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导——舞娘

作者:可爱的牛大王 更新时间:2019/2/16 8:12:05 字数:7720

刚刚入夜的街道上行人仍是熙熙攘攘,路边的酒馆入口虚掩着,透出的光线随着窜动的人影不断地闪烁。酒馆内,吵闹,欢呼声不绝于耳。

喧哗之中,一群下工以后就来到了酒吧,此时醉醺醺地的,胡子上沾满了啤酒泡沫的工人围在了半人高的舞台旁。几个年轻的肚皮舞姬带着甜美的笑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了幕布的后面。肌肉大汉们高举着酒杯,催促着后台的舞者继续出来为他们助兴。

舞台上空荡了片刻,帷幕后面缓缓走出了一个曼妙的身影。就在新的舞娘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瞬间,嘈杂的酒客们顿时鸦雀无声。手鼓、扬琴、与竖笛声交错的带有大陆东南风格的悠扬音乐恰好在这一刻响起,对应着鼓点中的重击,身着金色挂饰点缀的轻柔纱绸衣,白天鹅般的脖颈与手脚双腕上各戴着一只金环,面部被一截轻纱遮掩的舞娘款动赤足,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现身瞬间便夺走了众人目光与呼吸的舞娘外貌与身材上无疑是完美的。如瀑的长直黑发一直垂到腰间,仿佛被橄榄油涂抹过的褐色皮肤充满了野性的力量,一对酥胸在舞娘的漫步中微微颤动着,两颗诱人的红点若隐若现。一览无遗的平坦小腹与蜂腰翘臀形成了致命诱惑的曲线,更下面的一双长腿更是让人想要用它们紧紧缠绕在自己腰上。尽管面貌成谜,面纱上露出的双眼仍教人浮想联翩。舞娘的眼神中除去淡漠与冰冷再无他意,可是在在场众人的眼中,却已经是风情万种。

此时此刻,台下粗犷的观众们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安静,学会了欣赏。

音乐的节奏忽而一转,变得轻快了许多,绝美的舞娘翩翩起舞。不停飘飞的轻纱衣袖中,舞娘的身形在不宽不窄的舞台上如鬼魅一般到处闪现,仅在眼前又好像远在天边,如梦如幻一般。

就在酒馆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舞娘的舞姿俘获时,从正门处无声走进了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让人在人群中显得很不起眼的黑袍,瘦小的身影微微抬起兜帽下的头,眼神跨过身前大汉的肩膀,望向舞台方向。

不像是其他的酒客一样双眼在褐色的身躯上不断贪婪地游走着,黑袍下的小人紧盯着舞娘的右手手腕。在即将进入高潮的舞曲中,舞娘的双臂优美地舞动着,在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如黑袍人期待的那样,舞娘右臂上的金环朝下偏移了一分,露出了细嫩的手腕。黑袍人目光一闪,在一瞬之间从手腕内侧捕捉到了一个淡红色,如同凋零中的花朵一般的印记。

黑袍人的双脚站定在原处,刀削一样的肩膀却微微抖动着。兜帽下,一个刻意压低着的声音低语着。

“终于……找到你了!”

————————————————————

“……太他妈性感了,以前没有这个舞娘的,不知道哪里请来的。”

“是啊,要是她一直都在就太好了......”

深夜时分,工人们陆陆续续走出了酒馆。熟客们仍在对那个从未见过的惊艳舞者念念不忘。

酒馆的后巷,一扇小门打开,成为人们话题的褐肤舞娘走了出来。她的身上仍穿着在酒馆工作时的肚皮舞衣,只是在身上多披了一件地毯似的长巾,稍微遮挡上了暴露在外的肌肤。舞娘走上了行人已经变得很少的街道,一个不知何时就在酒馆后巷通往的街道上等待,低调无比的黑袍人跟了上去。

前后两人一直保持着二十步左右的距离,走了许久。两人走过的位置越来越偏僻,但舞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街道上再也没有旁人时,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的舞娘站定了脚步,而她身后的黑袍人也停了下来。

