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仇恨

作者:BanU 更新时间:2023/12/28 18:30:01 字数:6172

爱薇尔会毁掉纪境异的‘家庭’?那种事不会发生的,爱丽丝的确履行了这个承诺,直到【圣战】结束前他们圈子里没有人知道爱丽丝还有爱薇尔这个孩子。

直到她【圣战】当日,她拿出那个魔法来。

碧怀特说自己也不知道爱丽丝是不是真的相信那个魔法能够让世界变成什么理想天国,人们都能互相理解什么的——毕竟那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被未来的纪境异给阻止了。

‘看样子你和爱丽丝不能互相理解呢。’

纪境异的主张是这样的魔法不可能具备真正的普遍性,绝对会有人被排挤在互相理解之外。

而如果爱丽丝给不出那些人绝望处境的解决办法,他就不会允许这种魔法强加于全世界的人们。

‘典型的勇者做法,明明是最勇敢的人,却也总是第一个挺身保护‘现状’的人。’碧怀特说。

‘你难不成觉得那种魔法实现了要好些吗?’

‘我不知道,毕竟你要比我更懂爱丽丝的魔法,我说到底还是弟子,而你,是师父的师父。’

碧怀特说话的样子根本没法和这个橙发奇美拉联系在一起。

碧怀特?她似乎是在某次惹毛了纪境异之后被碎尸万段,然后意识被爱丽丝保留了下来。

‘出于保护师父的名誉,我不能告诉你那件事具体的经过,不过,也是多亏那次,我才能有如今。’

碧怀特声称自己成为了真龙,一会儿又说自己永远成为不了真龙了,反正她说自己不后悔经历这么多。

爱薇尔不是完全没有和纪境异接触过,可是那些都是‘非正式’的接触,要么就是纪境异在远处眺望,要么就是一些两人不知道互相身份的情况的交谈。

纪境异以克蕾儿的名义一直尝试满足爱薇尔的需求,那些礼物,都是纪境异送的,克蕾儿估计还以为爱薇尔是爱丽丝的亲戚......碧怀特这样说。

‘你好像不是很想听这些。’

‘我只会把这些当做是故事,而且我觉得你在说谎。’

假设克蕾儿恢复了记忆,她会认不出爱薇尔和爱丽丝过分相似?总不可能是她故意不认出吧?那只会让人更加头痛。

‘可这些,不是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至少对于我,对于爱薇尔来说是无比真实的。’

可是那些对于纪境异来说是虚假的,是尚未发生的,而且纪境异也不会允许这些发生。

碧怀特姑且也赞同了,她说估计这个‘世界’不会有爱薇尔了。

谎言不止一个,谎言不会有最后一个。

把爱薇尔送到这个世界来,就是最大的谎言。

那个帝皇的术式,正是爱丽丝的杰作,她欺骗了爱薇尔,将她送到了这个充满可能性的过去,不可能改变未来的另一个世界。

‘她写了一封悔过书,本来爱薇尔应该带着,交给你的。’

那封信在魔法发动的过程中消失在时空中了,碧怀特说她没有任何的物证,可是爱丽丝的后悔,自己师父的悔意是真的。

纪境异当然清楚,爱薇尔本身就是一封信。

带着爱丽丝的全部私欲,希望纪境异来阻止自己,希望过去的纪境异,还可能被挽回的纪境异,亲自照顾爱薇尔,她对自己隐瞒爱薇尔生父、擅自生下她这件事感到抱歉。

‘我不理解。’纪境异说。‘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我必须说。’碧怀特的口气就像是在说她一点都不想提这件事。

‘不过我希望你和我约好,你最终都不要承认是她的父亲,你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别告诉她你可能就是她的父亲。’

‘为什么?’

‘她不能找到自己的父亲,这个世界的爱丽丝也不可能是她的母亲,主人.....爱丽丝师父她以为自己把爱薇尔送到过去来是为了爱薇尔的幸福吧?可是在我看来,她最后都渴求着你的溺爱,她太自私了,明明活了那么久,却好像从来都不明白‘大家’是怎么样的感觉。’

爱丽丝根本就不是那样的!纪境异很想怒吼,她比自己要更顾虑大多数人,爱丽丝她的善良.......

碧怀特不管纪境异那逐渐浮现憔悴和怨念的表情继续说着。

‘虽然她是我的师父,更是我的救命恩人,把我从研究中拯救,可是我还是得说,她这个人,太自私了。我想,未来的你一定是察觉到了这点,才阻止她发动那个魔法的,说到底,那个魔法,真的是为了这个世界,真的是为了阻止帝皇做什么吗?真的不是她在炫耀吗;快看啊师父,我的魔法!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她,她应该是希望得到你的认可.....啊,这个就是我自己的观点了,只是一种看法。’

‘......你真的是碧怀特吗?’

