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巨响击碎幻梦

作者:RA风火连魂 更新时间:2023/9/16 0:35:55 字数:1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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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公元2007年,7月11日,凌晨。

「啊啊啊啊啊啊啊———」

梅尔文•威因滋被剧烈的爆鸣声惊醒,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笔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惨叫声回荡着整个楼层。

他飞快地爬下了床,连自己凌乱的睡衣都来不及整理,光着脚便一路跑到卧室的大落地窗前,完全不顾半点绅士的风雅。

「喂喂……搞什么啊,怎么这么快就搞出这种大动静!」

他从这高耸入云的建筑向下望去,正好能看到海畔的某栋建筑正在剧烈地燃烧,于漫天的黑暗中尤为显眼,盖过城市的低迷灯光。根据位置判断那大概就是有名的万年青大学的所在地。

方才的爆炸声应该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正当梅尔文在为这烈火而惊呼的同时,露维亚也冲了进来。从她的房间没办法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她只好到梅尔文的房间来查看情况。

「我说梅尔文,到底怎么回事啊!?」

「快来看啊,那边烧起来了!」

她的视线随着梅尔文所指的方向望去,同样也看到了那副惨烈的光景。火光让大学在昏暗夜色中最为耀眼的一点红,随后被惊醒的人们将万家灯火扩散开来,警车与消防队正从远处飞驰而来,整座城市像是触电一般活了起来。

「恐怖袭击……应该不是吧。」

露维亚首先便排除了这种可能性,那场爆炸与大火分明便是魔术师或者从者所为,轰鸣声能够穿过层层结界传到他们的耳中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她所布下的结界功能繁多,包括且不限于魔力隔断,反侦察,反入侵,法术防御等功能,隔音也是众多效果之一。

能够穿过这隔音屏障的只有附带或者夹杂着魔力的特殊声波,很显然那巨响便具备这样的条件。

「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开打了哇?」

「有这种可能…能造成这种规模破坏的大概也就只有从者之间的遭遇战了。」

和露维亚对比之下梅尔文并未考虑太多,相反他显得很是兴奋。他不禁期待起来,期待着自己能够亲眼目睹强大的英灵之间的争斗,那种感觉会不会像是欣赏关公战秦琼一样?

「看起来就很有趣的样子啊~露维亚,拿望远镜来!」

「哪有那种东西啊你这蠢货!」

正在露维亚思考着种种可能性的时候,她身旁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间浮现出俊朗青年的身影来。她稍稍吃惊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镇静下来,出现的正是原本一直处于灵体化Lancer之一,不死的英雄阿喀琉斯。

这家伙即便是身上穿着像模像样的皮甲,依旧遏制不住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痞里痞气的气息。

「嚯,明明圣杯战争才刚刚开始,没想到就已经有哪个家伙这么闹腾了啊!」

明显能够看出阿喀琉斯的情绪十分高昂,好战的天性让他此刻热血澎湃。

「Master,护卫交给帕特就足够了,派我去侦查吧,要是有敌人我会把他们全收拾掉的!」

这么说着他手中的长枪已经显现出来了,那锐利的银色枪尖上寒芒骤显。

露维亚稍微考虑了片刻。如今的圣杯战争正处于最初的热身阶段,而对于其余参赛者的情报她们一概不知。虽然立刻派遣从者前往探查难免会有一定的风险,自己也对从者的实力不甚了解。

但有一码归一码,坐以待毙终归也并不是多好的战术。

「好吧…不过Lancer,你要尽量谨慎行动…具体来说就是着重搜集其他御主和从者的情报,避免和敌对的从者接触。」

「哈?……见到敌人的话打倒不就好了,战士的信条里可没有写着要我躲躲藏藏!」

露维亚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说是过往神话战场的英雄,可行事鲁莽这种性格似乎不分时代。

「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Lancer……在能够迈出决定性一步的时机到来之前我们也得隐藏好自己才行,在这场拉锯战里过早暴露自己的底牌可是最大的愚行。」