“你是为我带来了生意,还是说……我就是你的生意呢?”舞娘冷不丁地问道,面纱下的声音虽然毫无起伏,却如同海妖的歌声一般,即似是天籁,又勾人魂魄。

“多萝西·卡尔迪尼…….”黑袍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了银发的短发,以及一张坚毅、俊秀,略显阴柔的脸庞,“体内流淌着 ‘皓月之女’ 的血,出没于城邦同盟间,从未失手过的女杀手。又被称作——皓月舞姬。”

在哈克图恩集英学院得到线索,辗转月余来到城邦同盟的尤莉,在这平凡的夜晚里,终于追寻到了自从她曾隶属的杀手组织覆灭以来,五年里在记忆中不曾磨灭的那个身影。

银发的少女杀气凛然地瞪向前方舞娘的背影,字字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多萝西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瞳孔对上了尤莉墨绿色的双眼。明确地感受到了对面这个身高要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头,身形略显单薄的银发“男子”散发出的强烈杀气,多萝西眼神冰冷的双眼中,瞳孔不禁一缩。

“不记得。”

虽然遭到了莫名的极端敌视,寻遍脑海也无法回忆起眼前之人的多萝西淡淡地回答道。

“不记得?”尤莉踏前了两步,慢慢朝着多萝西逼近,“那你还记得,五年前,拿勒城吗?”

“不记得。”

同样的答案,同样的语气,对尤莉逼迫性的动作也是无动于衷。这种不在乎的态度毫无疑问地激起了尤莉的怒火。

“你卧底进入我的组织,和组织的敌人里应外合。你杀死了我的同伴!这些,你都不记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缩短了一些,此时已经不到十步之隔。

多萝西的神情恍惚了片刻,五年前的一些片段开始浮现。鲜血,燃烧着火焰的房子,鲜血,为了掩护同伴逃走而扑向自己的金发少年,鲜血,以及…….那个因为金发少年的死而发狂的另一个银发“少年”。

但是这些充满震撼片段就好像垃圾一样,瞬间就被自动过滤了。看着只需一瞬爆发就能来到自己身前的尤莉,多萝西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你想要复仇,放弃吧。杀手在成为杀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自己的生命贱卖掉了。你的同伴是杀手,你也曾是杀手,这个道理你们都清楚。”

“是,我明白。”尤莉压下了怒意,以求做出最冷静与正确的判断,“我们的手上都有血债,不管随时死在谁的手上,也只是报应。但就算是他们,也值得一个交代;我也需要斩断自己不光荣的过去;而你,不会以为自己就能躲过报应吧!”

掀起黑袍,尤莉从腰间拔出枪形态的星火盗贼,将枪口对准了多萝西。

“不,”多萝西抬起纤手,抓住了缠绕着自己的围巾,“我没有求饶,只是不想杀你而已。”

嘭!嘭!

尤莉果断地扣下了扳机。两声枪响瞬间,妖异的舞娘扯下自己的围巾,顺势向一旁躲去。就在尤莉用双眼紧紧锁定多萝西的动作时,被抛上空中的围巾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自己开始飞速旋转,表面好像变成了没有固定形体的液体,数十根飞针忽然透过围巾射出,射向尤莉。

“什么!”

围巾中发出的暗器袭击令尤莉始料未及。银发的少女迅速闪躲至一旁,与突如其来的飞针擦身而过;与此同时,躲开了尤莉的枪击的多萝西从身后取出了一对弯刀。这对弯刀发着淡淡的幽蓝色,刀刃极薄。只有这样的一对武器,才能贴身藏在多萝西暴露的舞娘服中。

尤莉调整姿势,举枪瞄准多萝西再发两枪。双持弯刀的舞娘在月下开始起舞,曼妙的身姿搭配舞蹈般的身法,身裹纱衣的多萝西仿佛在空中半漂浮着,以看似缓慢的动作闪躲过了射向自己的第三与第四发子弹,随即冲向尤莉。

