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作者:似水非流年 更新时间:2025/10/24 0:12:18 字数:3360

南阳郡国际学院经过半年的建设已经初具雏形,常顺负责的东方学院一侧方方正正。中心建筑有一层多间的学舍、两层敞亮的大堂、三层高耸的书库、四层紧凑的宿舍。中心之外有一方外廓,原是从白河引来的活水,它如护城河一般方方正正的围了四丈宽的河道,六座石桥跨与河上供学生老师往来之需。

再往外走就是一道屏墙般的竹林,过了竹林就是充满烟火气的地方,一座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的食堂平铺在竹林之外,坐落于矮坡之上,坐在其中透过窗户放眼向东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田野一直延伸到天地相接的远方。

“拜见老师!”

钟文平心潮澎湃,他终于也是一名传道授业的老师的!法律学,这新颖的词汇让他萌生出无限遐想,何驰给他定下的方针更是让这位独自钻研了十几年的法家传人有了新的思路和目标。钟文平看着一群青涩的孩童,一股使命感涌上心头,自己才刚刚成为老师,距离功成名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是法律学的老师钟文平,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我来这座学院开讲的第一课!”

“……”

台下学子正襟危坐,所有人都看着老师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钟文平的板书欠缺功力,但是他毫不怯场,写完名字之后就立刻写出了法律学的方针。

“律法,乃为人治之法。法之所学,需以人为本,以国为基。既为人治之道,过傲过贱均不可用!”

“老师,何为过傲,何为过贱。”

“问的好!”

钟文平放下粉笔面向学生们说。

“道德之下,习俗之上,容道德之先、乡俗之后者,即为法也!以道德为标杆者,便是过傲,各地民风不一、食宿不同,如以最高的标准制定法律,那么就脱离了实际,根本无法普及!以乡俗为标杆者,便是过贱,巴山蜀水、江淮燕齐多少种民风,都按习俗来制定法律岂不是乱套了,泱泱大国如何统筹国力?”

“学生明白了。”

“此乃何荆州定的法学根本!既不能上傲,更不能贱下,以人为本,人治之法绝非治人之法。”

学生们眼中透出道道光芒,何驰的名头一出,他的形象便立刻具象化在众人眼前。钟文平感觉到这股暖意,被百姓爱戴原来是这种感觉,他不知自己将来能不能有何驰万分之一的功绩,只能尽力而为做好眼下的事。

东方学院一侧主体建筑已经大体完成,且已经选拔了三班学生,教学工作正在稳步进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反观西方学院这一侧,除了几块平整的地基就没有其他额外的建筑了,这不是因为何驰摸鱼偷懒,而是因为最基础的地基还没打牢呢!本土的师资力量都是现成的,一回考不完考两回,两回考不完考三回,只要资金和待遇到位总能把空缺填满。可是西方一侧那本作为地基的词典还没有个雏形呢,你外来的和尚再怎么会念经也是一本别人完全听不懂的歪经!

想要吸引留学生,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语言问题。不仅仅是解决留学生的语言问题,更要解决留学生与本土学生的沟通问题!

直接编一本词典的难度着实有点大,但有个参照物总好过没有参照物,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人手一本词典对照翻译之下也能解决大半的日常交流了。在外国留学生大批到来之前,西房一侧的学院该修成什么样,那自然是大金主最有话语权。

你想做学院的投资人吗?你想要送学生来留学吗?你想重点培养某些学生吗?你想获得特殊科技吗?南阳郡国际学院投资部欢迎您前来洽谈!你看我们学院为了学生能够无障碍交流,都已经把翻译词典做出来了!您要不要买几本回去,顺便学习一下词典上的另一种语言呀?

“俺是来种田的,不是来当奶嬷的。”

何驰看着桌上被送来回的“罚”字心中,恨不能将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统统架在火上烤成全熟!江淮盐道本就应该是地方官僚、盐道和盐商三方制衡的结构,可眼下是地方官僚管不住盐道,盐道又和盐商纠缠不清,逐渐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驸马息怒,姚大人也是怕……”

何驰一掌拍在桌上,怒瞪着送信来的小吏喝问。

“他是怕担责还是怕得罪人啊!他以为不担责、不得罪人,所有的事就能自行解开吗?我也不怕把话挑明了,我何驰是被迫接了三个县的烂摊子,这上奏本子上的任何一条都够砍我全家的脑袋。我是不懂要担死罪的责任,还是不懂得罪人之后会惹麻烦?我若是什么都不做,你们现在都已经死翘了!”

何驰拿起那本张唯栋的上奏,直接摔在了小吏面前,那小吏也是一脸的苦涩,何驰看着他只觉心烦。人人都以为何驰无所不能,那徐州刺史恨不得将徐州的烂账全部甩给何驰。能者多劳嘛,劳者猝死嘛!