「切…好好,我知道了。」

阿喀琉斯只得撇了撇嘴,失望地重新化作灵体,气息也在不久之后便从房间内消失了。

梅尔文在一旁看着露维亚的发号施令,一时间感到有些好笑。

「露维亚~明明我才是御主的吧,怎么搞的我现在跟个边缘人一样?」

「你还真敢说啊……要是全靠你那一点逻辑都不通的脑子来行动,我们的胜算绝对是零啊!」

梅尔文倒也不生气或者反驳,毕竟露维亚所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他自知自己的天性便是恶劣而不合常识的。他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仍在蔓延的大火,并希望能从中看到更多有趣的东西。

很可惜等待许久,直到天明时分消防队将火势扑灭,警察将现场封锁他也没能再窥得什么。

……

黎明到来,朝阳终于姗姗来迟地升起,可这座城市早已经被提前唤醒。

Lancer阿喀琉斯飞驰在空荡的公路上,那双宛如流星一般的骏足使得他比全速前进的汽车都要更加迅速。他保持着灵体化的状态,旁人看不到这不合乎常理的奔跑身形。

他很快便来到了爆炸的现场,警车已经将此处包围封锁,消防队员举着高压水泵正与蔓延的大火艰苦地奋战着。

Lancer自然不理会那形同虚设的封锁线,烈火也不能伤及其分毫。他冲入火场,在瓦砾的废墟中穿行寻找着。

这是一场十分彻底的爆炸,规模的庞大让一切建筑都如同碎片一般崩落,甚至没留下一块完整的墙壁。阿喀琉斯更加兴奋起来,因为他笃定这里一定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他渴望战斗,渴望强大的对手,响应圣杯的召唤而前来的原因比起实现愿望更多的是希望能与那些在历史里赫赫有名的英雄与战士交手过招。

若是能见到赫拉克勒斯或者忒修斯那样的强悍英雄就好了,这么想着他找遍了整座大学的废墟,却并没能发现任何与爆炸相关的线索。

别说是御主与从者了,就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分毫残留下来。

「怎么可能啊……难道就是单纯的爆炸事故?」

但他又能明显的感受到身周不寻常的魔力残留。

「魔力流动这么强,难道有哪个家伙闲的没事干用神代魔术把这地方轰平了不成…」

Lancer刚刚才点燃的热情又平淡下来。

「…回去吧。」

似乎是白跑了一趟,没能收集到任何有用情报的阿喀琉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大学的废墟,在门口守卫的警员只觉得一阵急骤的劲风从身旁穿过,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至少Lancer自己是如此认为的。可他殊不知自己已然暴露,被来自远方的监视一览无余。

………………………

同样是凌晨,吟瑰市区内的一处地下酒吧,平常总是彻夜狂欢的酒客们如今却已经全都不见了踪影。偌大的厅堂内如今只剩下三个身影。

坐在吧台前静静等候的老者,加尔瓦罗索•斯库拉迪奥;穿作酒保打扮,正用优雅而老练的手法调制鸡尾酒的绅士,巴茲迪洛特•科蒂里奥;以及在不远处的皮沙发上惬意坐着的少年,自称是彼得一世的Caster。

沉默的三人之间构成了一种微妙的协调感。

「老爹,您的碧血黄沙。」

巴茲迪洛特将刚刚调好的酒水倒入高脚杯中恭敬地递出,老者端起杯来细品了一口便又放下,没有多做评价。

少年见巴茲迪洛特的调酒停了下来,于是边朝着他挥了挥手喊道。

「叔叔,我要一杯黑露西亚!」

巴茲迪洛特微微点头,刚要开始调制却被老人出手拦下。

「巴茲迪洛特,他还是个孩子,喝不了酒。」

「喂!别把我当小孩看啊!」

老人只是开个玩笑,彼得也没再继续追究。

「比起这个,Caster,侦查做的怎么样了?」

「别担心!维早就已经开始监视那所爆炸了的大学了,无论什么东西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Caster在察觉爆炸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出了他的使魔“维”进行侦查,从空中第一时间便锁定了发生爆炸的万年青工业大学。