即便过去了五年,尤莉仍对多萝西的技巧记忆犹新。这个神秘的沙瓦里族少女,与传闻中其他拥有皓月血统的沙瓦里族一样,是天生的刺客。然而这五年来尤莉也不是毫无成长,而且这一次,她是有备而来的。

多萝西双刀左右开弓,向着尤莉的手腕与胸口划去。她有所保留,特意没有对着尤莉的致命要害处攻击,不像其他冷酷的杀手。尤莉自然没有站着被废掉的打算,意识到快速但单调的枪击奈何褐色舞娘不得的她瞬间将星火盗贼转化为了刃形态,近身与多萝西拼刺起来。

四把短兵相接,火花四溅。电光火石间,两女已经交手十几招,彼此不分上下。尤莉的攻势亦有所保留,她观察着对手熟悉又已不同的攻击方式,同时还要分神留意那条在空中飘舞的围巾。

“情报中提到了她标志性的武器, ‘剔骨蜂鸟’,与她手中的两把弯刀吻合。但传闻 ‘皓月舞姬’ 虽然衣着单薄,但时常能够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变化出武器,这也是她从不失误的原因之一。那些武器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尤莉回想着自己收集的情报,确认了那条显然是魔力道具的围巾并不在情报中。她肯定多萝西此时还有后招,因此警觉度又提高了几分。

尽管多萝西的刀路避开了要害部位,她的刀势仍是凌厉无比。鬼怪的围巾随着二人的挪动,附身般地跟在多萝西的身后,这给尤莉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

“苍牙回旋斩!”

尤莉将刺来的弯刀上的力卸去后,猛然旋身,回手一刀刺向舞娘的脖颈。这一招对第一次见到的人来说几乎是必中的,但是多萝西的反应能力远超她这个年纪的寻常杀手。就在尤莉反身攻击的瞬间,多萝西看破了她的意图,侧闪出了尤莉的攻击范围。

“放。”

同时,在多萝西的一声口令下,浮空围巾再度射出飞针。飞针射出的时机经由多萝西的预判和计算,卡在了她闪躲的一瞬之间。就在这短短的一瞬,尤莉的目光随着多萝西而去,却没有注意到飞针已至身前!

咻咻咻————

叮叮叮——

在破空而来的飞针到来之际,尤莉即时反应了过来。她向一侧躲去,同时还挥刀打偏了几根已然无法躲避的飞针,但仍有两根飞针不在尤莉的防御范围之内。那两根飞针径直刺入了尤莉的右腿中,近乎三分之二没入了肌肉中。这场刺杀者间的决斗中终于有人出现了伤情。

“呃……”半跪在地上的尤莉一面警惕着多萝西,一面迅速拔出了小腿上的飞针。两根针上都沾着一滴血迹,没有涂毒的迹象。如果没有命中要害,飞针的杀伤其实并不大。

“你受伤了…….”多萝西站在方才闪避后停下动作的地方,并没有趁势追击尤莉,她低头看向尤莉,仍像个面无表情的人偶一样,“你我水平有差,但对上你我也不是游刃有余,继续下去的话,我难免会失手。放弃吧。”

“废话太多了。”

尤莉举起双枪对准舞娘,多萝西即刻躲开了子弹将会经过的轨道。不料尤莉却是调转枪头,瞄向空中正在向多萝西靠拢的围巾,随即连开六枪,一气打光了双枪中的子弹!

魔法围巾显然没有多萝西一样鬼魅的“身手”,被六发子弹全部击中,上面的魔力连接被切断,像普通的围巾一样飘落到地上。

排除了一个威胁后,尤莉熟练地更换起了子弹。

“把戏结束了,现在继续厮杀吧!”

