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发的天使正和勇者在学院长的办公室内画着魔法阵,这是一个古老的仪式魔法。
哪怕是魔王来使用它也需要繁琐的流程,基本上可以归类于神明术式的这个魔法,主要作用就是用来逆转【命定之死】。
“哼哼~啊?说完了?”哼着曲子的天使显然是没有认真听勇者的倾诉的。
“结果呢?这就是你之后尝试‘说服’她的结果吗?被她当做是‘境异’后敷衍过去敷衍过来的?说了那么多,有够又臭又长的。顺便一提我的观点,还是和上午一样啦,没有任何变化,在听完你说的这些有的没的误导项之后,我依旧坚持我的立场。”
天使已经完成了自己负责部分的魔法阵绘画了。
“你想说什么安视白?”
“嗯——我上午跟你说的,你真的有考虑过吗?”
“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纪境异的语气有些愤慨,因为他光是看到爱丽丝仇恨着安视白他就已经很不满了,没想到她们居然真的互相敌视着。
“我又怎么了?”
天使那琥珀一样的眼睛呆呆地望过来,仿佛不知道自己说的事有多么严重,那到底是无辜还是麻木,纪境异不清楚。
“我不认为你那种看法是正确的。”
纪境异想就算自己比爱丽丝强吧?可不代表要杀了她,更别说什么机会多不多的问题。
纪境异需要的不是那种通过解决提出者来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你是觉得学院长这样暴死无所谓吗?看起来难道不痛苦吗。”
安视白展开双手展示着,四散的肢体和那被贯穿的狰狞面孔,就算现在使用了这个术唤醒复活了学院长又能怎么样呢?她可能接受任何的道歉吗?
“你是觉得她是被爱丽丝杀的吗?!”
“不是吗!那你告诉我除了她还能有谁!”
天使愤怒的语气不知道会不会传到门外去,纪境异也不知道能不能期待这个房间的隔音,反正在这之前他们就先以绘制魔法阵为由,将克蕾儿和第五安先请出去了。
“哼,反正马上术式完成了我们就知道了,毕竟这个吸血鬼本人肯定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自己,还专门用这种杀死不死者的复杂术式呢——”
安视白的语气又一转戏谑,这让纪境异站起看向她。
“我知道没能说服她,她也一直在敷衍我不愿意给我正面回答,或许还需要点时间。”
“我倒好奇你真的有尝试过说服她吗?”
“......她需要我们的帮助。”
“她需要你的帮助,倒不如说你的引导,而不是我们。”
“安视白.....”
“听好了!费林德,已经过去一千年了,这是事实,我和她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好过,我也不打算和她交好。”
“......”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看不下去了,尽管这样就是帮她说话了就是了......”
安视白有所顾虑,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也不想真的看见费林德把谁给杀了后悔不已。
“什么?”
“你压力太大了,以至于你脑子都转不过来了,怎么了你?神经衰弱吗?”
“你已经说过了,就在上午......”
纪境异扶头,回忆起来的却是那个有些越界的吻。
“所以你就以为,我说的那些,是要你‘杀’了爱丽丝?明明你都是希望我和她和好的?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想要你杀了她?你才不奇怪哦——你完全想错了啊——!笨!”
安视白抱着头埋怨到,这夸张狂躁的声音让纪境异有些惊讶。
“不是吗......?”
“才不是!!!”
安视白从未如此郁闷过。
“如果我真的是推荐你这样做!那你和爱丽丝又有多大区别?你看看这个倒霉蛋,还记得仇恨是怎么连成莫比乌斯的吗?之后在乎学院长的人就要来找我们麻烦了。”
安视白和纪境异所处的,正是用学院长身体组成的尸山血海画面,她又戏谑地指了指门外,纪境异清楚第五安和克蕾儿对于学院长的死很在乎。
“不是......那你说什么,强制让她听话,出手的机会多的是什么的......”
“哈?哦——”
安视白现托住了下巴,意识到那些用词,的确可能让费林德这个家伙想歪。
“毕竟我们之中真正的‘千年老古董’,也许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什么跟什么.....”
千年老古董汗颜地站在了魔法阵的中心,他只要发动这个术式,学院长就可以复活了。
“倒不如说,我知道爱丽丝讨厌我,但她对我的讨厌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至于为什么学院长死的这么惨,之后你把她复活大概就能知道原因了。”
“你知道为什么不干脆点告诉我?”
