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了,白巫一脉的力量来源是《真名法典》,而这本神奇的宝物是白巫一脉的祖先在至今一千六、七百年前偶然得到的。”
“实际上,最初创造出《真名法典》的是古罗马帝国的贤者,也就是魔法师们。他们原先是想要用《真名法典》制造一批又一批拥有魔法天赋又能够被完全掌握的士兵,以此来征服世界。然而,这个耗费了百年时间才得以完成,倾尽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批魔法师的心血创造的宝物却丢失了,罗马人制造魔法大军的计划这才不了了之,而两千年前从罗马皇帝手中窃取《真名法典》的人正是圣主。”
长久一来,圣主都在追求神道,但比起其他圣人的自我突破之路,圣主一直都在排布着什么。此时,从巴蒂斯特的描述中,圣主的布局终于初见端倪。
“相比起探索法则之秘,在专属于自己的道路上步步前行,信念越发坚定的求真者,圣主更像是如今的科学家。他相信在条件充足的情况下,人成为神是必然的;修行对别人来说是逆天而行,挑战极限,但圣主始终是在做研究,似乎是要将神的神秘面纱撕破,然后走上自己搭建的台阶去摘去别人眼中天空中遥不可及的星星。”
“抱着这样的理念的圣主没有用《真名法典》来创建自己的势力,他通过法典充分学习了古罗马魔法师们的知识后便开始改造法典,来进行实验。《真名法典》的拥有者是可以转移的,而拥有法典的人便掌控了所有在法典上留下 ‘真名’ 的人,但在圣主的修改下,《真名法典》的拥有者又增添了一名。这个拥有者不具备其他任何的权限,但冥冥之中,他的气数与所有被《真名法典》赋予了力量的人相连。这个人便是圣主,他并不直接掌控法典,但在他将法典交给了我们的先祖后,随着白巫一脉的逐渐壮大,圣主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
这时,弥赛亚打断了巴蒂斯特:“既然如此,为何圣主要创立白色狩猎,针对白巫一脉呢?难道这样做不会反过来降低他的力量吗?”
巴蒂斯特摇了摇头:“的确不会。试想,一个人的国籍代表了他的身份,在一些关键时刻,这个身份会给这个人带来庇护,这与气数是相通的。再想,如果一个人仅凭自身的力量就能抗衡整个国家,这个身份能够带来的庇护对他来说还会有很大吗?五百年的圣主便达到了这个境界,成为圣人顶峰的他相比起只有我勉强达到法灵级别的白巫一脉,就好像是巨龙与蚂蚁,我们再如何壮大,除非是成长到与他相当或者超越他,否则都与圣主无关了。“
”当然,圣主可以选择培养白巫一脉,就好像他指点根源老哥一样。如果白巫一脉中有了多个圣人,那圣主仍旧可以靠我们来提升实力。然而五百年前的圣主又有了新的想法,他不再关注《真名法典》可以通过白巫一脉的成长使他增强多少,而是开始研究法典与白巫一脉的关系带来的影响。随着白巫一脉的壮大,作为我们的力量源泉的法典自然会变得更加 ‘神圣’。可是反过来呢?如果白巫一脉衰落了,陷入了随时都会覆灭的危机之中,而无法再得到妥善的保护,随时可能落入外人手中,令白巫一脉成为他人奴隶的法典是否会与白巫一脉的人产生更紧密的联系,从而产生一种类似于信仰的东西,使得圣主只要单纯地压迫白巫一脉就能够令他得到更多力量的反馈呢?圣主的这个猜想是否成立没有人知道,但仅仅是因为他的实验,白巫一脉才被白色狩猎追捕了正正五百年而幸存至今。”
四元龙帝露出的表情表示了他们认为巴蒂斯特所讲述的事是有多么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地天马行空,同时又不可思议地卑鄙。
“这就是原因吗?圣主如此对待由他创造的血脉,甚至不是为了变强,仅仅是为了被他称为 ‘实验’ 的东西吗?”四元龙帝的怒火难以平息,“他将人的性命当做了什么?这绝不是强者对待弱小之人应有的态度!”