银发杀手少女压低身段,爆发提速冲向多萝西。看似毫无防备的褐色舞娘举起淡蓝的弯刀,眼中透出了杀意。

“幻灵杀。”

在尤莉的眼中,多萝西似乎变幻出了无数分身,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被镜面围绕的房间里,无数个舞娘出现在了四周的镜面中,缓缓朝自己走来。

尤莉心知这是皓月之女天生的幻术能力,果断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口中出现血腥味的瞬间,疼痛驱离了尤莉所中的幻象。尤莉惊觉多萝西的双刃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本能地去格挡。这一招不仅有幻术袭神,速度也是极为惊人。原本划向尤莉手腕的弯刀由于尤莉下意识地躲闪,落在了她的肩头上。“呲啦——”一声,尤莉的皮衣与白皙的皮肤被划破,尖锐的痛感从尤莉的右臂上传来,而舞娘则与尤莉擦肩而过。

又是这种又快又诡异的刀路…….尤莉咬起了自己的下唇,多萝西认真的一招唤起了她五年前的惨痛回忆。那时的她如同被追捕的野兽,拼尽了一切才反咬猎人一口,自己却险些丧命。即便是生存了下来,受惊的野兽也会时常舔舐旧伤,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回想起曾经追捕自己的猎人。

“不,这一次我不会失败,我不能!我,不一样了!”

用怒火和杀意去掩盖恐惧的尤莉将武器切换回了枪形态,转身连射。她毫不犹豫地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使得多萝西一时忙于躲避。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尤莉合上双目,集中精神,开始运转【心魔血经】。

“咕——”血液与魔力在体内开始迅速逆流,经脉撕裂般的痛苦虽然不是第一次体会,尤莉还是满头汗水地发出了一声低吼。仇敌在前,过往的惨剧在脑中不断浮现,尤莉此时心魔的躁动比之以往更加强烈。短短两个呼吸,血色的魔气便开始在尤莉周身浮现。

“嗯?”多萝西看到尤莉身上突然产生的变化,隐约感觉战斗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原本还执意不伤及尤莉性命的舞娘,面对未知的威胁,展露出的杀意更浓了。

“哈——死吧,血刃无边!”尤莉长出一气,挥舞中手中受到血氛魔气的感染,形态变化的血色双剑冲向了多萝西。融入了魔气的血液不断沸腾,在双剑周围汇聚,仿佛火光一般,拉成了一条长线。

“月华灭。”多萝西的肌肤上浮现出了树叶脉络一般荧蓝色的纹路,纹路开始吸收月光中蕴含的眸子能量,使她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增幅。

两人的距离眨眼缩短到了极限,红蓝刀光交错,竟是运使魔功的尤莉更胜一筹。尤莉双剑交叉着斩向多萝西,多萝西用弯刀一挡,顿感一股不属于轻灵双剑的雄力,不断倒退出去。

尤莉眼神血红,喘息更加粗重。她没有继续持剑逼近,而是用同样形态变异的双枪对准了和她拉开距离的多萝西。舞娘强稳脚步,看到尤莉瞄准自己。双枪内的子弹共有十二发,在方才的连射中应该已经打空,而此时尤莉还没有换弹。

“……不,不对。”明知自己的记忆无误,多萝西的直觉却不断地发出危险的信号。她转而围绕着尤莉呈圆形奔跑起来。

“啧,”看到多萝西在尝试规避弹道,尤莉不爽地咂了下嘴,“算了……不瞄准了。”

咔。扳机扣动,大股的血液好像皮肤下的蠕虫一般,从尤莉双臂血管中涌入双枪。妖火游灵将魔血转化为了子弹,半自动地将子弹倾泻而出!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如同多萝西预感的一样,被魔气异化的双枪没有了子弹数量限制,可以更快速地击发。双枪射出的血弹如同两条火舌紧咬多萝西不放,尤莉只需稍微偏转身体即可命中目标。多萝西意识到自己绝对跑不过持续不断的子弹追踪,当机立断,向尤莉抛出了一把弯刀。