“那我就告诉你!你过来,站过来,真是的,多大个人了。”
纪境异只好服从这个傲慢的天使,走到她的跟前去。
“然后呢?你要给我一拳让我清醒吗?我话先说在前头,我不觉得那管用。”
“我现在要教你,怎么让你的爱徒听你的,以及怎么‘强制’她听你的。”
“不就是暴力吗。”
“听好了处男魔王!暴力也分很多种的。”
“呃。”
“而我要教你的,是现代一点的版本。”
“什么?”
安视白先是确认了一下门是否关紧,然后又走回来站到原地。
“我只是为了你确认的哦?其实我自己的话才不在乎。”
此话不假。
“嗯?”
“好.....现在,你,亲我。”
“嗯?什么?亲你?为什么啊......?现在?”
“少,少废话,之前都是我主动亲你的吧!也该你亲亲我了!不然搞得好像,只是我单方面倒贴一样.....”
安视白有些扭捏,这可让纪境异犯了难,更别说他有多奇怪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这样要求了。
“我说啊安视白,如果是契约的借口的话,你上午已经用过了哦?”
“对啊,所以要你亲我,这是非契约的吻!”
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了,明明当进攻方的时候好像很轻松轻易,可是换做等待方的时候安视白却是焦躁无比的。
“我感觉就这样亲你了的话以后你只会变本加厉啊。”
“难道变本加厉的不应该是你吗?明明觉得舒服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人~”
安视白略显魅惑的玩弄起自己的嘴唇来,纪境异别过头遮住脸抵御这不得了的攻击。
“你看!”
“不,我完全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安视白。”
“这就是我想说的,你一点点都不温柔,笨蛋费林德。”
安视白环抱双臂也跟着别过头去,脸颊依旧是红润着埋怨到。
“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有!”
她直接怼到了纪境异的脸上去,用手指连续戳他的脸。
“你·一·点·都·不·温·柔!”
“到底是闹哪样啊?你看看场合啊安视白......”
“爱丽丝现在就是面对这种问题,她都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她!还把不把她当做是最爱的弟子,所以才反复跟你强调纪境异和爱丽丝的关系,而不是费林德和爱丽丝的关系的!因为她害怕失去你!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喂......”
安视白的声音有些大声了,这让纪境异有些提心吊胆的。
“本来就是!因为.....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
“你或许以为自己的温柔就是放纵,就是要我们自己做自己想做的吧?你以为我们会很高兴吧?可是那根本不是一种温柔,那只是一种残酷。听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的,倒不如说费林德,你长大的方式很特别,你有些与众不同.....你想想看,你扶养的爱丽丝她至少都有你这个家长,可你呢?”
“这又有什么联系?”
纪境异愁眉,不知道安视白在说些什么,想表达什么。
“在温柔这方面,你甚至不如帝皇。”
“帝皇?温柔?我没有听错吧......?”
那个残虐的家伙,在杀伐这方面有多果断,纪境异都不用去再提。
“她从来不会让人迷茫的,帝皇她......至少不会像是我每次吻你,都提心吊胆的感觉,担心你是不是讨厌,害怕其实你根本就是不喜欢我啊......偶尔还好,可要是每一次都是这种豁出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安视白坦诚地说着,她的语调低下来了。
“帝皇的温柔,就是承诺的安定性——她做什么她都会解释清楚,而不是装个神秘人,谁也看不懂,也不希望被谁给看懂的样子!人!是应该希望被人理解,也应该让人去理解的。”
“那是,温柔?”
“说白了!就是我们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这让人很安心。”
“......是吧,我的确也这样认为,这甚至能让我坚持承认她的正义。”
“而你没有!你个狗屎魔王!”
“狗屎魔王?!”
“你也不会主动来吻我,满脑子只想着勇者的事,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得到勇者的爱之后就把我们都忘了,把我们都抛弃了!”
安视白越说越激动,她的泪水都快要挤出来似的,沉迷在自己说的话中世界去。
“我.....我怎么可能那样做,我不可能讨厌你们的。”
“哼,还不可能‘讨厌’呢。”
安视白马上又变得生气起来,她一拳打在了纪境异的腹部上,不过他倒是纹丝不动接下了这一拳发泄。
“让你说喜欢,有那么难吗?”
“.....问题不在这里吧?”
