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回到假帝皇的话题上去吧!你难不成是想杀了她吗?在创奇用那种‘杀法’可是违法的哦?”
“在这之前问题是我现在算是什么水准吧?”
“我都说了要情况啊。好比现在你的状态。”
安视白戳了戳纪境异的肋骨和小腹,他自然会觉得不适。
“喂。”
“恐怕S前10名都奈何不了,毕竟他们都不用魔法的,【魔王】的力量就没有影响力呢。除了那个第三位,可那人的魔法也是相当现代的魔法,你如果先手估计还有点胜算。不过,如果你要用那个纹章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还记得吗?这个。”
纪境异抬起右手来仰头凝视,那纹章被暗藏在右手里。
“那个术是那个懦弱精灵给你的吧?”
安视白总是把爱丽丝的考虑称之为懦弱,两人也总是会因此起争执,想到那些争执,纪境异感到一缕温馨的暖流,却又不得不为现实低头。
“嗯。是啊,是她留给我的,嗯,哈......”
“嗯?居然这么沮丧吗?被自己弟子抢先了,你还是有的呢,‘魔法之王’的傲慢啊费林德~”
“才不是。不是那样。继续吧,如果用这个纹章呢?”
纪境异也不想显得很感伤,现在重要的是眼前,甚至可以说是重要的只有安视白和克蕾儿。
她们联系着自己的现在和千年前,是他最后的慰藉。
“如果用那个纹章,只要对方不是那么鲁莽,你胜算还是很大的。嗯——反过来说,哪怕你用那个吧,一些A级的‘强袭者’你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呢。”
“强袭者?”
“莽夫的美称。你看,创奇不是一个很恶心的地方吗?这里的人都是不死人呢,所以他们的战斗风格也针对千年前的魔王进行了特化。明明他们还排挤不死族和长生种,有够好笑。”
“不死人,哈哈......嗯,现在我算是和你共情了,看来我的直男癌还没有那么严重。”
“这才不算嘞。”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算是完全是尽力了。”
“什么?”
“如果再加上天使光环的力量呢?”
“你要把那用在战斗上吗?算了吧。用多了,哪怕是你也会......”
“不到关键时刻不会用的。”
“关键时刻呢。反正你最大的弱点莫过于不愿使用杀伤性的魔法,不如趁机学一点如何?你的话应该几下子就能学会吧。放在千年前或许恩赐者还算是稀有少见,所以不用考虑针对他们的对策吧?可是现在满大街都是哦?”
“毕竟恩赐都可以被人决定了。”
“嗯,而且因为人不会死了,也不太用讲究什么杀伤的伦理了。都是越残忍的杀法越好,越有威慑力,不然也不会有什么【备用计划】,更不会有人相信魔王是一个比所有人都要邪恶的集大成存在。”
通过听到安视白之口直白的总结出来,纪境异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错怪她。
之前还怪她不顾及自己天使的身份,说些夸大其词的话害得人们变成这样,可现在又觉得不是这样。
说到底如今的现在,真的又有几个人真心相信天使是不会说谎的呢?
如果说人们从来都是相信天使说的一切,那安视白还会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吗?
天使,还会过那样的生活吗?
纪境异想到安视白的生活环境,除了糟糕和不健康,他匮乏的词汇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只是希望她不再过那种生活,想要把她从那个房间里带出来——不过纪境异忍住了。
不是带她出来,而是选择留在了那里,这就是结果。
两人的结果就是,纪境异选择信赖了安视白。
“待会儿要一起吃饭吗?”
他提议。
“我才不想和勇者......不行,我一会儿还有要紧事得做。”
安视白则是想到自己可能要和那个勇者坐一桌,还要看着纪境异看着克蕾儿什么的光是想想就有够不愉快,这里还是应该区分出一个二人世界来。
“是吗.....”
“别露出那种寂寞表情嘛,又不是不一起就不能吃了,我又不是某个精灵诶,你难道‘精灵化’了?你要愿意等我,本天使也不是不能和你一起吃呢,就我们两个人,啊,真是,多大一个人了,你非要这样呢,真拿你没办法......”
安视白是在说那个吧?
有次因为自己远出没有告知爱丽丝你,那个精灵为了一顿晚餐等待了三天。
也是那次之后才知道的事,是一直和爱丽丝生活在一起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察觉的到的事——爱丽丝没有办法单独‘进食’。
那几乎可以说是‘病症’了,因为那直接反应在她的躯体上,爱丽丝是真的无法将食物咀嚼咽下肚,像是中了诅咒一样。
不过还是可以通过魔法或是流体来补充体力。
是过去战争的经历让她对咀嚼有了糟糕的印象吧,就连魔王都觉得那样的‘事件’过分的残忍。
“才不是,你要做什么自己去做,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就难受好吧。只是,我忽然想到,神明果然是死了吧?他应该不会愿意看到恩赐......”
“啊——费林德,假帝皇和假勇者好像一直在看这边哦?”安视白无端地挑开了话题,纪境异朝向了那个方向去。
“......”
虽然两人尽可能地装作无事自然地闲聊着,可是克蕾儿和依克西娅还是会觉得古怪吧?
天使很特别。
“哼哼,我们的这种关系,放在现代是会受非议的,她们不会理解我们的。”
“在她们能理解前,隐瞒不就好了。”
“能理解前啊,那样的......嗯,那就交给你好了,你说的要隐瞒哦。”
“你呢?”