“这就是圣主与白巫一脉的渊源啊……”根源掌控者长叹一声,望向了心眼灵者,“这一切都是心眼灵者告诉你的吗?”
“是的。”巴蒂斯特说道,“直到百年以前,我都一直被蒙在鼓中,而告知我这个真相的却是圣主的人。我们虽然视白色狩猎为死敌,但在圣主眼中我们不过是试验品罢了,而我作为试验品中的一员, ‘幸运地’得到了圣主的青睐,故此心眼灵者才会与我接触,向我说明真相,让我得知我们面对的是怎样恐怖的对手,然后劝说我加入圣主的阵营。如果我同意了圣主的邀请,我的地位将会像白色狩猎的四灵者一样,是圣主的心腹;当然,我拒绝了。”
“也就是这个契机让心眼灵者与我产生了沟通。心眼灵者不再代表圣主,而是代表自己与我对话。他说他对圣主的理念并不十分认同,但出于一些原因留在了他的身边继续辅佐。至于是何原因,还有他如今反叛的理由,还是交给心眼灵者您自己去讲吧?”
心眼灵者微微颔首,接下了话头:“关于白色狩猎战力的配置以及总部的位置等等情报,我稍后可以全部告诉你们。但既然是合作,信任是必不可缺的前提,我与圣主的关系以及我决定与他为敌的原因,就在现在讲清。”
“两千年前,我出生在埃及尼罗河边的一个村子里,父母给我取名奥德里维斯,和我双胞胎的弟弟叫做奥法利乌斯,也就是命读灵者。我们村子中同名的孩子里有林德尔,狩野灵者;路德亚乌斯,破灭灵者;还有安东尼奥,克鲁鲁迪…….这些早已长逝的人们。当然,在那遥远的年代,村子最为突出的一个孩子叫做安努修斯,如今我们称他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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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天生便与众不同。”圣主对科玛说道,“天生的白发并不是吾最特别的地方,智慧与魔法天赋也不过是吾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点缀。真正令吾与世人区别开的是吾对自己的认知。”
“世人不论出身如何,都在寻求更高的位置。皇帝想要更大的疆土,农民希望开拓更多的耕地,男人在征服中求生,女人也不遑多让。然而世人的眼界只能让他们看到前人走过的路,并追随上去;所谓的伟人则是将原本的路延伸,让更多的人去走。吾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世上一定有别人没有走过的路,也有别人没坐过的位置;吾在出生时便知道,那位置是属于我的。”
“而在这世上,愿意追随我的人可以在我的位置旁席地而坐,所有那些旧的路则都将要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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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努修斯是全村所有孩子们的偶像,不仅是因为他天生俊俏的面庞或者是他的魔法天赋,安努修斯他带有一股超然的气质,令见到他的人都有一种追随他的冲动;即便是天生双目失明的我都能感到。”
“在我们尚未成年的时候,许多的孩子被村里的长老卖给了罗马人做奴隶。本应该面临着男性成为劳动的工具,女性则变成贵族的玩具的命运的我们全部被安努修斯拯救了。他的天赋被罗马的大法师看中,安努修斯毫不畏惧地与在我们眼中仿若神明的法师提出要连我们一起卖走但也要让我们自由,作为他成为法师徒弟的条件。”
“安努修斯在大法师的指导下学习,我们则留在他的身边做一些杂货。尽管我们还不是罗马的公民,日子总比奴隶要好许多,在我们看来那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要说有什么追求,我们自然也想有自由民甚至公民的身份,而这一切都要指望安努修斯。但是,安努修斯看得显然要更远。他在帝国中逐渐获得地位,接触了各种各样的秘闻,像是《真名法典》的存在还有被视作疯子,实际上帝国暗中观察着的 ‘上帝之子’ 弥赛亚。”
“还有我的事啊。”弥赛亚轻笑一声,“那的确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时代。”
心眼灵者继续道:“安努修斯不仅自己学习,但凡是有能力的人,虽然不像他一样天赋异禀,安努修斯还是教给我们一些魔法。他在为我们的逃跑计划做准备。我记得那是公元41年,安努修斯挑选了来自同一个村庄**落得最漂亮的女孩子,史崔丝,将她献给了罗马皇帝。通过安努修斯在帝国的魔法院数十年来积攒的势力,史崔丝的诱惑,还有我们其他人的一些操作,里应外合,终于窃取到了传说中的《真名法典》。然而事情暴露得同样很快,罗马人的军队立即开始对我们展开了追杀。原本逃离罗马城的一共是几十人,等我们渡过地中海,进入埃及甩,开了军队时只剩下我、奥法利乌斯、林德尔以及路德亚乌斯了。”
“史崔丝?”白贤者自言自语了起来,“听上去与传说中那个名字用来命名储存《真名法典》的的宝石的先祖一样,这是巧合吗?”