噗!多萝西停下脚步的瞬间,多发子弹射入了她毫无遮挡的小腹中。同一时间,多萝西丢出的弯刀快速飞旋至尤莉面前,迫使她去闪避,打断了射击。

手持着仅剩的弯刀,多萝西不顾伤势,决意要快速将尤莉击杀。不料她刚刚走出一步,进入她体内后并没有贯穿身体的血弹之一居然炸开,腹前血花四溅。多萝西内脏受创的同时原先弹孔的出血速度也变快了。

“啊!!呃————!”多萝西手捂着鲜血喷涌的伤口,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脸上的五官也扭曲成了一团。这不仅是她在交手中第一次负伤,而且还是十分严重的伤。但即使是性命遭到威胁,多萝西却没有惊慌,而是死死地盯着尤莉,双眼中恨意浓烈。

尤莉此时也感到一阵虚弱,半跪在地上不停地喘息。运使【心魔血经】对尤莉消耗极大,而她枪**出的每一发子弹都是凝血而成,连续射击的结果就是贫血。

“呵……这是还你五年前在我肚子上留的那一刀……”尤莉的狼狈程度丝毫不比腹部中弹的多萝西轻,但看到仇敌中招,她却露出了快意甚至扭曲的笑容。尤莉依靠心魔来增强体质,而愈发壮大的心魔也在影响尤莉的心性。

呜呜————忽而,被多萝西扔出去的弯刀像回旋镖一样折返了回来。这也是“剔骨蜂鸟”的特性,只要双刀的一把在手,另一把总会被吸引回来。尤莉知道这点,尽管身体虚弱,仍是一偏身躲过了折返的弯刀。

多萝西接住了飞向自己的弯刀,并没有轻举妄动。她腹伤正在不断出血,而体内还有未爆炸的血弹残留。强敌在前,又要担心自己的伤口和体内的隐伤,这对他人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无解的困局,但多萝西毫不慌张,因为此时是圆月之夜。

多萝西被称为皓月之女,便是因为身兼沙瓦尔族特殊血脉的她得到了月光庇护。圆月之下,多萝西不仅更加敏锐、强壮,就连恢复力也快得惊人。短暂失血过后,照在多萝西身上的柔和月光开始加速她的自愈,眨眼之间血便已经止住,而在她体内的血弹也开始化消。

见到这惊人的一幕,尤莉露出冷笑。她在踏入这场近乎遭遇式的战斗前做足了一切她能做的准备,这种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中。

尤莉从怀中取出了一只装满了粉末的小瓶,猛地抛向空中!

“虽然早点用它的话效果会更好,但现在仍是绝佳的时机!”尤莉抬起右手,朝着空中扣动扳机。空中的小瓶在达到抛物线的顶点时恰好来到了多萝西的头上。全身沐浴在月光中,想要尽快恢复伤势的皓月舞姬正是反应最为迟钝的时候。一声枪响,血弹打破了小瓶,里面的粉末随着玻璃的碎片飘落下来,将多萝西笼罩在了里面。

“嗯?!”多萝西匆忙遮掩口鼻,却发觉空中的粉末并不是毒物,不必吸入,只需沾到了她的皮肤便能起效。瞬间,她身上的纹路消失不见了。失去了月光能量,多萝西小腹上的伤停止了愈合,甚至还有开裂的迹象。

“这是掩月粉尘,难以制成,没什么用处却价格高昂。不过,嘿,这种能够克制你能力的东西,对我简直是太完美了!”

尤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周快要消失的血氛魔气再度密集了起来。她打算耗尽最后的力气,将多萝西杀死。

多萝西也挣扎起身,握着双刀的手不禁攥紧。两人都身负相同程度的伤,而多萝西的天赋异能又暂时失去作用,此时此刻,决定胜负的只剩下意志力与技巧的高低。

“血氛圆舞·怒魔!”尤莉催动更多怒气加强心魔,通过心魔之力,强行驱动起了消耗严重的身体,扑向多萝西。

多萝西匆忙后撤,不与拼命的尤莉硬碰。尤莉步步紧逼,闪躲空间越来越少的多萝西不知是不是失去了冷静,竟然将双刀同时向尤莉抛出,试图阻碍迫近的银发煞星。尤莉轻易地弹开双刀之后,见到多萝西已无武器防身,猛然加速,毫无保留地挥出了一剑。

“受死吧!”