‘别怀疑了,我不是。’

‘......’

‘我的意思是,你完全没有必要把我当做碧怀特,虽然我叫这个名字,可是我和这个家伙,这个无知的可怜蛋完全不一样。我要更聪明更知性更智慧,我还是屈指可数的魔法师,她......她只是一个被迫依附在研究所,为了活着不择手段的奇美拉而已。’

这样说的她最后都支撑着【圣龙】的身体,也从纪境异手中救下了这个不会影响到自己未来的‘过去的自己’。

‘.......你在说谎。’

少年摇了摇头,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那迷茫中带着杀意的双眼看了过来。

‘爱丽丝比任何人.....在我们之中!哪怕把克蕾儿放进来,她也是我认识的人里最为‘大家’考虑的!!爱丽丝绝不可能做你说的那种事!’

纪境异的咆哮让碧怀特感受到了危机,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不相信自己纯良的弟子会做出那种事来吧?

‘你不外乎就是说!会做出那种事的,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弟子,你就是抱着这种态度杀死她的!’

‘闭嘴恶魔!’纪境异的手再一次回到了剑柄上,这家伙只是被说中了而已,碧怀特心生怨念。

纪境异则是觉得这是一种挑拨,如果自己听信了这个恶魔的,自己和爱丽丝的关系将不复存在——至少不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是啊!你现在拿着【圣剑】了......”碧怀特沉默了一小会儿,纪境异还在等待答案,至少这意味着自己没有崩盘。

‘唉.....要确认我说的是否是谎言再简单不过了。你去确认不就好了吗,向她本人确认,那些证据全部都在那里,她研究的魔法不会说谎。’

‘......如果不是,我会当场杀了你,我可不会只消灭恶魔的肉体。’

‘这就是师父的傲慢吗?你知道她自己一个人渡过的时光比起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太多了吧?她对魔法有多么迷茫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大混蛋,只教会了她魔法的技术,只是满口说着魔法什么都做得到,实际上她想对你使用什么魔法全都被你给防下,你只愿意看着那个勇者对吧?你的确教出了全世界屈指可数的魔法师,给予了她技术!可志向呢?却从来没有教会过她魔法究竟该用来做什么!一旦她做错就是杀了她,你这种师父真的有够低级。’

‘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她的了.....’

到底是怎么样,这个混蛋恶魔,明明刚才还在说什么自己作为师傅的傲慢,现在又说什么自己没有教好她,明明刚才还在说自己还需要向爱丽丝学习吧?

纪境异有些混乱,可是碧怀特的职责的确让他考虑起爱丽丝来,为什么呢?明明这种恶魔的话就不该听进去的......

‘所以我才说你很傲慢啊。’纪境异的手颤抖着,那是他过分地用力握剑的后果,在激下去自己就完蛋了,碧怀特见好就收。‘没关系,你不信也没关系,只要和我约好,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依旧是成立的,毕竟我的要求不多。’

‘我和你没什么好决定的!也不可能和你签下任何契约。’

‘拜托了,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毕竟我和你不一样,我真心为爱丽丝考虑,而为了挽回一点爱丽丝师父的颜面,爱薇尔不能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和她相认。’

‘这又是什么的观点。’

‘师父她应该是有自觉,对于魔法,她要是真觉得魔法能解决问题,她不可能不教爱薇尔魔法,明明是世界最强魔法师的女儿,却不会魔法,你不觉得好笑吗?’

‘.....’

这就是她用自己生命交出来的毕业魔法,碧怀特继续说。

‘别和她相认,别娇惯她,别给她不必要的期待,别再把她也献给魔法,魔王。’

‘你在恨我?你一个恶魔对我展现恨意?’