“不,这是一个留念。当初我们幸存下来的人决定要为死去的伙伴们留下一些纪念,其中史崔丝的名字就用在了她骗取来的母晶上。也就是讲,她与你们白巫一脉并不是血亲,但确实有联系。”
“说到重返埃及,那时逃离罗马人追杀的大家真的是将安努修斯当做公元前十三世纪时领着以色列人出埃及的先知摩西一样去崇拜;大家认为安努修斯可以凭借着他的才华去拯救被罗马人压迫的人们,是真正的救世主,于是追随他的心愈发坚定。”
“林德尔原先是与史崔丝关系密切的,他们甚至已经私定终生。劫后重生的林德尔恨极了,于是便疯狂地追寻力量,却在这个中迷失了心性,成为了欺凌弱小的狩野灵者。”
“路德亚乌斯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只是不想再品尝悲剧来临时连尽情一搏的力量都没有的悲哀而已,所以他单纯地想要变强,用巨剑守护了自己的尊严,成为勇猛好战的破灭灵者。”
“奥法利乌斯……我的弟弟,他从小就是安努修斯痴迷的崇拜者,在经历了往日的同伴几乎全部死亡的那次逃亡后,他更加封闭自己的内心,将心中唯一空出的位置留给了让他狂热执着的圣主。成为了默默无闻的命读灵者。”
“他们三个人是我最好的兄弟,所以当他们选择追随圣主的时候,我必须陪伴着他们,因为自始至终双目失明的我都在用自己的心眼去观察,我看到的安努修斯并不是一个救世主,而是一个极度黑暗和扭曲的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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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吾旅途的起点,亦是吾仍存有疑惑的时代。”
“你在疑惑什么呢?”听圣主讲述自己的过去快要昏睡过去的科玛正经地提问道。
“吾想,那些与吾共同出生入死的人,那些为吾牺牲的人,他们究竟是吾的什么?最初,吾以为他们是吾的朋友,但吾不该有朋友的;朋友是并行之人,但吾走的路只属于吾自己,但凡像要坐上吾的位置的人,只能是吾的敌人。最后,吾彻悟了,吾走的路实际上就如同进化,但又带着些神秘的色彩。那些追随着吾的人是信徒,为吾牺牲的人是殉道者。当吾的信徒们与吾走到那个应许的尽头时,他们将会见证吾并与吾一同进化;而那些走着错误的老路的人便是进化失败的物种,他们连生存的资格都将失去。”
这便是圣主的理念,他追求的并不是更高的境界,而是绝对的真理。为了成为真理的本身,他可以牺牲自己之外的一切;而除了他的敌人外,任何 不符合他的真理的存在,都不应该存在。
“这样的他,大家曾经敬爱的安努修斯已经不是 ‘恶’那么简单了。”心眼灵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他的人性早已在不知何时尽数泯灭,但所谓的神性也无法定义他。他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一个极端危险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