“又来,问题不在这里,我们要理性,我们什么关系,这些都不用说的啦,狗屁!你这种人,估计真的把你放在世界都毁灭掉了的一万年以后,你都可以接受现状并重整旗鼓做点什么吧!可是.....可是我们不能.....”
“.....”
“你每次都是这样。”安视白放缓了语气,这一次,终于是严肃地说到。
“我一直不太喜欢那个精灵,可是我还是为她说话吧,不然她就太惨了。”
“她被你给推向魔法了,费林德,她就只能以魔法来回应你对这个世界的期待了,她在想象知道吗?因为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具体应该怎么做,所以她只可能靠自己想象,一个人慢慢的摸索,究竟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
“可是她明明最初都已经得到了那种方式了。
“和你相处的方式就是她和世界相处的方式,你却倒好,又把她丢了,因为你觉得人就是那样的,因为你的出生是那样的!你是一个人.....
“这两种有根本的区别,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谁亲近过,于是面对这个世界,学会和人打交道对吧?”
“嗯.....”
“而她却是已经感受过家人的温柔,又残酷地被夺走了那种温馨,奇迹般的被你救下给予了魔法的一切,你却又要把她给抛弃!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而后者,是无比残酷的!”
“.....”
“我们跨过来了,费林德,可是她还没有,你大可以说着什么狗屁那道坎需要她自己,也只可能她自己越过吧?说着美妙的‘人只能自己救自己’这种轻松又正确的话吧?可是,难道你不应该去扶她一把吗?是你当初拉起她的,却又要在抛掉她时说那种话吗?
“啊——抱歉哦,对不起!我刚刚想起来,人!就应该自助,独自一个人!所以你还是就乖乖待在这里,当我没有来过吧!
“你还不明白吗?那为什么她不教会她的女儿魔法?为什么她最后要把自己的性命的全部都赌在一个魔法上?为什么她要私自生下那样的一个孩子?
“如果那真的是未来,那只看都是因为你的错。”
安视白握紧了拳头,担忧着纪境异对自己的误解,可她还是说了。
不仅仅是为了爱丽丝,也是为了自己。
“......”他沉默着,像是思索着什么,他的视线也不知道该安放在哪里。
“因为你一点都不温柔,根本不告诉我们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好,结果她好不容易苟延残喘到了魔法的尽头。你倒好,你就在这种时候出现了,然后以魔法之王的身份,轻易地否定了她的全部,她献给魔法的全部。她其实早就猜到那个结局了,她的女儿,爱薇尔就是她对自己结局的答卷!”
这个天使,只是靠听自己说那些就读到了这些含义吗?纪境异有些茫然,不敢笃信这些解码那些事件的思路和逻辑,可是这些的确是出自一个天使之口的,哪怕是堕天使.....
“然后呢?我敢打赌,她在未来死前最后的遗言会是;师父,我作为您的弟子,我合格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那听起来完全就像是安视白对自己的诅咒,所以纪境异神色略显惊吓地问到。
“我这几天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费林德,有些事,就算你没有说我也知道。”
安视白冷漠地说了。
“所以我才说你一点都不温柔,有些事,我希望你能自己用自己的喜恶判断来给我们赋予价值。”
“我的喜恶?”
纪境异感觉自己已经被混乱给袭击了,可安视白在那混乱的风暴中抓住了他。
“很简单,吻我。”
“......”
安视白只是再一次走过来,在纪境异面前垫起了脚尖,向他索取自己想要的。
结果少年只好照做,托住她的肩膀,微微弯腰,将自己的双唇贴在了那柔软的粉唇上。
“好了吧?”
“真敷衍......”
听到天使这样说,纪境异只好再一次亲在她那话多的嘴上。
“还不够吗?”
“如果你以满足‘我’为目的,那我会说永远都不够的。”
纪境异看到如此坚持的安视白,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再一次吻了下去。
这一次和以往的都不同,是比较粗暴的吻,只是纪境异想尝试的亲法。
两人的身体默契地贴在了一起,安视白跨在了纪境异的膝盖上,这次持续直到感觉到一股蒸汽在安视白身边扩散,她已经羞耻得发出怪叫了。
“嘻咦!你.....”
被揉捏大腿的安视白发出了意料之外地可爱叫声,这让纪境异坏笑了,安视白来不去埋怨,自己的嘴就又被占据。
手指上有学院长的血腥味和汗味,尝起来是微咸的,那在内拉扯着脸颊舌头被抓住。
安视白受够了这样被动挨打,只用一个动作马上他就示弱了。
“不!等等!”