‘没错,我不否认。’

‘你根本不配,仇恨是平等者的游戏,而如果你说谎,我也会毫不犹豫杀了你第二次的,那根本就废不了多少功夫。’

‘哈哈哈哈,我不会因为你杀了我而恨你的,就如同以前的我杀人也不会感到愧疚一样,我不会因为我死了恨你,虽然我害怕因为你而死,可我不会恨你杀死我的。’

‘因为你没有那种情感,你没有接受那种教育,如同你说的那样过去的你不过只是个无知的可怜蛋。’

‘不是,基本的共情能力我还是有的,别把我当做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怪物好不好。’

布偶的手拂过【圣龙】的脸颊,她的身体被念力从下方托住舒适地躺着。

‘再说,要不是因为这些共情能力,我才不会害怕死亡,害怕疼痛。如果我是个不懂死不懂痛的怪物,那也太弱了吧?创奇的研究者们再蠢也不会设计这种生物兵器的,因为最后这种兵器都要依赖另一个人操作才能运作嘛!那还不如设计一个高成本驱动器呢,希望你能明白赛道区分。’

‘在我看来,这个奇美拉跟没有感情的怪物没区别。’

‘就是因为你们都这样想,她才这样的。碧怀特不懂得同情,因为碧怀特不认为自己的性命有任何的价值,仅有一个接一个的目的,她没有愧疚,是因为她脑子里所有的生命都和自己一样低贱,所以才毫不犹豫的杀伤.....所以,才不会因为自己被谁杀死,而去憎恨那个人,因为从一开始她就被教育,败者的死是理所当然。’

就像是过去的自己一样,碧怀特用碧怀特作为第一人称自称。‘因为生命没有分量,所以不敬畏。’

碧怀特说。

‘所以我恨你,不过不意味着我要杀了你。我的确也不觉得自己能有力量反抗你。可你要记住,我不会在你安睡的时候袭击你,不是因为我有良心。是因为我们之间还可能交流,我知道你还可能被说服,而不是因为我害怕死亡。’

‘......还真是了不起的,现在你倒会为了别人憎恨谁了,明明是一个奇美拉。’

‘为了别人,就是为了自己。我看着爱薇尔长大的,我有这种义务。’

纪境异意识到了,这的确是爱丽丝的魔法,这符合了自己的直觉。

只是这个魔法,是来自未来的爱丽丝编制的魔法,的确,她在魔法这方面,经过了这一千年的洗礼,已经不是自己能设想的了。

碧怀特向纪境异解释着,她希望爱薇尔在这个时代能拥有的生活,她也的确指出了重要的点。

‘尽管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爱丽丝师父和原本世界的有多相似,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管管她,我已经指出错误了,现在就是你去为此负责。’

‘......’

‘你是师父对吧,你有知情权,我会告诉你爱丽丝她究竟都做了什么,她准备做些什么。’

‘作为交换呢,你要什么。’

‘我已经说了,我要求不多,我提供给你帮助,作为交换,你必须要保证——别和爱薇尔相认,你就不配是个父亲,啊,这句话也不该对你说,毕竟你还没有犯错呢。’

‘那是你们世界的纪境异的错,别归结在我身上。’

‘你想说你根本不一样吗?’

‘对,我根本就不一样。’

‘那还真是奇怪,毕竟这个世界,是最终占卜和爱丽丝以及你自己亲手选的,怎么会出这种差错呢~~~居然不是同一个纪境异啊!哦——肯定是我世界的魔王大人,那个混蛋,选了个自以为完美的自己所在的世界啊!还真是自恋啊。’

纪境异不想去问,问了也只会徒增愤怒而已,为什么自己要帮助爱丽丝完成这个回到过去的魔法?根本就不用问!纪境异双手攥拳。

‘反正无论你是不是那个纪境异,我们后悔都来不及了。’

没有后悔的可能性,听到这里——这个魔法有没有逆向的可能性?纪境异马上问。

‘来自未来的问题就丢回去!不亏是魔王!那你猜猜看未来的那几个最强魔法师联手的情况下,他们有没有考虑过魔法被逆向或是失败的情况?’

为了安全性,估计会是非常死板的一次性魔法。

怎么样!作何感想?碧怀特用那恐龙嘴嗤笑着。

就算你自诩成长了,你的攻击性也没有变弱多少,纪境异如此评价了碧怀特。

所以你要做的事,还不够明显吗?

‘我会管好她,还有我自己的。’

纪境异最后说,他认为肯定是自己最终都越过了那条线,然后还没有做保护措施‘中奖’的结果就是爱薇尔了。

真是个卑劣的男人......

纪境异露出失意的神色。

‘......’

这个人果然把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了。

碧怀特暗笑着,所以她最后都隐瞒了那个真相,好让纪境异这个人如她所愿的那样自责。

真相——爱薇尔是又不是爱丽丝的孩子,她的确同时流淌着爱丽丝和纪境异的血液,她的确因为爱丽丝的愿望而生,她寄托了爱丽丝的全部。

那个混蛋魔法师,她要是真的愿意那么轻松地死去,就不会被称之为本世纪最强的魔法师了。

这么一想,还真是不希望和那个女人作对,碧怀特打了个寒颤。

倒不如说,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亲自和纪境异生下了一个孩子,也许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那样她就不会自私地自顾自地只考虑自己了,碧怀特这样坚信着。

可是她没有......