「啊!来了来了,发现从者反应了!」

与维同步了视野的Caster从空中查觉到了那迟来一步的绿色身影。虽然阿喀琉斯已然将自己的身躯灵体化,但很显然这对于“维”来讲不怎么起作用了。

「好快的脚程啊这位大哥,就算是从者仅凭双脚就能跑的比车还快也太离谱了吧!?」

在吧台前品酒的斯库拉迪奥却并不吃惊,老者很冷静地听着Caster所传达的情报。虽然说自己并非是魔术师,但斯库拉迪奥家族手下的能人异士众多,在普通人眼中的“奇迹”他也已经是见识过不少了。

「啊……走掉了。」

「能追踪他找到他的据点吗,Caster。」

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那种速度太鬼畜了啦…我的“维”光是保持着对一个区域的高度监视都要费老大得劲才能捕捉到那家伙的影子,长距离追踪根本不可能!」

老者倒是并未表现出失望的神色。

「是嘛……那就算了吧,你继续监视那个区域就好了。」

老者考虑起方才Caster所说的话来,自圣杯战争开始以来所遭遇的第一位从者,超乎寻常的奔跑速度这一特点对于了解其身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突破口。

圣杯战争中,隐藏己方从者的真名以及解析敌对从者的身份是致胜的重要方法,充分了解从者的真名就能够从历史或神话中找到其能力与可能的弱点,以及预防其宝具的解放。

「呼……巴茲迪洛特,你有想到什么吗?」

「嗯,老爹,若要说是关于骏足的传说或者典故,我到时有几个想法。」

「说来听听。」

「首先根据所在地域考虑,要说在这个国家的神话里与奔跑有关的大概就是那位逐日的巨人,夸父了。」

为了协助斯库拉迪奥赢得圣杯战争,巴茲迪洛特在来之前恶补了诸多的历史典籍与神话传说。

「不过要是放开了地区限制的话,我想最有名的应该是希腊的神灵赫尔墨斯…或者是英雄阿喀琉斯吧。」

老者满意地点头。

「不错,就按照这个方向来假定吧…不论怎样,我们无疑都已经抢占了先机。」

……………

————

Lancer阿喀琉斯很快便返回了“应龙哑舍”顶层,梅尔文•威因兹与露维亚•瑟琳塔已经等候多时了。此刻天才刚刚蒙亮,远方地平线升起的朝阳还没能照亮整座城市。

「可算回来了!怎么样呀Lancer,你有发现什么吗?」

梅尔文看到阿喀琉斯回来便迫不及待地发问,他在窗前守了半天也没能看到任何有意思的东西。

「没看到有打斗的痕迹啊…虽然确实是有魔力反应的迹象,可似乎那就是场单纯的爆炸。」

「欸~那还真是无聊。」

两人的意见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一致。

「那位大小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哦,露维亚的话她刚才出发去和圣堂教会报备了,那个一直不说话的Lancer也跟去护卫了。」

「这样啊,有帕特在就放心了。」

阿喀琉斯没有继续再跟梅尔文多说什么,他跑到大厅里去吃早餐了。虽然说灵体并不需要进食,但当听说这里的餐点都是仿照“御膳”来制作的之后,阿喀琉斯也不免想要尝尝。

至于梅尔文早就趁着刚才吃饱喝足了,百无聊赖的他只好看起他从酒店柜台顺手拿来的城市旅行杂志了。

……

露维亚瑟琳塔•艾德菲尔特一路走小巷抵达了位于吟瑰市郊区的圣拉瑞亚教堂。

圣拉瑞亚教堂是整座城市中唯一的宗教建筑,并且其规模也只是中规中矩的……平日里并不会有多少人来祷告与礼拜,可以见得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人民对于宗教并不狂热。