“哼——要投降了吗?”
“我还是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的。”
“你好意思!你手乱摸个啥劲......变态!色鬼!”
“谁让你不穿安全裤啊......?我是不小心抓到的,我又看不见。”
“好!那.....要继续吗?”
“不不不不,天使小姐!多少还是分分场合吧,拜托了,学院长会死不瞑目的。”
“我们马上就要复活她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赶紧点,少墨迹。”
“别拉!好了,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你想表达的是什么了!”
“诶——真的哦?”
“嗯.....大概吧,我懂你说的温柔是什么东西了.....”
纪境异有些害臊地别过头去,他的手和安视白的手都在他的裤腰带上。
“你最好是懂啦,这才一半不到呢。”
“一半不到......啊?”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啦,现在你知道我想要的,我也知道你想要的。”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你又要来哦?”
“我是说真的......我们这样做,谁又能保证是正确的呢?我的魔法也好,那些一切,实际上我没有能阻止帝皇也是......”
魔王对于自己的正义性有着过分严格的标准,也是为什么他总是一个无作为的人,却又不会去谴责那些无所不为的人的原因。
“那又如何。”
“什么?”
“那又如何?那里来的绝对正确的事?那不是观念论吗?站在恶魔的视角就会觉得天使是错的,天使则是反过来,这一切不都是神明的把戏吗?”
“.....我说的正确是在这之上,考虑到所有人的!”
“那种正确根本就不存在啦,哪怕是你的那个爱丽丝,这千年来都学会了——要想得到就必须要伤害!
“你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吧?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得让人作呕的纯良精灵了,她知道冲突是不可能避免的了。而且,哪怕是人和人的冲突真的在历史的尽头被消灭了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这种话你都能说啊!”
“外星人呢?神明呢?异世界人呢?举个最靠谱的例子吧,大自然呢?最后这个世界都会凋零消失的话,我们到底该如何和这个世界相处呢?面对这些问题,你都妄想计算出一个正确来吗?明明你根本就不是魔王了,你也不为谁做主!
“而且你当魔王的时候也是什么都不做的,一个劲的把事物全部甩给我做,自己在那里却说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
“我.....”
“你想象中的那种正确当然是存在的,只存在在魔法那种死板死寂一样的结构中,迟早有一天会死掉的,那就是你的正义。我就这样跟你说吧!你弟子对你最大的讽刺都已经变成魔法交给你了!”
“什么?”
“【无为象征】!那个否定所有魔法的魔法!你以为是想着谁设计出来的!无·为·象·征啊!魔王!”
“......”
纪境异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那个名字有这种含义.....他有些恍如隔世的失控感。
被安视白抓住了。
“很伤心是吧,没关系的,我还在这里,你的价值又不是魔法的价值,你是费林德,又不是魔法本身,就算你那笨蛋徒弟觉得你再怎么样毫无作为,我也会来爱你的!”
“你才好哦,跑来说我是错的,然后假心假意的安慰我。”
“你本来就是错的,我也不是什么假心假意,我是诚心实意的!”
安视白说着双手还发力了,裤腰带发出叽叽的警告声。
“你就不能先把手从我的腰带上拿开吗!”
“我不才不想错过我的好机会,你和爱丽丝你的好机会可能很多吧,可是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多。”
“喂......”
“本来就是!我严重怀疑你到底把不把我当做是女人看待,就因为,就因为天使的那种特性,说不定你也厌恶我!也有可能,你只是把我当做方便的工具!觉得我好用,毕竟我什么事情都给你办好了!我才不要那样!我得把握好氛围才行,而且本来要你这个倔强的家伙主动就有够难的!”
“我不会的,虽然你那天使的本事的确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而且显得神明很恶趣味,可是我喜欢你,所以会接受的。而且,我也没要你做那么多事啊!虽然我也很谢谢你就是了,可是你再做那些事之前,我们也可以先商量一下的啊!”
“哼,现学现卖可对我没用!”
“真的!我向你保证,下次,下次好吗?”
“放心,天使才不会怀孕的,你也不用跑一趟买那些没用的工业废品!”
“问题不在这里!你这个没有伦理观念的狗屎堕天使!!!”
最后纪境异也只能选择那个了,对,无可奈何的.....强制性的服从行为——暴力。
少年的手刀扣在了天使的粉色呆毛上。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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