【未曾学习过魔法的她,等待着正确的魔法】

碧怀特看向和纪境异牵手脸颊毫不遮掩地挂上桃红色的爱薇尔,她不知道魔王多久能够察觉到这个魔法的真相,和爱丽丝那病态的愿望。

总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魔王,如果你不信赖我,你就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吧。

魔法触动的扳机,就是纪境异和爱薇尔确认关系的那一瞬。

恶魔邪笑了,这种只要谁不信赖自己就会完蛋的感觉,实在愉快。

“对了,还要谢谢你帮我解除魔法勇者大人。”

“比起谢谢我更希望你意识到,他给你施加这种‘背叛’的限制意味着什么,你一旦背叛他们可是要你死啊。”

“嗯,不过我才不是因为轻信他们才接受这个魔法的哦?”

其实爱薇尔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对策,在被施加这个魔法之后,她故意‘误触’过就是为了摸清楚魔法的原理,让纪境异帮忙更多是想要了解她的为人。

而现在她最担心的顾虑也被打消了,那就是她一直害怕圣龙大人对于被勇者杀死这件事怀恨在心。

“我只是想着,换做是我估计也会这样呐——而且,不这样我也没法得到靠近克里斯的机会啥的,我也考虑了很多嘛。”

“哈......”

在快要到研究所的时候,纪境异叹气了。

“勇者大人?你心情不好吗?”

“该怎么说好呢,我感觉人生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的。”

所以现状就是,自己被太空垃圾一样的低概率事件给撞上了?偶然吗?纪境异想不通,他捏住爱薇尔娇小的手,自然察觉的到肩膀上碧怀特的视线。

至少现在,自己必须要在爱薇尔面前扮演一个与此无关的他者,完全的旁观者。

这种所谓善意的谎言——真的好吗?

可所谓真相又是什么?就要告诉爱薇尔她的出生就是个悲剧,她回到的这里,是她母亲给她编制的梦境后然后把她送回原本世界?先不说这可不可行。

是她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我为了改变未来,得到幸福,让妈妈,和我们一家。’

只是为此她奋不顾身地跳进了爱丽丝的谎言?

而碧怀特却说,只要最后爱薇尔都相信着这个谎言,那‘谎言’也会变成真实。

她不能知道‘真相’,真相只会害死她,所以纪境异不能和她相认。

而这个谎言的知情者就只有你一个,只要你闭嘴,那就没人知道这是谎言,这才是通往幸福的秘诀。

‘那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

‘为了避免你猜到了,却装作不知情,索性直接告诉你要好。’

‘......’

对于这样的谎言,纪境异不敢涉足,甚至希望摆脱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

就算不用碧怀特刻意提醒,他自认为自己都不敢向爱薇尔提及自己可能是她的生父。

爱薇尔的手渐渐用力回握过来,是因为街道上横冲直撞的飙车党,今天他们也在和风纪部斗智斗勇上演速度与激情。

纪境异感受到了那回握自己的手和碧怀特的复仇。

也许就是这样,两人互相用力的手传达了些什么,爱薇尔马上又说到。

“没关系的勇者大人!我知道你因为知道了未来而害怕那些发生,可是我们还站在可以改变的位置上,这里是过去,再怎么样糟糕的未来,我们都有可能跨过。”

爱薇尔为了安慰为了表现得自己很关心,她显得有些跳脱了,纪境异却感到更加的空虚,爱薇尔的笑容让感觉心脏里有古怪的异物刺痛着什么。

“......是啊,你说的对,谢谢你爱薇尔。”

“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全力说服妈妈的,她也一定会被说服的,一定!”

可爱丽丝是自私的......那个恶魔的呓语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纪境异担心起爱薇尔被爱丽丝给拒绝,如果让爱丽丝知道了未来发生的一切,自己又该如何向她解释呢?她能够接受吗?她如果视爱薇尔的出生为诅咒,将爱薇尔视作自己情感失败的象征怎么办?

那个混蛋恶魔,说得好听是要自己管好爱丽丝,说得难听点......

纪境异察觉到,不是自己信不信恶魔的话语的问题,有些话只是被说出来,就已经开始施展其魔力了。

就好比自己会因为觉得爱薇尔是自己女儿,自己就愿意多听她说的话,就会感觉胸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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