圣堂教会在这座城市的据点毫无疑问的就设立在这里。

露维亚迈入教堂,朝阳透过彩色玻璃的天窗透洒进来,凸显出异样的圣洁感。

一个身影早已经在那威严的圣像前静静等候。

那是一位从身材与脸庞都看不出性别的神父,娇小的身材与碧蓝色得长发让她显得十分柔美,可那身衣着却又是男性圣职者的穿着。

「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女士。」

神父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节。

「我是露维亚瑟琳塔•艾德菲尔特,代表魔术协会来参战的御主。」

她亮出左小臂,一画颜色鲜红的令咒清晰地刻在上面,这正是她身为御主的证明。

虽然事实上她并没有被圣杯选中,这唯一的一画令咒是梅尔文通过特殊的手段转让给她的,效果上要比一般令咒弱上一些。

「嗯,我们已经向协会确认过了……梅尔文先生呢?他没有和您一起来吗?」

「是啊,来的就只有我一个。所以说你就是这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吗?」

所谓的圣杯虽然在本质上只是魔术构成的系统,但其冠名便已然具有了极致的宗教意义。只要出现能够实现愿望的圣杯,圣堂教会便会派遣人员去进行监督,这也是让教会不插手圣杯战争的条件之一。

不让神秘被泄露,不让圣杯被滥用,保护战败的魔术师并且保证圣杯战争的公平性就是监督者的职责。

「正是如此,在下名叫萨达特•言峰,受圣堂教会的委托前来担当本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请多指教。」

「您已经召唤出从者了吗?」

露维亚点了点头,在她的身旁显现出的是一身威严重甲的战士的身形。

「职介的话是三骑士Lancer,至于他的真名当然需要保密。」

「我知道了。这样一来,除过Assassin与Rider以外的五骑就全部现界了。」

「其它四骑都已经来过这里了吗?」

「当然,Saber的御主不久前才刚刚离开。」

露维亚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若是自己再来早一点或许就会与哪位御主撞个正着吧。

「不过我想那最后一骑也应该已经召唤成功了吧,记录里每届都会有那么一两骑不肯向教会透露底细。」

监督者的话语停顿了片刻。

「那么就快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对啊,说到底你为什么非得要把所有御主都叫来一遍呢?听说在之前的战争里都是没有这种规定的吧。」

她曾听过某个双马尾的讨厌家伙听过所谓圣杯战争的详细过程。

「确实,若是一般的圣杯战争,监督是不会过多插手的……所以他们才失败了,尽管尝试了五次却从未出现真正的赢家。」

「所以我只是做一个确认罢了。」

「什么确认?」

监督者的神情忽然间从游刃有余的从容转变为莫名的严肃。她的眼神犀利,似乎能贯穿一切,使得整座教堂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露维亚瑟琳塔•艾德菲尔特,您真的拥有成为“御主”的觉悟吗?」

……

「哈?」

「成为御主,意味着您将不得不去战斗,不得不去杀戮与被杀戮…城市将化作无以喘息的战场,你将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之前的众多参战者都失败于脆弱的信念,在斗争之前就已经败北,无意义地将生命失去,你会是他们的同类吗?」

「请扪心自问……这场战争值得您押上性命作赌注吗?你真的因为拥有比生命更为宝贵重要的愿望而追求着圣杯吗?」

露维亚瑟琳塔愣了愣。

她有过这样一个外号——“世上最优美的鬣狗”。时而介入最为危险的纷争中火中取栗,又时而在最为安全的地界隔岸观火,既豪取利益又明哲保身是她一贯的作风。

正常来说她是绝对不会莱参加所谓“圣杯战争”这种没有保障的危险仪式的。

「我……」

「现在是退出的最后时机了…若是仅仅怀抱着半吊子的信念与梦想,那么最终一定会迎来悲惨的结局吧。」

「无论是您,还是这场圣杯战争亦然。」

——自己为何而来?有着什么愿望?

——复兴时钟塔么?那种组织真的值得自己那么做?

