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律赋予了万物的存在以必然性,令混乱的宇宙拥有了秩序。
“必然”代表了万物并没有真正做出选择的权力,而“选择”出自于万物的“意志”。
结论是在秩序之下,万物并没有意志。
万物的存在是必然的,那这秩序的诞生者,因果律,一定也必然存在。
必然性是被赋予的,名为因果律的秩序为何会存在呢?
也许在秩序之上有“神”,神用意志创造了秩序,统治着没有意志的万物。
万物之中有求真者,意识到了必然的“命运”,想要看清它的全貌。
万物之中有哀鸣者,神的手操弄了他的命运,而他想要反抗。
万物之中有自由者,例外的存在也是必然的,所以他不受命运的掌控。
这些人生在秩序之下,却拥有了自己的意志。
一切不再是必然,于是便有了故事。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雨夜。克罗索王国东部一个名叫拿勒的城市外的山林里有一座老教堂。伴随着雨拍打着屋檐的声响,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
不像是其他的婴儿,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家伙一声啼哭都没有发出,安静地躺在神父的臂弯里。
孩子的母亲此时躺在一张满是血迹的床上,她脸色惨白,产子的消耗实在太大了。母亲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极为艳丽的红裙,那种款式只有在娼妇的身上才见的到。卑微的身份,破旧的环境,新生命的诞生注定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孩子……怎么不哭呢?”母亲艰难地动起了嘴唇,眯缝的眼睛努力地在神父怀中的婴儿处聚焦。
“那是真的奇怪,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不过你的孩子睡的很稳,不像是有什么问题。”一个老嬷嬷在床边摆放着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慢悠悠地说着。她是城里的接生婆,神父冒着雨特地请来的。
神父走到了床边,将孩子放在了母亲的胸口前:“能抱住吗?”
母亲点了点头,接住了婴儿,爱惜的双眼看向了这个安详熟睡中的生命。
“抱歉,我将你带到了这个残酷的世界上……”
“你不信教,那些虚的我就不和你讲了。”
神父脱下了沾着婴儿身上的粘液的外衣,也在盆里洗了洗手。
“但你不用太担心之后的事,这座天神的圣所是可以为你提供庇护的。”
“谢谢。”母亲抚摸着孩子头上银白色的毛发,感激道。
“我这儿要收工了,临走前孩子的名字要是想好了,可以让我知道吗?”接生的老嬷嬷提醒着母亲该给新生的孩子一个名字。
母亲看向孩子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凝重,一个决定在她的心中已经做下了。
她看向神父和接生婆。
“这个孩子就叫做 ‘尤里’ 吧。”
同一时间,在拿勒城中的一座豪宅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房外虽然是风雨交加,房子里面却是灯火通明,热气腾腾。走廊之中不停地有侍从忙来忙去。
今夜就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拿勒的奴隶商,卡希夫 拿破仑的妻子临盆的时候了。
“老爷,老爷,夫人生了!”一个女仆推开了主人办公室的门。
屋里面正有五个男人手里拿着扑克,围在一张圆桌上赌钱。其中一个大腹便便,茂密的棕发连着胡须直到胸口的男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夫人生了!?”
“先别走!我这里有同花顺啊!”
一个手气极好的牌友阻拦道。
“改天再说!哈哈哈哈……走,看看我夫人和孩子去。”
卡希夫迈起了沉重的脚步,小跑着来到了隔壁拿破仑夫人的房间。
“哇————!!哇————!!!!!!”一进房间,便可听到婴儿震耳欲聋的哭声。医生、女仆十几号人在这个房间里面,为了这个少爷的诞生刚刚忙得汗流浃背。
“恭喜您,拿破仑先生,是个健康的男孩儿!”穿着白袍的医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看这孩子,棕发蓝眼睛,多像我啊。哭的声音都这么大。哈哈哈哈哈哈————”
“卡希夫!”