“我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姚尽,选一边。”

“选?”

何驰暴怒起来,声音直接翻过了墙去,整个县衙的牌匾都在震动,一声声如同怪物的怒吼。一边是积欠的税赋和虚造的户籍,这是要对天子负责的差事,总要有个交代。一边是盐道、粮商和盐商构成的利益共同体,这是得罪地方豪强的差事,要他们割肉可不简单。

“总不能既要我担责,又要我得罪人吧!你们把我何驰当什么玩意,眼看着田里抽苗了还要甩烂账给我!”

“驸马息怒!”

“息你个头啊,让姚尽把账册和户籍都送来!钦差但凡问责只管来问我,我最后警告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姚尽必须立刻促办耕牛分田之事,开春田里若是见不到青苗,我何驰就种个大活人给你们看!”

小吏听完何驰的话后起了一个激灵,他连忙堆笑着捡起地上的上奏,但是一只手抢先了一步。李汶终于看不下去了,姚尽这厮分明是在欺负老实人,把何驰当成了现场的平账大圣,想要借着他圣宠加身,把自己的劣迹尽量抹去。

何驰无视了李汶,直接对那小吏说。

“带个口信回去,快滚吧!”

“多谢驸马!多谢驸马!”

李汶急了一句“站住”蹦出,何驰却伸手一指喝了一个“滚”字,那小吏慌手忙脚的奔出县衙,骑上马匹一溜烟的跑了。

“你这样又是何苦,任他去就是了,他还真敢把田荒了不成!”

何驰淡淡一笑,看着眼前的李岳父说。

“是啊,这又是何苦呢。反正这一趟过后,姚尽这个徐州刺史也要下去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

何驰点头,李汶越发急躁。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或者应该说精于武功之人,不善于洞悉官场。

“岳父不妨想想,新来的新官能制住那群盐道、盐商吗?岳父再想想,像姚尽这样的老油条手里有没有攥着那些人的把柄呢?”

李汶被何驰一点好像明白了什么,好一个待价而沽,这姚尽八成给自己留了后路!

“可万一他要是两头下注又当如何?”

“钦差、淮北王和岳父您在淮北盯着,他究竟有没有履行承诺,纵使我不知道,你们也一定会知道。”

“但……”

“岳父放心吧,我何驰不是傻子。”

何驰轻轻一笑,脸上装出来的疲态瞬间散了个精光,李汶看着精神焕发的何驰心中直起嘀咕,他都分不清何驰哪一面是装的哪一面又是真的。

“我刚才只让他们把账册和户籍送来,又没说要烧,对不对。”

合着从开始到现在,何驰都是步步算计,李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何驰还在打消李岳父心中最后一个顾忌。

“我更不怕他作假!我带来的这么多人会算账的就有上千之数,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去扬州调盛德米铺里的算账先生来用。想在我何驰这里讨便宜,除非他姚尽老老实实的做买卖,否则就准备好棺材吧。”

“就算你步步算尽,也犯不着替这种人背负罪责,干干净净的不好吗?”

自打何驰准备插手两淮之事的时候,就没想过能干净的退开,清白身最怕入乌泥滩。可何驰是水匪呀,天然适应性S,完全不怕这点泥泞。

“我在泥里打滚习惯了,把姚尽拉下去只是顺手的事。会试该放榜了,留一个干净的位置给后来人吧。”

“此地发生的一切,我都将如实上奏。”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看着李汶不容质疑的眼神,何驰点头回道。

“是当如此!”

李汶带着那个大大的罚字走了,何驰枯坐在县衙之内独自长叹,要从天子手中争得这三个县的规划权可是真难啊!林印待价而沽,姚尽有样学样,人人都渴望自保,人人都不愿意承担责任,不沾一身泥如何与这群畜生一较高下。

“驸马!牌匾做好了!”

林印兴冲冲的从府外赶回,何驰一收愁容起身走到门口,只见一副黑漆的匾额上正是“盛德米铺”四个大字!当下人人都求自保,何驰便给他们自保的余地,但凡事都有两面,从来不可能有只进不出的好差事。盛德米铺杀进来了,粮价也就由不得其他粮商做主了!

荆州是一台发动机,但如果只有这台发动机那就毫无意义,车子不是靠发动机就能跑起来的。捡来的淮南三县正可组成一套变速箱,长江、淮河组成的传动皮带将荆州爆发出来的强劲动力源源不断的传输过来,经过这三县的变速不停地向外传导。

变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一五计划”的这五年时间里究竟能改变多少何驰亦不敢断言,单凭着一股念头带着人马奔到了这里。既然已经开始了,那就闯上一闯、闹上一闹,就算将来折戟沉沙也不会有遗憾!

“通知下去,淮陵城内盛德米铺明日开张,凡持粮票、糖票者可前往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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