露维亚瑟琳塔•艾德菲尔特自诩贵族,实际上那似乎也是事实,作为芬兰的魔术名门艾德菲尔特家族的长女,从出生开始她就一直被灌输着精英教育与贵族思想。

旁人皆是庶民,只有自己站在峰顶,在进入时钟塔以前的短暂而又漫长的十余年人生中她甚至没能结识一个朋友。

她是贵族,她是魔术师,她不应和凡人有任何的接触与交集?

找回魔术协会失踪的家族与君主们,让已然分崩离析的协会死灰复燃?她逐渐察觉到自己所真正期望的不是那种东西。

「我自然是做好了觉悟!」

只有在时钟塔里,在那间“埃尔梅罗教室”之中她才能放下贵族的身份,不以所谓贵族的社交辞令来对那些她不感兴趣的认嘘寒问暖,不用保持着永远完美的端庄与矜持。

单单作为一名魔术师来与人交流,偶尔也和令人讨厌的家伙拌嘴吵架。

那才是她想要的。

「如果你只是想要说这些的话就不必再多浪费时间了,我一定会赢,一定会活到最后……然后把那些擅自失踪的家伙们找回来尽情的嘲笑一顿,把一切都恢复的像以前一样。」

她耗费了二十年才成为一流的魔术师,若是在这时魔术世界崩塌,那这段人生才算是可笑而毫无意义的。

无法回头,因此她决定抗争,决定去找寻。

监督者那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又回复的那浅淡的微笑。太阳光从四面彩色的玻璃窗穿透进教堂内照亮了能够照亮的所有,使得她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奇幻了起来。

………

———

当艾德菲尔特家族的大小姐转身离去,于静谧的黎明中教堂内又仅剩下少女一人。这座教堂的圣职者自始至终都仅只有萨达特自己一人,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份孤独。

她并没有因礼拜堂内的清冷而回到自己的起居室里去,而是找了个前排的椅子坐了下来。神父与牧师往往都是站在高台上,于圣像或十字架下宣读教义,传播信仰。

然而她却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坐到了朝拜者的椅子上,双目微合,像在默默地祷告着。

「差不多……要开始了呢……圣杯战争」

「嗯,倒不如说早已经开始了。你听到那声轰鸣了吗?那仅仅只是纷争的前兆。」

「我们……真的能做到吗?我…」

「你要坚定的相信你自己,索什杨…我们积累、设计、等待了这么久,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

「我知道…」

若是此时附近有旁人在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幅十分诡异的场景……这场对话并没有目标或者对象,一字一句地全都由少女的口中说出……就好像她在与自己说话似的。

而事实似乎确实如此,无论从外表上怎么看,这也都不过是一段疯癫的自言自语罢了。

不过少女却表情柔和,看不出一丝的异样来。

「是时候该走下一步棋了。」

…………

————

7月11日,正午。

两只肥美的北京烤鸭被侍从端上了桌。

此时露维亚早已经从教会回来了,得知阿喀琉斯也并没能在那爆炸现场得到什么有用得信息后她到没怎么在意。

「没关系,真正的淑女总是做好两手准备,前几天我就派人提前来这座城收集情报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得到报告了。」

她将鸭肉卷进卷饼里,就着大葱与酱汁就这么咬了下去,鸭肉与油脂的香味在口中爆开,与清脆的葱相辅相成。

本来梅尔文是准备直接叫上一整桌满汉全席的,不过这个提案在一瞬间就被露维亚以“那么多菜谁吃得完啊!”这样无比合理的理由给彻底的否决了。

她看着梅尔文与Lancer阿喀琉斯那实在是不能恭维的吃相有些无奈,先不提阿喀琉斯,同样出身贵族名门的梅尔文无疑是在拼了命的给贵族这整个群体丢脸。

明明平时在人前都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优雅公子哥形象,可一到人后就肆无忌惮起来,露维亚也算是有些了解这家伙的为人了。