就在危急关头,多萝西脚下的土地忽然松动。下一个瞬间,一把明晃晃的银色长剑破地而出。多萝西握住长剑,径直刺向尤莉!

“————”

深夜,偏僻街道上的杀喊声倏然沉寂。尤莉在战斗的最后一刻忽视了多萝西身带多种武器的情报,她才是失去了冷静的人,而多萝西则引她踏入了陷阱。最后一击时,尤莉暴露出的破绽使得多萝西趁虚而入;当尤莉的剑还在半空中时,多萝西朝着尤莉的喉咙刺出了一式快剑,快到伤疲的尤莉不及反应。

然而,那把一直潜伏地底的银色长剑并没有将尤莉贯穿。多萝西控制住了自己,让剑尖抵住了尤莉的咽喉。

战斗结束。

“冷静下来,放下你的武器。”多萝西冷冷地警告着,用手捂住了又开始出血的伤口,“我不想杀你,但取决于你的下一个动作,我会的。”

血氛魔气已经自动从尤莉身上消散,这代表即便在普通状态下,她也无力再战了。少女疲软的双臂垂在身体两侧,手却仍抓在武器的柄上;墨绿双瞳里的怒火仍未减弱,两行血泪,从尤莉的眼中涌出。

我不允许自己再退缩了,我也不会再失败了,不会……不会!

尤莉在心中发出了怨怒的吼声。

“事情办完了就快回来,无论怎样都别把命丢了。我……我以后行动要是换了搭档会不习惯的。”

【心魔血经】的副作用渐渐褪去,负面情绪影响开始减弱。慢慢恢复理智的尤莉想起了临行前赛欧斯与珍妮特对自己说过的话。

口是心非的家伙,在意我的话,就直说啊……..

“尤里,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哦。我们三人组缺了谁,我都会伤心啊。”

珍妮特小姐,一直以来都受您的照顾了……

尤莉双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柔和的目光。

我不想失败,不想认输,可我也不能死在这儿。我还要回到学院去,回到他们的身边…….

两把黑色枪刃掉在了地上。

“仅此一次,下回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必杀你。”留下一句警告后,多萝西将手中的剑撤开,往地上一插。银色的剑好像土拨鼠一样,自己钻回了地底。

多萝西转身离去,随手从地上捡起了掉落的围巾,披在了身上。

看着多萝西毫不设防的背影,刚刚丢下武器的尤莉杀意再起,猛然捡起双刀,硬撑着疲惫,刺向多萝西的后背!

唰————

一心偷袭的尤莉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被多萝西丢出去的两把弯刀居然凭空浮起,朝她飞来。

“啊——!”

剔骨蜂鸟受到操纵,锋利的刀刃只是刚好划过尤莉的双腿,使她失去平衡,而后便飞回了走在前面的多萝西手中。

“你真的很执着……也容易被预测啊。”皓月舞姬冷眼看着倒地的尤莉,往道路旁的小巷一闪,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望着多萝西消失的地方,尤莉知道今晚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她爬到路边,扶着墙站了起来。腿上虽然有伤,走路还是可以的。

“多萝西·卡尔迪尼…….你什么坚持不杀我,为什么……”尤莉靠着墙壁,给两把枪内重新装好了子弹。正面对决与偷袭的双重失利并没有动摇她的决心,“不管为什么,你我之间还没有完。不杀我是你犯下的最大错误。现在我更进一步了解了你的招式,手段。下一次见面……是我必杀你才对!”

尤莉接着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备好的伤药吞下,然后又将遮掩面容的兜帽戴回头上,就好像同时也要把自己的杀意与愤怒重新深埋心底一样。一步一踉跄地,尤莉朝着旅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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