“克里修也来了,你听到斯蒂芬的提议了吗?”罗密欧觉得这三人各自不同的表现十分有趣。
克里修点点头:“是,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大家也没有出去。今天终于放晴了,要是您有时间,可以和我们一起进城吗?”
尽管不愿打扰,克里修何尝不希望能有罗密欧陪伴在身边。
罗密欧轻叹一口气:“唉,我是很想啦,但是今天实在是有事要忙。盖尔,就由你带着大家去城里转转如何?”
“遵命,少爷。”盖尔自然不会拒绝。
看到三人,尤其是斯蒂芬显露出的失望,罗密欧补充道:“作为我不能陪伴的补偿,盖尔,多带一些钱,她们想要的东西就买给她们吧。”
“真的?!”
少女欢喜雀跃了起来,就连乔安娜也小幅度地挥舞起了双臂。
“那就谢谢你了,希望你今天的工作顺利哦,罗密欧~好啦,我们快去问问谁愿意出门。”斯蒂芬拉着两人跑了出去。
罗密欧又拿起了报纸:“哈,天真的孩子们啊,当我还像她们一样年轻的时候,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少爷别说的自己像是个老人一样啊。寻常人在少爷这个年纪也就是刚刚婚嫁,第一个孩子还不一定有呢。”盖尔眯着眼笑道。
“结婚啊……”罗密欧再次感叹,“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我真是记不清了。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始终是一个人的我……有些习惯了。”
管家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啊,就算是我活到这个年纪,一个朋友都不剩了,以前也是有许多能够交心的人的。接下来的混乱结束了,让我为少爷您的人际关系做一些规划如何?”
“听着不错,多谢了。”罗密欧迅速扫净了精致的早点,饮下了红茶,站起身来。
“说起来,我现在也并不寂寞啊。奥路菲斯的女儿现在一定很渴望我的探望吧,哈————我要去地窖了,你带着孩子们好好玩吧。”
“那晚些时候再见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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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注入了毒药的菲欧娜已经被囚禁四天了,这期间,她始终没有向罗密欧索取抑制药剂。
因此,药力与其造成的刺骨深寒和幻象也在那之后的两天里继续加深…
“啊……马文,休伊…不要,都是我的错,不要死......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噩梦中惊醒,寒意瞬间袭来,深积的寒意化作了刺骨的寒意,一刻不停地折磨着菲欧娜。
“好————痛啊!一直不停啊啊啊啊啊!!”
菲欧娜似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样,在地上一直打滚,身上满是磕伤的淤青,却远比不过源于体内的痛苦。
“菲欧娜......”拉凡特关心菲欧娜的状况,却也只能看着她痛苦的样子。
“啊啊啊啊————谁,谁来救我啊啊啊啊————”
“幻幽霜叶”的毒素对肉体与精神具有双重效果,即便菲欧娜想要用强韧的意志去抵抗痛苦,她的意志本身早已经被药效消磨甚多了。精神与肉体的轮流摧残之下,菲欧娜再无顾虑,讨饶了起来。
就在这时,地窖的门打开了。
“来了,来了。是有人叫我吗?”罗密欧走入。
“朱利欧斯大人!”拉凡特一见到罗密欧,立即恳求起来,“菲欧娜————”
罗密欧摆了摆手:“别多管闲事,没有时间调教你,你偷着乐就好了。”
他又打开了监牢的门,菲欧娜尚存一丝余力,感到罗密欧的靠近后立刻扑了上去。
“药…把药给我!”
“你的口气很硬啊,”罗密欧抓住了菲欧娜的两只手腕,不让她在自己身上撕抓,“还认为自己是队长或者贵族的小姐吗?”