梅尔文一边往嘴里塞着鸭肉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话。

「…那边的大哥你也来吃点嘛~」

他指的是身穿重铠坐在一旁,似乎对食物并不感兴趣的Lancer帕特洛克罗斯。说起来自从召唤出他以后就没见过他说上哪怕一句话,给人的印象总而言之是相当冷漠的。

受到邀请的帕特洛克罗斯仍旧没说什么,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遮住了整张脸的盔甲让旁人都看不出他的表情。

「抱歉呐Master,帕特那家伙有些内向。」

「内向?」

阿喀琉斯放下手里的鸭肉卷,他从烤鸭上掰下来一整根鸭腿向帕特洛克罗斯走去。

「喂,帕特,你也来尝尝吧…还挺好吃的。」

帕特洛克罗斯盯了他手里的鸭腿好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接过鸭腿,把遮住嘴的那块可活动的板甲取开,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合你胃口吗?」

帕特洛克罗斯没有回答,但根据他开始大快朵颐这一点,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正当几人快要将两只烤鸭分食干净的时候,叩门声轻轻响起。

「进来吧!」

随即那扇双开的大门被推开,一位身着执事服,戴着圆片眼镜的白发老者跨过玄关走了进来。

老人身材并不算高大,但所散发出的气场却仿佛是一头凶狠的猛兽一般,硬要说的话就是虽然老迈却依旧强大的猎豹。

「哦,奥古斯特,你终于来了啊。」

露维亚见到老者便很是欣喜。

「他是?」

「奥古斯特,他是我的管家,我刚才说的提前派来的人中就包括了他。」

「欸~真是位英朗的老爷子呢。」

「您过奖了。」

名为奥古斯特的老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便闪身到了露维亚的身后侍立。待到众人吃完午餐,这才将话题引入正轨。

「说说看吧,现在城里的状况如何?」

「是,大小姐。」

奥古斯特于是便开始讲述起他这几日在城中得到的消息,梳理现在的局势。情报自古以来都是战争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无论是决定世界命运的大战,还是隐秘举行的厮杀,情报的重要性始终如一。

「虽然在表面上看这座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然而实际上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从世界各地涌来的各方势力已经渗透进了可以说是这座城的每个角落。」

「特别是尤格多米雷尼亚和斯库拉迪奥家族的党羽,他们似乎都在这座城里早有布局了。」

尤格多米雷尼亚•千界树家族,在魔术协会失势后积极扩张势力的千界树为了本次圣杯战争派出了二当家艾尔维·罗萨·尤格多米雷尼亚与大量协助者,推测可能拥有一到两名御主。

斯库拉迪奥家族长加尔瓦罗索•斯库拉迪奥在三日之前抵达了吟瑰市。考虑到其本人并非魔术师的身份,此行前来的目的还未可知矣。推测其大概率掌控一到两名御主。

「嘛…根据安插在罗马尼亚的眼线传来的情报,达尼克那个老狐狸似乎还坐镇在罗马尼亚本部…至少我们可以不用担心和那家伙对上。」

艾德菲尔特家族在世界各地都有情报的渗透,尤其是作为千界树大本营的罗马尼亚城中更是安插了诸多间谍。根据露维亚对千界树的了解,那位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是典型的投机主义者,但又十分谨慎。

像是圣杯战争这种危险的活动他大概率是不会亲身参与的。

「哦,达尼克啊~既然他没来的话那千界树应该还算好对付的吧?」

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作为千界树一族的族长,曾经担任过时钟塔二级讲师,并且在协会内取得了“色位”的身份。虽然协会一直在疏远千界树,但至少达尼克本人作为魔术师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通俗来讲那个男人是个水平高超的欺诈师,早年间凭借着其强大的政治手腕在协会的权利高层立足,在几十年前参加过可以说是古老的第三次圣杯战争,就连第二次世界大战背后都有他煽风点火的影子。

达尼克以及千界树家族在第四次圣杯战争后才终于被魔术协会提防疏远,尽管如此千界树还是愈发得壮大。魔术协会内部崩溃的现在,留存的残余势力甚至已然只能与千界树相持抗衡。