“我其实就算要公开也无所谓,无论我已经堕落了还是和你的关系,我无所谓。”
安视白别过头去,纪境异点了点头。
“我会做我该做的。”
“你最好是做啦。”
“你不高兴了吗?”
“你真正在乎的是勇者吧?费林德。”
“嗯。”
“可是你还是要跟我接吻哦。”
“嗯......”
纪境异没有狡辩那是安视白带头的,这是共犯的自觉。
“你可真是个卑鄙的男人。”
小恶魔的笑容爬上了安视白的嘴唇,这是现在自己需要忍耐的。
“嗯。”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
“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才不是那种俗气的男女关系,是天使和信徒的关系。所以无论你希望和勇者走到哪一步去我都会支持你的,无论你最后和她走到哪一步,我都在这之后等着你呢。”
天使作为长生种的骄傲支持着安视白说出这种自满的话来,纪境异没想到安视白依旧能维持着天使的骄傲。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你是喜欢勇者的吧,倒不如说你就是太喜欢勇者了,才会抛弃我们的。我可不许你说不是,不然千年来我到底是为什么受苦的呢,你的死究竟被当做怎么样的故事来塑造这个世界,你应该足够清楚了吧。”
“对不起。”
“哼,假惺惺的道歉就免了吧,我才不要这种安慰。你光道歉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不对安视白,我就是不知道哪边是对的才......”
难耐的愧疚心笼罩了纪境异的思绪。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已经是千年后了费林德,有些东西你已经无法失而复得了。”
听到失去,纪境异心中闪烁的是那可爱的弟子的笑容,她向自己虚心求教的一切,自己伤害了的精灵那悲怆的双眸,如果是浮现在她的脸上的话......
她甚至不能一个人好好吃饭啊。
纪境异闭上双眼,知道再想下去,再追究下去,泪水会忍不住地堆积,人是需要意识到自己有选择不去知道的权力的。
无知和不知之间的差异。
就算把;‘爱丽丝已经离世了,早在七百年前离世了’这样的话语挂在口头一直自我提醒,纪境异也不可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死亡究竟该意味着什么好,活着的人直到死都不可能知道吧?
纪境异对此心存无知,并选择不去追究了。
因为他是个卑鄙的人,作为师傅作为老师是失败透顶的败类。
纪境异当然得到了天使奢侈的原谅!这的确是美好的事,可他也不敢再去奢求弟子也原谅自己。
光是不敢奢求还好,他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去追究到最后——他害怕着知道那之后爱丽丝究竟怎么样了。
光是尝试想象,纪境异就感觉自己身体的某部分像是要分崩离析,一旦沉浸在那样的想象中,被猜疑和自己内心的独断给吞没。
为了还能行动下去,为了保留余力能把一切都处理妥善,他必须要推后这件事。
珍视现在还有的吧。
“嗯。我知道。”
最后纪境异如此坦言,接受自己失去的。
“所以,你要做的对吧。”
安视白的语调像是在鼓励自己,给予自己力气。
“至少你得告诉勇者,恢复记忆的勇者,你过去所做的全部,你的想法。无论结局是好是坏,到时候才算是新开始吧?你得做了才行,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啊。”
“哼哼,指不定那之后就是我独占你呢。”
“嗯.....”也许到那时,安视白很可能就是自己和过去唯一的联系了。
“不过,你觉得看到这一切勇者会原谅你吗?她不一定会觉得你的动机是利他的,她也可能把你所做的一切当做是自作多情。帝皇的事,她也不一定会考虑到。哈,说到底你这个人就是太不坦率了,躲在幕后做那么多的意义在哪里呢。”
对,正是因为安视白考虑到了一切。
她也不是原谅了自己,只是她意识到了不可能所有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意识到和自己是共犯关系。
“到时候......守护她吧安视白。”
纪境异眉头微皱,似乎是预见了自己的死相。
结合他对现状的态度,安视白很难不联想他是准备迎合创奇学院的预言,以‘魔王之死’揭开新时代的帷幕。
可那就中了帝皇的计谋了,费林德,他应该也能意识到这点吧。
只希望他别假戏真做了!安视白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她怕纪境异被自己的愚行启发,想着把责任全丢回给自己来。
为此自己要支持他,也要进行诸多的准备。
安视白对此心知肚明,却耻于直接说出口禁止纪境异那样做,因为那无疑是把自己的卑劣伤口撕给他看,还怀疑他其实也是一样卑劣的人。
自己已经决心要改变了,也不能让他一直为自己操心。
“那是你的问题费林德。我可以帮你想,可我坚决拒绝帮你做。”
安视白想了想如此回应到。
“既然以天使自居,至少做点回应信徒祈祷的事吧。”
“好的,你死的那天也是我的忌日,唯独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二字呢。”
安视白的语气平而稳,却又充满力量,很难让纪境异不觉得那是她的决心。
“你已经决定要那样了?”
“那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安视白闭眼微微笑了,纪境异再一次知道天使光环意味着什么,两人的生死都被绑定在了一起。
“姑且跟你说声哦,免得你到时候说我没告诉你,近百年内我还不想死哦。”
“我会把这点也考虑在内的。”
“那我们就做我们该做的吧,之后再一起去吃饭。”
“好。”
少年也跟着笑了,不远处的依克西娅看到那笑容猛地转过头去,克蕾儿则是朝着这边挥挥手示意纪境异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