卡希夫正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被所有人捧着的老爷打了个冷战,回头看向了躺在床上,刚刚生产完仍旧底气十足的妻子。
“诶……瑞秋,真是辛苦你了……”卡希夫战战兢兢,进三步退一步地走到了妻子的床前。
瑞秋看到卡希夫靠近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胡子。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刚刚我累死累活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
卡希夫被妻子治的服服帖帖的,艰难地弯着腰,虽然胡子疼可不敢躲。
“夫人啊,你刚开始生的时候非抓着我胳膊,那手劲我实在扛不住啊!”
“你疼你就跑?那我疼我能跑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疼!”
继续被揪着胡子的卡希夫连忙朝着屋里其他的人招手,一个女仆接过了卡希夫的儿子,送到了瑞秋面前:“夫人,您看看少爷!”
瑞秋放开了卡希夫,用“以后再收拾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后,立刻恢复了慈母的面容。
她抱着自己的儿子,成为母亲的喜悦战胜了一切其他的情绪:“呵呵呵,小家伙,妈妈为了你可累坏了。你还知道乖乖地不哭,真可爱~”
在瑞秋朝着卡希夫发出怒吼之后,婴儿立马就不哭了,现在回归了母亲的怀抱,正熟睡着。
卡希夫揉了揉自己被扯得生疼的下巴,挺直腰板,看向了屋内的众人。
“既然生的是个儿子,我决定就叫他赛欧斯。我卡希夫的儿子赛欧斯今天出生啦!”
“老爷。”就在大家纷纷说着讨好的话的时候,拿破仑宅子里的管家进来了,“西姆那边来的奴隶贩子都等急了,这批货您是验验————”
卡希夫摆了摆手:“不用验了,把钱给了就是了。来,看看,你的新主子。”
管家看了一眼在瑞秋怀中熟睡的赛欧斯,点了点头:“恭喜老爷了!看来还要准备宴请客人。您看那些奴隶……”
“买下来之后就放了吧!”
“好的————啊?放了?”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今天我儿子出生嘛,怎么能做这种买卖?放了算是积点德。”
管家十分为难:“可是……放了他们也是奴隶啊,去哪儿呢?”
“反正我把自由给他们了,你先把钱付了,和他们说说,愿意走的就让他们走,想留下的再商量。”儿子诞生,平常生意上还尽量亲力亲为的卡希夫完全甩手不管了。
管家退出了房间,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
卡希夫在床边坐下,床铺立刻向那边倾斜了过去。
“我的儿子啊————这眉角有我年轻时的样子。”卡希夫美滋滋地说着。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注意一些,不要把他养大了变成你这样。”瑞秋就算是心里高兴,嘴上还是不饶人。
“是是是……我觉得以后他就别继承我的事业了,最好是当医生、律师,我们拿破仑家里是该出个这样的人了。”
瑞秋眨了眨眼:“做骑士或许也不错呢,就像我当年那样……”
无论是尤里还是赛欧斯都只是刚刚降生的新生命,但他们的命运早已在因果律的排布下被决定。
两人似乎只是万物中的两类人,意志仍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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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与奴隶同样卑贱,一个是奴隶的主人,两人的生命在命运之手的操纵下,终究连上了一条线。”
黑袍笼罩全身,面具遮面,露出双瞳的颜色不知是映照着星空还是本身就如星空一般绚丽,手持法杖的男子自言自语了起来。
“所以说生辰八字这东西不能信啊。同年同月同日,甚至是同一个小时,在相差不远的地方,出身竟是如此不同。”
黑袍人身边一个身着黑色燕尾礼服,黑色短发,血色双瞳的俊俏青年搭起了话。
“除去命运之手, ‘逆反之红’ 也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什么。”黑袍人说道。
“蓝与红的碰撞,终于被我们亲眼见证了。不,我们正要亲眼见正才对。”燕尾服的青年转身看向了坐在岩石堆上,身披战甲,失去了左臂,金发披肩的男人,“哟,他们正好有两个人,你我各自负责一个怎样?”
金发的男人沉默不语,右手搭在额头前的他似是一个沉思者。
“就这么定了。”燕尾服的青年是一个随性的人,“小子就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