「不能大意,梅尔文…最近十几年里千界树一直都有在缓缓积蓄力量,那一族中有那么一两位实力足以和达尼克匹敌的魔术师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好好好,我知道的。」

梅尔文扫兴地摆了摆手。

「斯库拉迪奥的那些家伙我倒是了解一些,我们家族和他们也算是老对头了……前两天我才收到卧底发过来的报告,说是那个加尔瓦罗索好像带来了一大票子精锐来着?」

「你有那种情报倒是早点说出来啊!…」

「不用担心啦~说是精锐,蛋斯库拉迪奥家的魔术师大都也只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哼,但愿如此吧…」

斯库拉迪奥家原本出自意大利,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将重心转移至美国。

威因兹家在早前的几十年内一直试图将势力扩展至合众国内,因此也与扎根当地的斯库拉迪奥家有过不少矛盾与过节。家族数次与其交手的记录说明了斯库拉迪奥的大部分成员也只都是乌合之众的级别,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人海战术才能勉强与自家抗衡。

而千界树…尤格多米雷尼亚在一段时间之前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结构…不过如今却不能将它们同日而语了。

「螺旋倌和山岭法庭呢?奥古斯特,我可不相信他们会任由我们这些“洋人”在他们的土地上举行这种胡闹一样的仪式。」

在远东大陆的土地上,当地的魔术师们自然也拥有者属于自己的体系与架构。与魔术协会所研修的现代西洋魔术相比,东方的魔术师,或者说道士们使用并传承的所谓“思想魔术”是一套截然不同的魔术系统。

上古的神代孕育神秘的种子,仿徨的人民渴求真理与永恒——直至于历史的某个终末时刻,感受到神代即将终结的术者们拾起过往的碎片,开始探讨起新的道路。

作为其结果,《易经》将知识与神秘的基盘流传至今,与属于人民的思想魔术的一同诞生。

而在这东土之国中行走于神秘最前沿的两个组织,便是螺旋倌与山岭法庭。

虽然魔术协会作为魔术组织的势力规模与影响力在现代世界上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位,然而单论成员数量的话,可能螺旋倌要更胜一筹。在这片土地上魔术比大多数人想象的都要更加普及,上到政府要员,下至市井小贩,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身怀着些许的“神秘”。

当然,绝大多数都只仅限于“现代的神秘”。

然而既然说是绝大多数就代表了仍旧拥有极为稀少的个例—在极少数的一部分群体里,残留着拥有对于神代之“盘”连接权力的个体。这些存在归属于一个被称作山岭法庭的组织,被称为十官的干部们据说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

这两个派系虽然相互独立,却在有史可考的千年历史中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矛盾与摩擦…螺旋倌掌握着思想魔术的大部分研究成果,而山岭法庭则持有对“盘”的链接权,彼此之间相互制约着。

露维亚乃至整个协会对于东方魔术界都市不甚了解的,虽然他们与西方魔术师们同样在追求着类似于“根源”的概念,但却更加倾向于闭门造车,固守着土地而很少与外界交流。尤其是成员稀少的山岭法庭,其神秘程度在魔术协会眼中甚至不亚于仿徨海的级别。

「非常抱歉,小姐……至今为止我们都还没能掌握到任何山岭法庭或螺旋倌的动向……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的情报网并不完善。」

「说不定他们真的就只准备隔岸观火呢?毕竟这个仪式…这场战争能够举行本身就是他们默许的结果吧?否则不管是圣杯还是我们这些洋术士,他们早都应该想尽一切办法驱逐出去了。」

所谓的“圣杯战争”这一系统原本就是由身为魔术协会的成员的三大家族,“爱因兹贝伦”、“远坂”以及“马奇里(间桐)”共同构建而成。间桐设计令咒,爱因兹贝伦构建系统,而由远坂家喂仪式提供名为“冬木市”的土地,圣杯战争才能得以隐秘地正常召开。