“求,求你......给我药。”菲欧娜的语气顿时软了起来,没有一点顽抗。
“嗯————听上去不错,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呢......”罗密欧看上去在考虑。
“求求您了,我真的不能再忍受了。”菲欧娜发出了强烈的乞求。由于疼痛,菲欧娜现在连吃饭与喝水都成问题,实际上已经一天时间都没有进食了;不过就算如此,真正要死也有再经过至少几天的时间,这期间症状却还会继续加剧……光是想到这里,菲欧娜已经完全没有死的想法了。
况且,潜意识中菲欧娜仍抗拒着死亡。
人类就是那么奇怪,最痛苦的时候总是求生意志最强的时候。
“好吧,”如同大赦一般,罗密欧发出了同意的声音,再次拿出了那个小药瓶,扔到了菲欧娜的脚边。
菲欧娜如获至宝,拿起药瓶将内中的粘稠药液一口吞了下去。
奇迹发生了,抑制药水的药力瞬间起效,菲欧娜的身体里像是涌进了一股暖流,驱散了所以的寒意;除去长时间被折磨而导致的精神不振之外,所有的不适感竟都散去了。
“接下来十二个小时里,你会与平常无异,身体不会感到不适。十二小时过后,药效褪去,你就又会痛得死去活来了。”
菲欧娜刚刚才因为身体恢复而暗中放松,经过提醒,心又一次缩紧了。
“是啊,不过十二个小时,之后还会有更多的痛苦……”菲欧娜的精神与肉体仍处在一个低迷的状态。
“而且下一次我就不会这样轻易的给你了。”罗密欧露出了阴沉的笑容,“虽然你求我了,但我还能看到,你那耀眼的自尊在闪烁。我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你妥协、放弃,让你充分享受堕落的过程的。”
“你的心就不会痛吗?活在谎言之中,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你不觉得孤单吗?还是说,你真的扭曲到记不得堕落前的自己?”菲欧娜忽然发出了三发直球,直击愉悦中的罗密欧。
罗密欧显得很不愉快,毫不遮掩地转换了话题:“哼,随你说吧。你在这里已经是第四天了,三天之后叛乱就将发动,届时至少这科菲特城的附近将完全处在叛军的控制下。你要是还有被人救走的幻想,那就继续做梦吧,允许你逃避现实的时间不多了。”
“既然如此,”菲欧娜同样改变了话题,“告诉我一些事情吧。即将参与这场谋反的人都有谁?”
“哦?你知道这些要干什么呢?”罗密欧侧过了头。
“如你所说,我现在能在叛乱开始之前逃走的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如果这样的小概率事件能够发生的话,我希望它能更有价值一些。你也不介意,让我连同这些情报一起逃走吧?“
菲欧娜将赌注下在了罗密欧完全只是凭个人的心情行事的作风。得知这些情报看似对她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但这确实菲欧娜在崩溃与屈服的边缘为自己寻找的一个坚持的理由。
罗密欧拨弄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看向菲欧娜的眼神多出了几分凝重:“有意思,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有逃走的计划了呢......我倒是不介意让你知道这些事情,毕竟这些打算反叛的人和我之间有的也只是利益,虽然要是他们输了,我也得跟着死吧……好吧,我知道的就告诉你吧————”
罗密欧随意地提起了几个名字,每一个,都引起了菲欧娜的强烈反应。
“怎么会……这么多的总督还有将军......”
“这些还是主要领头的那几个,剩下的我知道不知道的还有一堆。他们的筹划至少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我参与进来的时间也就一年吧。”
“这样的规模......如果帝国不能提前做好应敌的准备,萘洛特省真的有可能会沦陷。还有克罗索王国的威胁……”菲欧娜心中忧虑着,逃脱的想法越加强烈,可无力的感觉也在滋生。
“今天暂且就到这里吧,你难得的身体正常的时间我就不多打扰了。等到晚上,我再来欣赏你痛苦的表情。”
罗密欧离开了地窖,他现在已经不用再去伤害菲欧娜了,因为最深的伤害已经造成,而他只需要在一旁静静看着伤痛的发作。
看着面前的铁栏还有上锁的铁门,菲欧娜陷入了焦虑。
必须离开这里了,否则自己一定会沉沦的。可是......脱逃的希望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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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又平静的过去了,入夜之前,进城的孩子们才跟着管家回到失乐园中。
而后,夜幕降临。
豪宅外的树林里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沙——沙————”在黑夜的掩护下,两个被黑袍包裹的人影窜来窜去,各自藏入了一处草丛中。
“唉————天公不作美,关键的夜晚雨就停了。”其中一人紧盯着宅邸的各处窗口,口中抱怨起来。
“没办法,总是要先摸清目标。”另一人所处的角度,正好看见失乐园中孩子们寝室的窗户;房间里一片吵闹的声音,小家伙们明显还没有睡。
那人侧头了看向了一旁的同伴:“真不敢相信啊,将这些孩子收留在一起,让她们活得这么开心的人会是坏人吗?”
“别讲天真的话了,什么样的人我们没见过?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他出事了,这些孩子该怎么办?”
“没办法,”另一人摇了摇头,“我们必须救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