然而这一届无端出现的圣杯位于由东方魔术师们所掌控的地界中,展开在这座“吟瑰”的街巷里……若是山岭法庭与螺旋倌真的有意阻挠的话,就凭如今全然失势的魔术协会根本没有丝毫可能介入其中。

然而他们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就好像根本没有察觉这未知的仪式将要在他们的土地上展开似的……这当然不可能。

「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也都想要在这场仪式里分一杯羹,借助这个所谓的“万能的愿望机”来达成什么…」

「是嘛?…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早就暗地里派出不少御主候补了,恐怕至少也得有个三四人被圣杯选中了吧。」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若是最糟糕的情况发生,螺旋倌与山岭法庭拥有的御主数量超过半数 ,我们也就不得不寻求其它的盟友了。」

露维亚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去假设这种最为极端的状况。

「你继续讲吧,奥古斯特。」

「是,小姐……关于圣堂教会那边这次虽然表面上好像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过派来的监督可不是什么小角色。」

「哦?…我见过她了,是叫…萨达特来着?那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吗?我还以为教会只是在当地随便挑了个人呢。」

在与少女简短的会面中,露维亚在她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之处…无论是作为魔术师的天分还是狂热者的虔诚,在她的身上都单薄如纸,就像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

「萨达特•言峰,圣堂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代行者,第八秘迹会的首席牧师之一……其养父言峰璃正乃是数十年前的第三次圣杯战争中的监管者,其义兄野曾在数年前担任第五次圣杯战争的监督与御主……若要说整个圣堂教会中有谁对圣杯战争渊源最深刻,恐怕就是她了。」

其一,山岭法庭,作为整个东方魔术界中最为庞大的组织,对于本次圣杯战争却并未有过多的表态与采取行动的迹象,但也不排除在暗中派出了御主的可能性。

其二,尤格多米雷尼亚•千界树家族,在魔术协会失势后积极扩张势力的千界树为了本次圣杯战争派出了二当家艾尔维·罗萨·尤格多米雷尼亚与大量协助者,推测可能拥有一到两名御主。

其三,圣堂教会,教会在第四、五次圣杯战争中失去了两名监督者,因此本次原本并不打算涉险派遣监督者实地前往而是远程监控,萨达特•言峰则是主动请缨前来的。根据线人的调查,萨达特言峰就是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战死的监督言峰璃正的养女,下落不明的第五次圣杯战争监督者言峰绮礼的义妹。

其四,斯库拉迪奥家族,加尔瓦罗索•斯库拉迪奥在三日之前抵达了吟瑰市。考虑到其本人并非魔术师的身份,此行前来的目的还未可知矣。推测其大概率掌控一到两名御主。

其五,仿徨海与阿特拉斯院,在时钟塔灭亡的灾害中并未收到过多波及,属于极度不稳定因素。两方势力目前都还未表态,但鉴于仿徨海常年闭门造车,阿特拉斯院常年无法联系,主观判断下目前它们介入的可能性不大。

其六,零散的个体魔术师与咒术师也有很大概率浑水摸鱼地参与进来,但目前也无法了解。

关于各方势力的分析于是暂时告一段落,但奥古斯特显然还剩下别的情报要讲。

「接下来是关于那场万年青工业大学爆炸。」

「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还没有,小姐…但是没有战斗发生的迹象,若是单纯的爆炸袭击也能够排除斯库拉迪奥与尤格多米雷尼亚的可能性……当然,山岭法庭的人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独立魔术师吗?」

「很有可能,但是具体的目的也无从知晓。」

露维亚的脑子一时间有些混乱了,毕竟局势太过混乱,莫名其妙的事情也发生的有些太多了。

「最后是关于“从者”的目击情报。」

「目击情报!?」

「是。」

奥古斯特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七月十日的午夜,在西城郊的丛林中发现了大规模的魔力反应,初步推论是大型隐匿结界魔术所残留下的余波,虽然入侵失败,但我还是在其中窥得了大概率是“Rider”职介的宝具。」

「宝具?那里……有什么?」

「船……一艘翱翔于天际的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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